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會的辦事效率讓蘇樂熙都有些吃驚,這才過去五六天的功夫,成西就出現(xiàn)了一具巨大的神獸骸骨,蘇樂熙沒有親眼見著,卻是聽說的真切。不僅僅是城西,城東城南城北都出現(xiàn)了神獸骸骨。分別是青龍朱雀玄武白虎,正巧對應(yīng)了東南西北四方位,若是將這四個點連成一線,其交點正巧就是鎮(zhèn)國將軍府,更確切的說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清安苑,蘇樂熙的住所。
有人說挖出神獸骸骨的這四處原先并無異象,都是田地,平淡無奇,只是那天佃戶耕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根巨大的骨頭,嚇得佃戶速速報了官,挖出來才知道是神獸。挖出了東南兩處神獸朝廷覺得事情不對,這才去西邊北邊尋找,還真就找到了四神獸。神獸骸骨巨大無比,體態(tài)完整,嚴(yán)絲合縫,皇帝命工匠在神獸骸骨處修建寺廟以供祈福之用。
皇帝年紀(jì)逐漸大了,越來越相信天象一說,這種天降祥瑞的好事足夠讓皇帝開心好一陣子,正巧又是萬壽節(jié)前,哈UN耕地約法相信這是上天的旨意,大魏定是海晏河清千秋萬代的盛世太平,加上鎮(zhèn)國將軍府的太醫(yī)傳來好消息蘇樂熙身體好轉(zhuǎn),好生休養(yǎng)幾日還能來萬壽節(jié)祝壽,皇帝大赦天下嘉獎群臣,就連與皇后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
海棠會在京中傳了些許言語,四神獸下凡是為了救治天命凰女,鳳凰降臨大魏朝護佑大魏千秋萬代,眼下大魏國本不立,軍需不濟,鳳凰自覺耗盡精元又逢萬年生死大劫,特請命上天派遣神獸下凡助其渡劫,劫后鳳凰必將更強大,莫說是當(dāng)下的太平盛世,就是大魏朝千百年后的榮耀都足以護佑。
再看史書,歷史上哪一個朝代能延續(xù)千年?大魏朝有劫后鳳凰,千年有何不可?
蘇樂熙聽著這些市井流言嘴角直抽抽,林正瀧表示這跟海棠會無關(guān),海棠會就是想說些對蘇樂熙有利的話也絕不會傳得這么邪乎。蘇樂熙不得不感嘆人們傳話功夫的強大,要不怎么說三人成虎呢。
蘇樂熙借著神獸這個由頭倒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好轉(zhuǎn),畢竟自己先前得病是鳳凰渡劫,這會兒已經(jīng)是劫后鳳凰了,要還是病懨懨的豈不是惹旁人閑話?這天一大早蘇樂熙就起身向吳氏請安,吳氏昨日里才聽說那些市井傳言,今日看到女兒這般神采奕奕,若不是知曉蘇樂熙先前是裝病她都要相信自己的熙兒是渡劫了。吳氏屏退了下人,就連鴛鴦喜鵲也沒有留下,單獨把蘇樂熙叫到跟前,想問問蘇樂熙怎么才這些功夫就好轉(zhuǎn)了,皇帝萬壽節(jié)將至,蘇樂熙不是應(yīng)該躲躲嗎?
“本來我也想躲過去這次萬壽節(jié),至少躲到皇帝打消納妃的念頭。娘親你可否覺得康弟生的蹊蹺?”蘇樂熙問吳氏。
吳氏仔細(xì)想了想,梅姨娘臨盆的日子就在那兩天,就說是早產(chǎn)也不過是提前了個三五天,就是太醫(yī)也無法準(zhǔn)確得出女人什么時辰生子,輪起來梅姨娘也不算是早產(chǎn),不過是時機有些不對罷了。這女人生孩子哪兒是自己說了算的,羊水一破可論不得自己想不想生,就是這個時候誰也沒辦法。吳氏沒明白蘇樂熙向說的是什么,梅姨娘原先是孫氏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孫氏懷著孩子又怕陳姨娘上躥下跳才開了臉給蘇謙送進了房里,梅姨娘對孫氏也是忠心耿耿,這幾年也不見有什么動作,反而是幫著孫氏打壓陳姨娘居多。梅姨娘沒有什么心計,孫氏還跟吳氏炫耀過這丫鬟是跟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生的就是個木頭性子,短短不會因為有了孩子就做出那些叛主的事情。
熙兒這么問,莫不是覺得那梅姨娘生了二心,想用這個孩子往上走一走?那孩子現(xiàn)在還是梅姨娘自己照顧著,并沒有像當(dāng)初蘇寶兒一樣生下來就送到了孫氏身邊,這孩子還得了皇帝賜名,若是梅姨娘真的有心,單單是這一個孩子就足夠她一生無憂了。
蘇樂熙看吳氏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想偏了,說道:“女兒倒是不覺得這孩子生的有問題,只是覺得皇上那日的表現(xiàn)奇怪了些。娘親可還記得皇上那日說的什么?”
“皇上說,這孩子跟他有緣,還說了賜名的事,男孩就叫定康,女孩就叫搖光?!眳鞘献屑?xì)回憶著,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一切看這都很正常。
蘇樂熙說:“女兒也是覺得時候害怕,可能皇上當(dāng)時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定康這個名字有些定國安邦國泰民康的意思,這名字可斷斷不是蘇家三房一個庶子能享用得起的,若是皇上真的有心抬舉三房的庶子,這不是打了爹爹的臉?再說搖光這名字,娘親可還記得皇后當(dāng)初失了一個小公主,本來小公主當(dāng)封號搖光,因著是失了的孩子,便封了孝圣公主安葬了。娘親可還記得當(dāng)日皇后的表現(xiàn)。”
吳氏聽蘇樂熙這么一說就明白了,不管皇帝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一個賜名無形之間就給鎮(zhèn)國將軍府招來了不妙。且不說皇后不喜歡這個孩子會不會做出什么來,但是三房若是出現(xiàn)個有心人就難免會亂上一亂,這孩子當(dāng)出生就得了皇帝的喜歡,眾人不會覺得這是個庶子就怎樣,相反會覺得蘇家三房的庶子都得了皇帝這般喜愛,蘇家太過樹大招風(fēng)了。
自古最是圣心難測,結(jié)合這段時間皇帝頻繁發(fā)落武將吳氏隱隱覺得后背發(fā)涼,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并不少見,這世道太平的很,已經(jīng)十年沒有戰(zhàn)事了,蘇宋兩家空有武將,把持著軍權(quán),皇帝若是生了忌憚之心也不是不可能,自古以來最忌諱的不過就是大臣擁兵自重。若不是因為蘇宋兩家威名太盛,恐怕早早就解了兵權(quán)吧。
“宋家太過簡單,連個旁支都沒有,宋老將軍白手起家草莽出身,蘇家不同,家大業(yè)大,三房鼎立,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辦蘇家,太過簡單了?!碧K樂熙說?!八晕也畔胫M快好轉(zhuǎn)了,至少現(xiàn)在市井流傳的那些話都是崇拜我的,皇上多少還需有些顧忌、”
蘇樂熙說:“女兒這幾年也培養(yǎng)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不瞞娘親,那四具神獸骸骨就是女兒讓人弄得,林神醫(yī)也是女兒的助力,當(dāng)下不比從前,女兒總想著時候還早,如今看來必須要快快準(zhǔn)備了,既要保下女兒自己,也不能讓蘇家受到牽連,還有宋家,隨不是一脈同生,可這么些年不分彼此,誰能撂下誰?”
蘇樂熙沒有直接說海棠會的事情,也是提前給吳氏打了個預(yù)防針,若是大皇子逼宮皇帝納妃南羌真的有異動,最后護著蘇家的還是海棠會,也只有海棠會了。
所以蘇樂熙改主意了,她不能躲著月事多著事情越麻煩,倒不如在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先做好準(zhǔn)備,就像劫后鳳凰,就像流言中那一句“國本未定”。
蘇樂熙和吳氏說了很久,吳氏也想了很久,她自認(rèn)為手段已經(jīng)夠用了,卻不成想對手是皇帝,她那些后宅手段哪兒上得了臺面?熙兒并不是危言聳聽,事關(guān)皇帝,事態(tài)不明,怎么往壞了想都是對的,熙兒這就快及笄了,太晚了,他們還是反應(yīng)的太晚了。
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她們才恍然覺得皇帝已經(jīng)不是十四年前哪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