剛從顧越那處離開,天就一瞬轉(zhuǎn)陰。寒風(fēng)取代艷陽,讓夏夏忍不住攏了攏衣服。
聞人越是和顧越截然不同的人,哪怕是在訓(xùn)練場上,他也穿著最好的衣服,在一眾練習(xí)槍法的士兵中顯得尤為扎眼。夏夏撇了撇嘴,剛以為那公子越就是訓(xùn)練場上的一個花架子,就被他行云流水的槍法吸引了。只是這槍法雖然流暢好看,但實在少了力度。說到底,還只是一個花架子。
“難得這小子沒偷懶。十次巡視,真有八次他沒在訓(xùn)練場上。”
夏夏聽著自家老爹嘮叨,可是夏明話音剛落,聞人越似乎就看到了高臺上的人,收了長槍往高臺上望。夏夏和聞人越對視的那一剎那,聞人越還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站在夏明身邊的姑娘蹙眉,就見男人拎著槍往高臺上走。
“夏統(tǒng)領(lǐng)。”
聞人越簡單向夏明行了個禮,然后貌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夏夏一眼。夏夏在心里嘀咕著這太子都不叫她父親一聲“師父”,稱呼還生疏得很,轉(zhuǎn)而又自嘲地笑笑,太子就是太子,誰管得著呢?不過夏明倒并不是十分在意這些,只是因為聞人越突然離開訓(xùn)練場而皺了皺眉,繼而語重心長地對聞人越道:“公子越,你還需要勤加練習(xí)啊。使用長槍的時候,可不是舞得好看就行,多使點兒勁。”
“本宮記住了。”聞人越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轉(zhuǎn)首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夏夏來,“夏統(tǒng)領(lǐng),這位可是令千金夏小姐?”
見過了太子那位內(nèi)斂溫柔的伴讀,再看看太子肆無忌憚的目光,夏夏對這位未來的天子實在提不起一點好感。但夏夏是有分寸的,還不至于去和聞人越斗嘴,只是瞪大了眼好表達自己的不悅。
“確是小女。公子越,您可以回去繼續(xù)訓(xùn)練了,這一個月來,那位顧公子的長進比您快,微臣實在不好向皇上交代?!?p> “夏統(tǒng)領(lǐng)只管向父皇如實交代就是了,不必有其他疑慮。”
“微臣明白了。那微臣先行告退了?!毕拿鲬?yīng)道,待聞人越點頭準(zhǔn)許后,給夏夏使了個眼色,就離開了訓(xùn)練場上的高臺。
剛離開眾人的視線,夏夏就急急問道:“老爹,公子越那么無禮,訓(xùn)練也不專心,你怎么不訓(xùn)訓(xùn)他?”
夏明彈了自家女兒的腦門一下:“公子越的心思深著呢。我們禁軍只負責(zé)皇上的安危,至于教太子和他伴讀武藝,本來就是多出來的差事。公子越剛來那些日子,我又不是沒訓(xùn)過他。只是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訓(xùn)斥了也沒用。再說公子越明面上又是在進步著的,我也沒話好說?!?p> “還是先前顧公子好。我看顧公子脾氣就很好,在公子越底下做事,一定受了不少委屈?!?p> “你想什么呢?就你爹這個月看見的,公子越和顧越關(guān)系好著呢,你可別挑撥他倆關(guān)系。顧越雖然看起來老實得很,但
也只是表面上做出來的罷了。能和公子越相伴那么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要知道,公子越身邊的宮人可沒一個在他身邊超過兩個月的?!?p> “這樣啊……我還是不信?!毕南某系铝送律囝^,自顧自跑開了,“女兒就先去找我哥了,您老人家慢點走啊。”
夏明看著女兒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希望她今日與公子越和顧越的短暫相處,只是她人生中一個小小的插曲——千萬不要牽扯上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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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有見到夏統(tǒng)領(lǐng)的女兒嗎?”聞人越把腿擱在案上喝著婢子剛剛送進來的茶,看向坐在一邊正專心看書的顧越。
“見到了,還比試了一下,我的武學(xué)還需要精進?!鳖櫾讲]有把目光從書上挪開,翻了頁書,頭都沒抬回答了聞人越。
太子拿著茶盞的手頓了頓:“這樣啊,那我連你都沒比得上,連和夏小姐比試的資格都沒有?!?p> 顧越抬起頭,看著聞人越懶散的樣子有點恨鐵不成鋼:“聞人越!去靖州也是你提出來的,你要是想早點離開立京、離開皇上的勢力范圍,就好好練習(xí)槍法!我可指望著開春就能離開立京?!?p> “好嘛,你別急啊?!甭勅嗽叫πΓ丝诓?,“顧越,要是我的武藝太過高強,你覺得聞人厲會怎么想?”
顧越怔住了。從前元曦教聞人越裝瘋賣傻,一個裝瘋賣傻二十幾年的太子,怎么可以突然變得文武雙全?聞人越可以因為“懂事”而離開立京代聞人厲在靖州邊境破陣殺敵,但并不代表聞人越的武學(xué)需要多么高強。如果聞人越真的是可以在戰(zhàn)場上獨當(dāng)一面的,聞人厲真的會放他去靖州嗎?
見顧越不說話,聞人越明白他是懂了。他這個伴讀,雖然看上去呆板了些,但絕對是個聰明人:“所以啊,顧越,只要你能夠保護我就可以了。而聞人厲需要的太子,不過是個會耍耍槍的花架子罷了。他可最希望我死在戰(zhàn)場上,好省去他的麻煩?!?p> 說罷,聞人越取了茶盞親自為顧越倒了杯茶,然后遞到他面前:“當(dāng)然,他最好你也死了。要知道,所有被聞人厲懷疑的人,都難逃一死。顧越,在夏明面前,也要藏好真正的自己?!?p> 顧越放下手中的書,接過聞人越遞來的茶盞,看著聞人越雖然話語中帶著恨意,但面上仍是笑容,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么做的?!?p> “為了相信你,我可把我自己整個人都抵上了,你可別讓我失望?!甭勅嗽侥眠^顧越先前看的書隨便翻了幾頁,繼續(xù)說道,“對了,我對夏小姐很感興趣?!?p> “你想要和夏家聯(lián)姻?”
“有考慮過。以前我還考慮過和李家聯(lián)姻呢,李家是聞人厲的心腹,又有兩個女兒,要是能把他們從聞人厲那邊挖過來,就沒那么多麻煩事兒了??墒且俏夷敲摧p易能把李家挖過來,聞人厲就不叫聞人厲了。但夏家不一樣,和聞人厲的牽扯沒有那么多。而夏小姐,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女兒嘛,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身后是整個夏家的勢力。但夏明忠心耿耿,娶了夏小姐,未必能掌握宮里的禁軍。再說要是我和她聯(lián)姻,目的可不就太明顯了?雖然聞人厲早就懷疑我了,但我也不能做得太明顯。該裝裝樣子的、該避嫌的,還是得注意著。娶了夏小姐,可不就是自己給他送上把柄?以后落得個居心叵測的罪名,我可擔(dān)不起。”
聞人越的視線雖然落在手中的書上,但顧越知道,他的心思必不會在那本書上。想到夏夏,那個笑容燦爛的姑娘,顧越對她很有好感,實在不忍心她卷入到他們的計劃之中。
“但是顧越,我覺得你很合適啊。我看夏小姐今天看我的目光,滿滿的都是厭惡。她大概會對你這樣的上心,如果可以,你或許可以試一試。”
“我們怎么可能左右她的意思,這事隨緣吧。你也說了,夏家世代只對皇上盡忠,就算有夏小姐的支持,也未必能有夏明的支持。沒有夏明的支持,就不要肖想禁軍會為我們所用。”
“行,現(xiàn)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甭勅嗽揭膊粫缘妙櫾降男乃?,只當(dāng)他是謹(jǐn)慎,“忘了和你說,宮里看守的人說今天李伯然來過我這兒,許是有事要找你。你得空了去找下她,看看她那邊撥的又是什么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