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他的眼眸那么好看,當做月亮未嘗不可
和付天誠玩了一整天終于將小孩哄睡著的顧傾城生怕吵醒他,躡手躡腳地關(guān)掉床頭燈走出房間并輕輕關(guān)上房間門。
小孩睡覺的時間對大人來說還很早,該做點什么好呢,顧傾城思索片刻,決定去海邊散步。
她漫無目的地在沙灘上走著吹海風,偶然看著海面上一片一片的光出神,偶爾拿出手機翻翻文件,雖然她都不看。
當顧傾城打開手機的日歷和備忘錄,看到很久沒有記錄關(guān)于祁嚴卿的事情,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有那么長時間沒上班了,久到她差點兒就忘記了自己是個上班族。
她目光不經(jīng)意間看向了大海彼岸,不知道祁嚴卿此刻在哪里,正做著什么。
顧傾城沿著海邊走了很久,發(fā)現(xiàn)一截木頭橫躺在沙灘上,剛好可以當椅子坐著休息。
她想了想,坐到了那截木頭上,光潔長腿恣意伸展,偶爾又交疊起來。
“怎么自己一人坐在這里?”
攜著海風微涼的聲音傳到耳邊,顯得那么的不真實。
顧傾城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見一位宛如天神的男人朝她走來,就像暴露在月光之下的奇珍異寶,吸引了她全部視線。他筆挺西服外披著一件長及膝蓋下的大衣,如果穿在她身上,應(yīng)該及地了吧。
祁嚴卿走到她身邊時將大衣脫下,披在了她身上。
顧傾城抓住大衣衣領(lǐng)的纖長手指緊了緊,然后站起身。她此時腳踩人字拖,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果然如她所想地著地了。
“怎么了?”
祁嚴卿不理解她這突然的動作。
“沒事,驗證一下我的想法而已?!彬炞C完想法的顧傾城又坐回木頭上,只是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她往旁邊坐過去了一些,給祁嚴卿留出一個位置,但是這截木頭不長,兩人幾乎緊挨著。
等祁嚴卿坐下,顧傾城才問他,“你怎么來了?”
“怕你無聊,來陪你啊?!?p> 祁嚴卿淺笑。
這句話似乎深得她心,顧傾城輕挑眉梢,紅唇微揚道,“那你來得正是時候,天誠睡了,我正無聊呢?!?p> 祁嚴卿在身邊的沙子中找到一根被掩埋的樹枝,他抽出來抖掉上面的沙子,握著它在他們面前畫了一方棋盤,“下圍棋么?”
“不會,”顧傾城搖了搖頭,指著面前某個地方說道,“不如我們玩國際象棋吧,你看那兩個石子多像‘戰(zhàn)車’?!?p> 祁嚴卿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兩個奇形怪狀的石子。
“好?!?p> 祁嚴卿撫平沙子,重新畫出了一方國際象棋的棋盤。
棋盤畫好后,兩人開始滿沙灘找棋子。
“‘士兵’最好找了,我都找齊了。”顧傾城向祁嚴卿攤開手心,向他展示出自己的戰(zhàn)果。那白里透粉的手心里面都是形狀大小相似的長得最普通的那種石子。
祁嚴卿也向她展示戰(zhàn)果,他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塊形狀奇特的小石子遞到顧傾城面前,“‘皇后’?!?p> “愛卿?!鳖檭A城知道他說的是石子,卻突發(fā)奇想地想要占一下他便宜。
祁嚴卿被這聲愛卿喚得恍惚了,因為某人曾經(jīng)也這么叫過,只是那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還一副狡黠玩笑的面孔。他愣了片刻才了然她此時的用意。
找棋子行動快進行到尾聲,祁嚴卿回頭時發(fā)現(xiàn)顧傾城不在他身后,頓時緊張地四處張望,當看到那抹倩影正在離自己稍遠處踩在淺淺海水里彎著腰找著什么的時候,劍眉微微一蹙。
顧傾城還沉浸在找到“國王”的愉悅里,突然手腕被人握緊,將她向后拉去。
失去重心的顧傾城落進了一個熟悉懷抱,她抬眸,是一張染上擔心的深刻俊顏。
“危險,以后天黑了就別往海里去了?!?p> “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p> 顧傾城笑了笑,覺得這不是值得擔心的事情。
可是祁嚴卿卻不這么認為,他劍眉依舊深鎖,冷言道,“不行。”
“……那好吧,我不去?!?p> 顧傾城不想那雙如寶石般的眼睛因為擔心而失它的華麗顏色,便答應(yīng)了他。
祁嚴卿的臉離顧傾城不過咫尺,幾乎侵占了她全部視野,沒有被厚厚云層遮擋的月亮反而被他擋住了。
可顧傾城無所謂,他的眼眸那么好看,當做月亮未嘗不可。
經(jīng)過兩人的一番努力,終于找齊了所有棋子。他們回到那截木頭上,興致勃勃地下起了國際象棋。
第二天,顧傾城醒來的時候有些驚訝,因為她一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暗紋精致繁復(fù)的天花板,而是湛藍且纖塵不染的天空,偶爾有一兩只飛鳥劃過,卻沒有留下痕跡。
她動了動身子,才發(fā)現(xiàn)壓在她身上的是身旁人修長的手,被當作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的是他的大衣。
顧傾城半撐著身體坐起來,她的人字拖被人脫下且整齊地擺在她腳邊,它旁邊還挨著一雙名貴皮鞋。
顧傾城一對一絲不掛的玉足剛好能藏進祁嚴卿的大衣里,而祁嚴卿的長腿大衣蓋不住,一截小腿囂張地露在天地間。
她忍不住輕輕踢了踢祁嚴卿的小腿,他沒醒,但是她身上的手摟得更緊了。
顧傾城邊呼吸清新空氣邊整理起思緒。在她的記憶里關(guān)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少,就是她在沙灘上散步散累了坐在一截木頭上的時候祁嚴卿突然出現(xiàn),她驚喜了一瞬確定那不是夢境之后兩人下起了國際象棋,在找棋子時還發(fā)生了一小段插曲。
下著下著困意襲來,她眼前漸漸模糊,撐不住地倒了下去,似乎還倒進了祁嚴卿懷里。
醒來就是現(xiàn)在這般光景,或許在祁嚴卿的記憶里,事情會更多一些。
顧傾城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他一起枕著一段枯木蓋著一件大衣席地睡在海邊的沙灘上,簡直荒唐又奇妙得不可思議。
偶然間她摸到大衣口袋里的方形絲絨盒子,在好奇心驅(qū)使之下顧傾城將它拿了出來。
是祁氏珠寶的首飾盒。方形盒子上面那一面是透明的,顧傾城可以看見里面躺著的那串精致手鏈。
以顧傾城對祁氏珠寶的了解,她幾乎第一時間便反應(yīng)過來它是獨一無二的定制款,而且它上面還有祁氏珠寶專門設(shè)計的含有求婚寓意的寶石。
他要向誰求婚?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煩躁,原來時間那么快,他也到這個年紀了。
顧傾城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忽然覺得抱有這種心情實在太辜負這樣的好天氣,她便在淺薄陽光里描著祁嚴卿完美睡顏好平復(fù)心情。
顧傾城將祁嚴卿的睫毛和薄唇上的細微紋理都描得細致,突然目光瞥見他身邊的那方棋盤,經(jīng)過一夜,上面的棋子還保留著原本的模樣。
顧傾城探頭過去,想看看是誰贏了。
毫無懸念是祁嚴卿贏了,顧傾城心有不甘,沒忍住伸向棋盤想要改棋子的邪惡之手。只是她的指尖還沒碰到棋子,就被祁嚴卿握住了,他修長手指還略帶挑釁地摩挲著她的掌心。
祁嚴卿被身上的動靜弄醒了,他是如果不自然醒心情就會奇差的那種人。但睜開雙眼時看見顧傾城似乎一只棕色卷毛的拉邦貓壓在他身上,頓時心情愉悅。
“不能改啊,輸了就是輸了?!?p> 祁嚴卿挑了挑劍眉。
“當時我都困到失去思考能力了,這樣有意思嗎?”
顧傾城揚起精致睫扇,好讓他看見睫扇之下有些幽怨的眼神。
祁嚴卿輕啟薄唇勾出一抹壞笑,“有意思?!?p> “不是輸贏有意思?!?p> 隨后,他又補充了一句。
“傾城,你在這做什么?”施天舒遠遠地跑過來,待看清躺在她身旁的男人時,稍顯驚訝,“嚴卿?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說一聲?!?p> “昨天晚上。”
祁嚴卿說道。
“天舒過來。”顧傾城玉指勾了勾,邀請施天舒坐到她身邊,然后把昨天晚上她和祁嚴卿的奇遇與壯舉都一一告訴了施天舒。
“什么,你們在這里睡了一夜?”
施天舒不禁蹙眉。
顧傾城點了點頭道,“對啊,有何不妥?!?p> “有大不妥啊,”施天舒邊說邊摸了摸顧傾城和祁嚴卿的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冰涼,“夜里溫度那么低,很容易著涼啊,生病了怎么辦?!?p> 施天舒將他們從沙灘上拉起來,然后打了一個電話。不久,溫泉度假村的負責人開著一輛觀光車向他們緩緩靠近。
“這是我溫泉度假村的負責人,柳叔,”施天舒向顧傾城和祁嚴卿介紹道,然后又說,“他是來接你們的,進了度假村去洗個澡泡泡溫泉,暖一下身子?!?p> “好?!?p> 祁嚴卿和顧傾城一起坐進觀光車里,車子開動時顧傾城朝施天舒揮了揮手。
施天舒站在沙灘上目送觀光車離開之后才放下?lián)]動的手,往室外餐廳走去。途中她無數(shù)遍地想起方才祁嚴卿看顧傾城的眼神,她輕笑出聲,怪不得他會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顧傾城身上的傷痕。
載著祁嚴卿和顧傾城的觀光車停在溫泉度假村入口,柳叔向他們介紹道,“這里因為天舒小姐的婚禮和蜜月暫停營業(yè)兩個月,里面沒有人打擾。度假村很大,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觀光車或者自行車,你們都可以用。每個地方都設(shè)有報警器,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按它,我會及時趕到你們身邊?!?p> “好的,辛苦了?!?p> 顧傾城輕啟紅唇,微微一笑。
“那么我就先走了,祁先生和顧小姐好好享受吧?!?p> 柳叔彎了彎眼,顯然把他們當成一對了。
“好的,謝謝柳叔?!?p> 祁嚴卿沒有糾正他,道謝完就拉著顧傾城走了。
祁嚴卿對這個溫泉度假村的一切都很熟悉,相比之下顧傾城則對它感到陌生。
“它是什么時候建成的,你經(jīng)常來么?”
顧傾城問。
“三年前,”祁嚴卿望了顧傾城一眼,“不算經(jīng)常,偶爾想太多會來這里放空一下?!?p> 顧傾城點了點頭,“哦。那我們現(xiàn)在是在往溫泉去咯?”
“是的,準確來說是往離我們最近的那個溫泉去。”
祁嚴卿帶著顧傾城來到一座曲折向下的橋上,他們沿著橋走進深處,越往里走路越窄,漸漸只能容兩人通過,路的盡頭垂著兩道繪有山水的簾子。
他們掀開簾子進去,里面的空間極大,是顧傾城走在外面那條漸漸變窄的路上時所想象不到的。
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是儲物室更衣室和沐浴間,男女沐浴間由兩道設(shè)計獨特的大屏風隔開,留出中間一條通往溫泉的過道。
“洗浴用品你在沐浴間都可以找到,衣服則在儲物室?!?p> 祁嚴卿說完,等她點頭之后,兩人各自進了更衣室,在從更衣室進到沐浴間。
從進到這里開始顧傾城就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奇怪,直到發(fā)現(xiàn)儲物室里并沒有給旅客準備的一次性泳衣。
“祁嚴卿?!?p> “在。”
他已經(jīng)在過道里等顧傾城很久了,但是等來的首先是她的這聲呼喚,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這個溫泉是專屬于我們的么?”
顧傾城開門見山地問。
“不是,是專屬于你的?!?p> “果然如此。施天舒啊施天舒,你怎么總和我做一樣的事情?!?p> 但是顧傾城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這個度假村三年前就已經(jīng)建成,而“安娜”出生還沒滿月,這么說來應(yīng)該是她在無意之中做了和施天舒一樣的事情。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祁嚴卿邁開長腿向女沐浴間的屏風靠近,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一道婀娜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