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這話說得倒也不差，蘇鯉兒被他說得一噎，回過神來，只覺得有些下氣。
這話給這廝一說，怎的反倒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一般呢？
一時間，蘇鯉兒也沒話好說了，一面心下?lián)鷳n唐昀方才口沒遮攔，現(xiàn)下人都到青樓門口了，也不知道之后會是何等樣個光景；一面又存了些氣，心道這登徒子說一遭兒，做一遭兒，誰知他安沒安好心！因此，鼻子里頭哼了一聲，索性不說話了。
一旁的沈玉竹看了看蘇鯉兒，又看了看唐昀，心道這兩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頭遇上這等大事，這兩人都是撮一處拿主意的，今兒怎的卻像是有些意見不合似的？
仔細想想，似乎從中午蘇鯉兒不知上哪里去了開始，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怪怪的了。
沈玉竹想了一陣子，撓破頭也想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兒，索性搖搖頭不想了，上前問葉飛雪道：“可是這里？”
葉飛雪沒發(fā)現(xiàn)唐昀和蘇鯉兒之間的異狀，他兩只眼睛正盯著面前這青樓看呢，聽得沈玉竹問他，便答道：“是這里，沒錯了?！?p> “來都來了，那就進去看看吧！”沈玉竹說完，一馬當先就往溫柔居里頭走。
葉飛雪迅速跟了上去，蘇鯉兒和唐昀也緊跟而上。
一走進溫柔居，眾人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對勁。
勾欄瓦肆這等煙花之地，向來都是熱鬧非凡的，可這家溫柔居的大堂里頭，卻是人影兒也見不著一個，連帶著屋里的陳設裝飾也黯淡了不少，整個屋子里頭，竟是平白地生出一股蕭索之意。
這還哪里像個青樓了？
四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還是葉飛雪向前了一步，提起嗓子喊道：“有人嗎？”
無人應聲。
葉飛雪又喊了一嗓子。
這一下，里邊總算是應了聲，隨即，簾幕后頭腳步之聲響起，簾子一掀，出來一個約摸三十上下的熟婦，四人估摸著，這婦人當便是溫柔居的老鴇了。
只是，眾人定睛細看，這老鴇此刻的樣子甚是憔悴。頭上身上帶的釵環(huán)首飾倒是不差半分，臉上的妝卻是濃了些兒，那粉想是撲了好幾層，看上去相當厚實，便是這般，也沒能全然擋住老鴇眼下隱隱的一抹黑影，更不要說那老鴇臉上無精打采的，和沒睡醒似的了。
老鴇抬起頭來瞄了四人一眼，嘴角扯了扯，強行擠出一個笑來問道：“幾位公子，怎的這時候還來奴家這溫柔居哪？”
唐昀和蘇鯉兒之間有些詭異的氣氛，早在踏進這溫柔居大門的一刻，就已經(jīng)收拾了個干凈，這時候四人那模樣，就像是幾個小富家公子出來尋樂子的。葉飛雪當先迎了上去，故意伸手把老鴇的下巴一挑，邪笑道：“怎么，生意上門，媽媽難道還不歡迎不成？”
那老鴇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幾位公子不是這吉州本地人吧？是剛到吉州來的？”
一旁，蘇鯉兒接過了話，故作詫異道：“我們委實是剛到吉州的，想在這處好生逛一逛，媽媽好眼力，是怎么看出來的？”
唐昀立在一旁，聽得蘇鯉兒和鴇母答話，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
這姑娘，一進青樓怎的就這般自來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個積年逛慣窯子的風流公子呢！
明知道蘇鯉兒只是做個樣子，唐昀心里還是有些膈應。
好在他還算曉得，這廂自己鬧情緒是小事，壞了追捕苗人的案子是大事，這廂便強壓下心中不快，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聽他們說的些甚么。
只聽得老鴇苦笑一聲：“幾位公子，不見奴家這溫柔居里頭如今是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么？莫要說素日常來的那些恩客們，便是連我們樓子里頭的姑娘，現(xiàn)在也不便出來見人了哪！如今這吉州城里，做我們這一行的也不知是撞了邪了還是怎的，家家的姑娘都得那見不得人的毛病，連帶著恩客們也遭殃了好些個，嚇得這幾日都沒人敢在吉州城里逛花樓了，幾位竟然半點也不知么？”
沈玉竹立在一旁，詫異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不瞞媽媽說，我們弟兄幾個是行商的，也是難得起了這個心思，想著出來瞧瞧這吉州城里可有合心的姐姐們，照媽媽這般說法，這一來，我們豈不是要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鴇母也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這幾日，吉州城里的男人們幾乎個個避勾欄瓦肆如避蛇蝎一般，好容易有幾個外鄉(xiāng)客人上門，難道當真要叫這擔子生意白白地跑了不成？
見這幾個客人臉上有些掃興，又似乎有些不甘心一般的神色，鴇母思索了一番，咬了咬牙，幾步上前一福：“幾位公子……若是不棄，奴家這里還有幾個姑娘的身子是好的，若是幾位愿意，奴家便將她們喚出來服侍公子們，不知公子們意下如何？”
沈玉竹看著似乎有些意動，拉了拉蘇鯉兒的袖子，道：“賢弟，你看我們這廂出都已經(jīng)出來了，若是就這般回去似乎也有些泄氣，不如就讓這里的媽媽叫幾個身子無礙的姑娘來，弟兄幾個樂呵一晚上？”
“不妥。”蘇鯉兒故意擰著眉，道，“你不曾聽那媽媽說么，這里的姑娘凈是些見不得人的毛病，有這樣的姑娘，我們?nèi)绾文茉谶@處尋樂?。俊?p> 一旁的葉飛雪，這時也湊了上來，打圓場道：“蘇兄這話也有理，然沈兄的話也不錯，若是就這般回去了，今晚多沒意思？我看不如這樣，就讓媽媽喊幾個身子無礙的姐姐來作陪，只我們今晚卻不能宿在這廂，耍子夠了便自家回去，你們意下如何？”
“就是這樣罷?！碧K鯉兒和沈玉竹都點頭。
葉飛雪便向那鴇母道：“既然如此，媽媽還不快將這溫柔居里頭的姐姐們喚出來給我們哥幾個瞧瞧？”
“好嘞，這就去！”鴇母一看生意有戲，登時精神一振，“公子們隨奴家來！”一扭腰就晃進了簾幕里頭，這廂四人緊跟在后頭。
鴇母將四人帶到了樓上一個雅間里頭，揚聲喚道：“姑娘們，出來迎接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