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達(dá)的這間木屋子里頭還擺著好幾口缸,幾個裝著各色藥材、幾個是空的,還有個缸不合時宜地裝著一個赤裸的男人,顧越一眼就認(rèn)出這個雙眼緊閉的男人就是聞人越。
“那劫老,他怎么樣了……”顧越摸到聞人越的手是冰冷的,“您剛剛說,我和他是一樣的,夏夏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什么一不一樣的呢?”
劫達(dá)把了把聞人越的脈相,迅速地抓了兩下自己的花白胡須,似乎是有些苦惱:“這老夫也不好說……從他的脈相來看,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老夫也想不明白為何他還沒醒。不過只是醒得晚了些,總歸是會醒的,你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對了,都忘記問你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呀?”
“顧越。”顧越低聲回道。
突然,水燒開的聲音在隔壁屋子里響起,劫達(dá)這才記得自己給兩個還昏迷著的年輕人熬的湯藥。劫達(dá)讓顧越看著聞人越,自己跑到隔壁去拿藥了。顧越看著劫達(dá)一個頭發(fā)胡子都花白的老人,卻健步如飛,好像這垂老的皮囊并未給他的一行一動帶來絲毫影響。這地方太奇怪了,這個老人也是令人不可思議??蛇@些事情雖然奇怪,顧越卻并不覺得詭異,莫名有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母杏X。
老人兩人各端著一碗藥又蹭蹭蹭的跑回來,顧越注意到,雖擾劫達(dá)跑得很快,那藥碗端得竟很穩(wěn),里面的湯藥沒有一點(diǎn)要晃出來的跡象。劫達(dá)把顏色稍淺的那碗交給了顧越:“你去喂那個小姑娘喝藥。老朽看先前你的態(tài)度,你們幾人應(yīng)該都是互相認(rèn)識的吧?唉,這地兒都是男人,可真委屈這個姑娘了,一身臟衣服都沒換。”
適應(yīng)了一陣子后顧越已經(jīng)可以正常行走了,他看著碗里深棕色卻澄澈的湯藥,問劫達(dá):“那她……什么時候能醒呢?”
“起碼三兩天吧?!苯龠_(dá)一邊給聞人越喂藥,一邊回答顧越,一點(diǎn)兒不介意從聞人越嘴角邊流下的藥汁,“起碼三五天吧。她沒你倆的好命……哎呀老夫和你說這些干什么,你趕緊趁熱把藥喂給她?!?p> 顧越看著聞人越滿下巴的藥漬蹙了蹙眉,依言去給夏夏喂藥了。其實(shí)他本想讓劫達(dá)給夏夏喂,因?yàn)轭櫾叫牡桌镉X得這么一個老頭子也沒什么好避嫌的,況且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夏夏那張滿是淤青的臉和一身的血跡??墒强吹浇龠_(dá)是如何給聞人越喂藥的,顧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想親自上陣給聞人越重新喂一碗。
他平復(fù)了下自己起伏的心緒,一手拿了張小木凳坐到夏夏的床邊,如果忽略女子臉上的青紫和蒼白的臉色,會讓人以為她只是在沉睡,只是在睡一個香甜的懶覺。顧越先舀了一小勺藥汁,小心翼翼地送到嘴里。夏夏似乎是在夢里嘗到了藥汁的苦味,皺緊了眉咂咂嘴吐出了一點(diǎn),然后抿進(jìn)了嘴阻止顧越再給她繼續(xù)喂藥。男人用干凈的袖子擦擦夏夏的嘴角,沒有一點(diǎn)嫌棄,像哄小孩兒似的說著軟話,夏夏好像又在夢里聽到顧越講話,舒展了眉頭微微張了張嘴,好讓顧越繼續(xù)給她喂藥。
“顧小子,他快醒了!“劫達(dá)嚷嚷了句,顧越耐心把最后幾勺藥汁喂給夏夏,然后立馬到聞人越那里去了。
顧越也不知道劫達(dá)從哪看出聞人越快要醒來的,在他看來,聞人越還是和之前一樣紋絲不動地靠在缸里,不過臉上多了些藥漬罷了。但既然劫達(dá)都這么說了,他也不能懷疑這個從生死線上把他們?nèi)齻€人救回來的老者,只能緊張地握著聞人越垂在缸外的右手。
聞人越的手指在顧越的掌心彈動了一下,一開始顧越以為是錯覺,后來聞人越想要把手從他手里抽出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聞人越有動彈的跡象,激動地往這位僥幸免死的玟原太子臉上看去。
”你在干什么呀……“
聞人越半睜著眼,無力地看著顧越和旁邊陌生的老人,忍著嘴里的苦味輕聲抱怨道,然后再次試圖把自己的手從顧越的手中抽出。其實(shí)這個白胡子老頭說陌生也不陌生,顧越跳下懸崖的時候也不知怎想的,把他自己墊在他身下。聞人越雖然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但是意識還是有一點(diǎn)的,極速的下墜和刺骨的冷風(fēng)反而讓他清醒了一點(diǎn)。但聞人越也說不清那是一場夢還是就是現(xiàn)實(shí),他和顧越下墜的時候,這個白胡子老頭站在懸崖底下仰頭看了他們幾秒,忽然就有淡藍(lán)色的光暈向他倆沖來,然后他就徹底不省人事了。那光暈的顏色……就很像顧越常穿的衣服的那種月白色。
“你終于醒了……”顧越死死地握住聞人越的手,也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我們沒有死、我們還活著!”
聞人越也不再掙扎,放任顧越就這么把他的手握得生疼:“好了,我知道了……”
“你一點(diǎn)都不驚訝嗎?”顧越從聞人越的臉上看出一點(diǎn)異樣,驚奇地問,但仍是不肯松開聞人越的手。
“看到你,我就不驚訝了……你都還活著,我有什么好驚訝的……”聞人越無奈地笑道。
“夏夏也跟著我們跳下來的……”雖然聞人越醒了,顧越放了一半的心,雖然他也相信劫達(dá)的醫(yī)術(shù),但夏夏到底還沒有轉(zhuǎn)醒,顧越仍然沒辦法完全放心下來,“她抱著我們?nèi)说奈淦饕黄鹛聛淼摹倮险f她還要兩三天才能醒。她傷得比我們都重?!?p> “劫老?”聞人越雖然虛弱,但是打量人的目光還是一樣凌厲。聞言他看向劫達(dá),這個老人看上去是慈祥和善的,但一定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劫達(dá),就是救了我們的老醫(yī)師?!鳖櫾讲坏冉龠_(dá)說話,率先給聞人越介紹他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救的我們……但我們現(xiàn)在都還活著,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p>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老人忍不住捋捋胡須,也注意到了藥缸里的小伙子探究的眼神。他活了一把年紀(jì)了,這樣的眼神早就見慣了,這種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對他根本毫無殺傷力。劫達(dá)好脾氣地一屁股坐在顧越搬回來的小木凳上,笑瞇瞇地說道:“是啊,幸好遇到老夫,也真是算你們幸運(yùn)了。”
“謝謝劫老了?!彪m然劫達(dá)到底是怎么救他們的,聞人越仍然很懷疑,但畢竟自己的確好好的還活著,本想真心實(shí)意道個謝的,但聞人越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讓人不安的事,他抬手指著顧越的胸口,問道,“你的戒指和帖子呢?”
顧越因?yàn)檫€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中和對昏迷的同伴的不安中,并沒有意識到在自己衣服被換的同時帖子和戒指也不見了,一時無措地看向劫達(dá)。老人看他一直擔(dān)心著的聞人越已經(jīng)醒了,正打算去其他幾個缸里看看自己好不容易采來的藥材,聽到聞人越這么一質(zhì)問,再看到顧越疑惑但無辜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說那個啊……戒指我?guī)湍銈兪蘸昧?,帖子都沾了血已?jīng)看不清了,你們?nèi)绻脑?,老夫幫你們把上面的血漬處理一下。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嗎?”
“是,是很重要的東西?!甭勅嗽郊奔钡鼗卮鸬?。
劫達(dá)不以為然:“那帖子上寫著什么老夫也沒仔細(xì)看……但那枚戒指,就是很普通的紫玉雕刻的,上面的花紋也沒什么稀奇的,雕工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你們在寶貝什么?!?p> “戒指是別人的信物?!鳖櫾浇忉尩?,帶著些期盼問劫達(dá),“劫老,帖子上的血跡真的可以去掉嗎?那帖子也很重要……”
“當(dāng)然啊,不過需要一點(diǎn)時間?!苯龠_(dá)很快回道,話語里還透著一點(diǎn)小驕傲,“等那邊那姑娘醒了,那帖子老夫也幫你們處理好了?!?p> “那多謝劫老了。”顧越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樣用言語來表達(dá)自己對劫達(dá)的感激之情了。紫玉戒指和帖子的事情暫且不說,光是那救命之恩,就夠他們幾人給劫達(dá)做牛做馬一輩子了。不過劫達(dá)好像只把救他們?nèi)水?dāng)成是再尋常不過的舉手之勞,并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看來,顧越更加崇敬眼前這個老人,抵消了之前所有的疑惑和懷疑。
“沒什么好謝的?!苯龠_(dá)擺擺手,說道,“你們也都還沒好全呢。等會兒我給那小子拿身干凈的衣服,這幾日,你們就在老夫這兒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吧?!?
閃亮萌神
明天要上架啦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