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了!”
蕭嬋嬅突然大聲宣布,打斷了牛大力的沉思。
牛大力望向蕭嬋嬅,眼神里帶了疑惑,不知道她突然決定了什么。
“我要改名字!”蕭嬋嬅看著牛大力說道。
啊?
牛大力一臉不知所以,愣了一下,才遲疑地問道:“為什么要改名字?嬋嬋不好嗎?”
他知道嬋嬋的名字可是她爺娘花了好幾個銅板特意請村里的老童生先生起的,比村里的大丫二丫、招娣、翠花什么的可好有文化多了。
蕭嬋嬅搖頭,認真地說道:“以前好,但現(xiàn)在不好了?!?p> 為什么?
牛大力心里不解,為什么以前好,現(xiàn)在又不好了?
他顯然跟不上蕭嬋嬅跳躍的思維。
好在,蕭嬋嬅也沒有讓他疑惑多久,她打定主意要給他洗腦,改名字的事情勢在必行。
蕭嬋嬅振振有詞地說道:“你看,我之前磕了腦袋,本來以為是活不成了……”
“活得成!”
關于蕭嬋嬅生死的問題,牛大力有自己的堅持,哪怕是蕭嬋嬅自己開玩笑打趣亂說,他也不允許,這是他不能觸碰的底線。
蕭嬋嬅既然決定給牛大力洗腦,此時肯定是要順著他的毛摸。
“好,好,好?!?p> 一連三個“好”字安撫住了牛大力。
蕭嬋嬅繼續(xù)說道:“我也算是福大命大,老天爺保佑,讓我平平安安過了這個坎兒?!?p> 牛大力覺得有道理,跟著點了點頭,說道:“是老天爺保佑。如果還在村子里,我們應該要去山神廟還愿,還要奉上貢品誠心感謝?!?p> 可是現(xiàn)在條件不允許,他和嬋嬋漂泊在外,一路走來也沒見到神廟道觀,就算有,他們也囊中羞澀,拿不出貢品。
牛大力抿緊嘴唇,臉色有些難看。
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生氣、自責。
蕭嬋嬅一看就知道他想偏了,這可不是她的初衷。
蕭嬋嬅趕緊把偏了的話題扭轉(zhuǎn)回來,說道:“是要感謝老天爺,但不是現(xiàn)在!”
“為什么?”
牛大力疑惑了。
“因為老天爺?shù)闹甘疚覀冞€沒有干完呀,既然沒有干完,又怎么能夠現(xiàn)在就跑去還愿告謝老天爺呢?如果我們現(xiàn)在就跑去,老天爺不僅不會覺得我們是在感恩,還會覺得我們不堪指點,不堪教化,說不準就把給出來的恩典收回去了?!?p> 蕭嬋嬅指了指自己,暗示牛大力,還好好活著并且活蹦亂跳的自己就是老天爺給的恩典。
只要是涉及蕭嬋嬅,牛大力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抓了回來。
可他還是沒有明白老天爺?shù)闹甘臼鞘裁?,這又跟蕭嬋嬅決定改名字有什么關系。
蕭嬋嬅繼續(xù)忽悠,反問牛大力道:“你覺得我現(xiàn)在有什么變化嗎?”
牛大力愣了愣,在蕭嬋嬅鼓勵的目光中,遲疑說道:“那,那個……話比以前多了,算嗎?”
蕭嬋嬅被牛大力的回話噎住,心里反省自己,她是不是廢話真的有點兒多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還得繼續(xù)忽悠。
“還有呢?”蕭嬋嬅繼續(xù)鼓勵道:“除了話……嗯,更活潑了一點兒,我身上最近有發(fā)生什么大事或者奇怪的事情嗎?”
蕭嬋嬅絕對不承認自己話多,不過換個詞語活潑,還是比較好接受的。
其實除了話變多了以外,牛大力還有一些其他的感受,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潛意識就不愿意說出那些感受,深深藏在心底處,也許有一天會重見天日,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
大事?奇怪的事情?
牛大力突然醒悟,說道:“你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p> “對!”蕭嬋嬅笑著說道,眼睛里的欣慰讓牛大力臉紅。
嬋嬋會不會嫌棄他太笨了?
蕭嬋嬅就著牛大力的回答,牽著他的思路繼續(xù)忽悠道:“是的,我磕著腦袋,失憶了。這就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指示呀!”
老天爺指示嬋嬋失憶?這是什么指示?
牛大力覺得自己似乎糊涂了,難道真的是他太笨了,才猜不透老天爺?shù)闹甘荆?p> 蕭嬋嬅等的就是牛大力思維打結(jié),自我產(chǎn)生懷疑的時候。
只有這個時候才是最好忽悠,最好灌輸新理念,最好下定義的時候。
“這已經(jīng)很明白了呀!”
蕭嬋嬅搶先一步,一錘定音,敲住牛大力打結(jié)的腦袋,先聲奪人,唬得牛大力更加不敢顯出自己的“蠢笨”。
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蠢笨”,就破壞了自己在嬋嬋心里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高大形象!
蕭嬋嬅給出結(jié)論,再反著推銷理由。
“老天爺既然讓我活得好好的,就說明他老人家根本就沒想要收我回去。但做人不能太貪心,每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代價的,而我好好活著的代價,就是失去了往日的記憶。你說是不是?”
蕭嬋嬅一邊說,一邊拿話反問牛大力,確保他的思路被自己往前走,沒有掉檔。
牛大力點頭,他覺得蕭嬋嬅說的有道理。
“老天爺拿走我往日的記憶作為讓我繼續(xù)好好活著的代價,這是老天爺?shù)囊馑?,我們不能違背。那你說我還能繼續(xù)叫嬋嬋嗎?”
牛大力其實一點兒不笨,順著蕭嬋嬅的思路,他很快就明朗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改名是因為老天爺?shù)闹甘?,老天爺拿走了你的記憶,你就要和過去劃清界限,一切重新開始?”
蕭嬋嬅贊許地點了點頭,說道:“對的,就是這樣?!?p> “可是……”牛大力有些為難地說道:“爺娘怎么辦,兄長怎么辦?還有我,我們……”頓了頓,才繼續(xù)含糊說道:“你都要劃清界限,再不來往了嗎?”
得!怎么又鉆到死胡同去了。
蕭嬋嬅干凈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改名字不是意味著就要和過去劃清界限,這只是一種形式性的改變?!?p> 牛大力不是很懂,蕭嬋嬅還是采用反問的方式解釋,道:“那我問你,如果我改名字了,我就不是我了嗎?”
牛大力搖頭,說道:“自然是你。”
“對,就是這樣,無論我叫什么名字,嬋嬋也好,大力也好,或者是大樹、小草也好,我都是我,始終是我,改的只是名字代號,并不意味著我這個人變了。”
可事實上,蕭嬋嬅心里很清楚。
她變了。
正是因為人變了,所以名字也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