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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蘭斯之夜

第六章:梅林孤兒院

希爾蘭斯之夜 我的金毛呢 2810 2019-01-30 17:15:14

  科林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自己今晚第幾次下定決心睡覺,卻最終瞪著眼睛無法入眠了。

  老舊的天花板上,甚至久居于此的蜘蛛都已經(jīng)隨著夜深而不再動彈,可他的心里依然無法平靜。

  嚴格來說,梅林孤兒院的條件在天墜領(lǐng)境內(nèi)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了,雖然這個鬼地方被布瑞武國人戲稱為“蠻荒之地”——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這里地勢極低,周圍全是高聳的山脈,誰也沒法知道天墜領(lǐng)會不會某一天突然因為自然災害而消失。本就落后的區(qū)域,能有一間愿意收留自己的公益機構(gòu),已經(jīng)實屬不易——何況這里從生活條件來說,從未虧待過自己。

  可科林卻還是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能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了,不是因為自己不想,而是他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們似乎越來越看不慣自己了,無論是大大小小的孤兒們,還是曾經(jīng)和藹可親的媽媽們。

  自己沒有朋友,失去小時候記憶的他,曾無數(shù)次詢問媽媽們,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里的?可得到的答案一直都是:“我們也不知道,你就像某一天突然出現(xiàn)一般,就在這里了。”

  他不信,周圍同齡的其他孩子們都有著自己的過去——或是父母因天災人禍死去,或是家庭養(yǎng)育不起,不得不將他們送來。但無論原因如何,他們大部分都有著曾經(jīng)美好的家庭,可他沒有。

  孩子們的世界就是這樣,性格、身世,總能讓他們在無人教導的前提下就學會拉幫結(jié)派,每天在榮耀堂吃飯的時候,孤獨一人坐在角落的科林,總能聽到其他孩子們有意無意的交談聲。

  “我的父親是奇諾城的雇傭兵!他以前還是個小隊長呢,可惜得罪了其他人,我的母親被殺,父親也被誣陷成了罪人?!?p>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就難產(chǎn)死了,我只能跟著我老爹一起長大,但你知道,觀天城的星辰塔樓實在太高了,我親眼看到我父親從上面摔下來......”

  科林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親人死去、自己成為孤兒的歷史,在這些孩子們之間能夠成為談資,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每一次孩子們談論這類話題時,他確實會有意無意的偷聽,他知道自己打心眼里瞧不起這些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會去好奇,好奇自己從未擁有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樣的。

  也曾有過幾個孩子,與科林有些相似,或失去記憶、或不愿提起自己的過去的他們,也曾經(jīng)有過一個不那么牢固的“聯(lián)盟”——小孩子總是怕孤身一人,被集體排擠的他們,只能用成為另一個集體的方式來抱團取暖。

  但這些自己曾經(jīng)的同伴們,有的突然失蹤,有的患病身亡。陸陸續(xù)續(xù)幾年過去,自己的年齡在增長,可稱得上是同伴的那些孩子們,卻也在以近乎一年一個的速度消失著。

  最終,與自己為伴的只剩下一個女孩子——米婭,那個可愛的女孩子總會出現(xiàn)在科林的腦海里。

  像自己這個年齡的孩子,有幾個會沒有喜歡的人呢?科林不能免俗,曾經(jīng)的他總是會在米婭面前語無倫次,可米婭總會用平靜的如同湖水般的笑容,讓他冷靜下來。

  一年前,隨著他們這小圈子內(nèi)最后一個其他男孩子被領(lǐng)養(yǎng)走,能跟科林說說話的,只剩下米婭了。

  那些不跟自己為伍的孩子們,其中有不少已經(jīng)互相表白并私定終生,甚至有人偷偷完成了“婚禮”,并在成年禮后結(jié)伴離開了孤兒院。

  科林想過表白,但每次看到米婭,自己的臺詞就會順著空白一片的大腦一起消失不見。

  “明天一定跟她表白!”這樣的想法每天都會出現(xiàn)在科林的腦海里,卻每天都在失敗。

  自己下定過決心,一定要對米婭坦白心聲——畢竟距離自己和她的成年禮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他也想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起,結(jié)伴走出孤兒院。

  可三個月前,一件讓科林欲哭無淚的事情發(fā)生了。

  米婭被領(lǐng)養(yǎng)走了,被一個看上去無比高貴的人領(lǐng)養(yǎng)了。

  曾經(jīng)和藹可親但卻象征著孤兒院權(quán)威的媽媽們,在那一天居然對著那個男人露出了讓科林終生難忘的表情——有敬仰,有好奇,甚至有一絲恐懼。

  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的辦理,從來不會讓孩子們看到,科林想偷聽,所以那天悄悄把耳朵貼在了辦公室的門上,但他來晚了。什么消息都沒有聽到,自己的腦袋卻被突然打開的門撞了個大包。

  走出來的自然是那個看上去高貴的男人,科林始終記得他閃閃發(fā)亮的腰帶與一絲不茍的發(fā)型,他沒有看自己,只是徑直走向了大門——他身后,是自己深深喜歡著的米婭。

  他想拉住米婭,問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想當場對米婭表白,求她不要走,求她與自己度過成年禮儀式,求她不去做別人的孩子,求她與自己組成一個家庭。

  可他最終放棄了,像個手足無措的蠢貨一樣,呆呆站住,因為他心心念念的米婭,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低著頭跟男人一起走出了孤兒院。

  那天晚上,媽媽們宣布了米婭被領(lǐng)養(yǎng)的消息,夸贊了米婭的懂事,并要求孩子們多向米婭學習。

  科林很想當眾反駁媽媽——媽媽們平時對待米婭的態(tài)度明明與對待自己一樣,不過是像看待一只可有可無的小狗罷了。

  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聰明伶俐的米婭為什么沒有成為媽媽身邊的紅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自己,因為她經(jīng)常跟不合群的自己走在一起。逐漸長大的科林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不合群的人不會被人喜歡,而不合群的自己,也注定不會被媽媽喜歡——雖然媽媽們沒有明確表示過這一點,可她們時不時表現(xiàn)出的對自己的無視,卻實實在在地烙在他眼中。

  米婭也是因此,在自己的影響下,或多或少的被媽媽們冷落了。

  從那天開始,自己真正意義上,成為了孤身一人。

  其他孩子們對科林的態(tài)度,也因此徹底進入了冰點。

  漂亮可愛的米婭曾經(jīng)是科林與孤兒院其他孩子們的調(diào)和劑,因為不光是自己,其他孩子們中喜歡米婭的也大有人在,也是因此,他們雖然不與自己交流,卻沒有明面上過多的表現(xiàn)出不友好。

  米婭一離開,這三個月的生活,幾乎每一天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喲,可憐的科林,看來米婭也沒太把你放在心上???”

  “某些人啊,還以為自己有多討人家的喜歡呢,結(jié)果人走了連聲再見都沒有跟你說?!?p>  “所以做人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與米婭曾經(jīng)還算親密的關(guān)系,從那天起不再是自己的保護傘,反而成為了其他孩子們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原因。

  科林從小就學會了忍耐,自然也能把這些話主觀略過,可最讓他無法忍耐的是,有幾個曾經(jīng)就對自己不太好的媽媽們,居然也似乎受到孩子們的影響,對自己的態(tài)度逐漸變得惡劣。

  “那個科林,真的就是個不合群的怪物!難怪其他孩子們不喜歡他,一天到晚不說話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p>  科林甚至在晚餐后的禱告期間,聽到過媽媽們有意無意的說出這種話。

  孩子們對瑞斯特禱告,他也在對瑞斯塔禱告。只是其他人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被人收養(yǎng),而他卻在向神王祈禱自己能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

  時間一天一天離去,神王瑞斯特似乎真的滿足了科林的愿望:雖然天天被其他人冷嘲熱諷,但自己還是安然無恙的度過了這幾個月。

  明天就是自己的成年禮儀式了——大家一向不喜歡成年禮儀式,一方面是因為這件事會讓你直接從衣食無憂的孤兒院進入社會,從此以后只能靠自己,另一方面,能夠參加成年禮的人,一定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所以才沒有被人領(lǐng)養(yǎng),最終像個垃圾一樣孤零零的走出孤兒院。

  可是科林卻十分期待明天,他寧可孤身走在黑夜中,也不愿坐在亮堂堂的房間里,卻獨自一人。

  腦海中想著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想著這些年自己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想著自己離開孤兒院后要去做什么,想著米婭。

  最終,他還是睡著了。

  愿瑞斯特保佑我,未來能平穩(wěn)一些??屏衷谑ヒ庾R之前,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附:“天墜領(lǐng),以‘星辰之下,天墜之領(lǐng)’而為名,布瑞武中西部的城鎮(zhèn),總體來說,稱得上是整個布瑞武最不發(fā)達的地區(qū),四周的懸崖峭壁與懸崖上下落的滾石嚇退了一批批的外來人員,何況下落的不僅僅是石頭——屹立在天墜領(lǐng)周圍懸崖上的觀天城中著名的景點‘星辰塔樓’是許多自殺者的選擇,因此天墜領(lǐng)有時還會看得到許多從星辰塔樓縱身跳下的尸體,有人也會戲稱天墜領(lǐng)為‘星辰墓地’?!恫既鹞鋰业乩怼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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