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魔云星使踏在黑煙之上,黑煙就悠悠地沉了下去。站在通天道里,他必須小心翼翼地收斂自己的神芒,以免觸發(fā)了其中的某個機關,這里并不歡迎他們來的。
“魔云星使,稀客啊?!焙跓熤饾u消散,魔云星使不由得感嘆一聲那四大邪神家族之首的姬筠該是有多強大,自己小心收斂,卻還是漏了行蹤。此刻,他所處的是一塊巨大的浮在紅色巖漿上的黑石。黑石與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之間僅連著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窄小石道。石道的兩邊,憑空浮著幾團赤色的火焰。
而王座之上坐著的,就是曾經(jīng)天地之間三位神座之一,邪神家族之首的姬家家主——姬筠。他披著一身黑色的絲絨,垂著頭,正細細的打量著指間的黑色鉆石戒指,甚至沒有抬頭看過魔云星使一眼。
“你的來意我都知道,凡間那個什么追花閣不是跟天界鬧得很兇嗎?想請我?guī)兔Γ俊蓖踝系哪凶游⑽⒁恍?,但笑得頗為不屑。
“主神果然消息靈通得很,這種事主神都知道了。”魔云星神也笑了,笑得似乎頗為輕松。
“別用那個稱呼叫我,我和天界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系了?!奔薜难壑型赋鰧訉由渲?,“而且我也不想再插手天界的事?!?p> “不想插手?那為何這么多年家主一直在安插眼線探聽天界的消息?”魔云星使改了個稱呼,臉上也依舊帶著種輕松的假笑,但言語中的咄咄逼人之意絲毫不減。
姬筠只淡淡地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但家主難道對追花閣沒有興趣嗎?”魔云星使壞笑著道,“追花閣,莫追花,這么相似的名字。莫追花可是當年的三大神座之首啊,兩百年前神秘失蹤,您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
“不要說這個名字,你不配?!奔廾偷靥ь^,瞳中殺意愈濃。
黑色絲絨的末端突然泛起一層又一層黑氣,其中兩道黑氣向魔云星使襲來。
魔云星使甚至沒來得及躲,只感覺一股大力推來,他站立不穩(wěn),被推出幾丈。
但當他再睜眼時,他已在深淵的頂部了,耳邊還傳來一聲如雷鳴般的“滾”。
姬筠居然沒殺了他。
魔云星使拭去唇邊的血跡,笑了,笑得有幾分奸詐。
?。ǘ?p> 簾幕后,緩緩踱出一個人。這已經(jīng)不能叫做人了,因為他的臉已經(jīng)是一種幾乎病態(tài)的慘白,最為可怕的,是那雙同樣沒有血色的手上長得將要蜷起來的指甲。
這是姬筠素來倚重的軍師。
“你怎么看?”姬筠問道。
“追花閣和莫追花一定有關,”軍師的聲音嘶啞,“當年的事,家主一定還都記得很清楚吧?”
姬筠點了點頭,道:“是啊,當年莫追花,鳳川與我三神并治,天下太平??墒呛髞恚坊ㄊй櫫?,鳳川隱退了,天界一片混亂,我從下界回來,天界卻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真相,連鳳川也……”姬筠的手緊緊地捏成了拳。
“您負氣出走,到北方自立邪神,不僅是為了姬家,也是因為莫追花的失蹤?她對您真的很重要嗎?”軍師問道。
“恩?!?p> “所以您一直在等待機會,您想找到真相?”
沉默了一會,姬筠點了點頭。
“據(jù)我所知,追花閣的結界極為強大,只是這結界的氣息卻與追花女神十分相似。”軍師道。
姬筠眼中驀然射出兩道精光。
“其實兩百年前,追花閣便已經(jīng)存在了,只是當時,他們行事極為隱秘,后來不知為何解散了,”軍師道,“這一次歸來,他們不僅名動天下,張揚狂放,而且還有恃無恐,怕是山雨欲來。他們一定與家主你想知道的東西脫不了干系?!?p> “你的意思,得從追花閣查起?”姬筠沉聲道,“可他們?nèi)绻嬗心菢拥慕Y界,又該如何破解?”
“以毒攻毒。家主還記得追花女神曾經(jīng)交給過家主的東西嗎?”
“記得,可她說那個東西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動用。”
“可是家主可曾想過,平白無故,追花女神為什么要在世上留下一件自己的克星呢?”
“你是說,她早就想過會有今日?”
“不錯。如今時機成熟,還請家主取物。”
姬筠好久好久沒有說話。這件事事關重大,他絕不能輕易草率。
又是好久好久。
姬筠終于開口說話了:“那么我親自去取?”
“不,不用?!避妿熚⑽⒐恚澳闹杜?,少主姬月,如果她能去,那東西就一定能取回來?!?p> ?。ㄈ?p> 正午的追花閣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一抹金輝順著如瀑般的黑發(fā)滑下,落在如雪的白衣和眉心間的一點滿天心。早晨追花閣主甚至還未及梳妝,就匆匆而去,但直到正午才回來。
她是一步一步走回來的。
這讓龍舌既開心又擔心。
開心的是圍困三個月之久的天界已經(jīng)退兵了,擔心的是追花閣主的身體,她好像受了傷。
“閣主?!饼埳鄦镜?。追花閣主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眉間掩飾不住的疲倦和憂慮之色確認了龍舌的想法。
“怎么了?”龍舌匆匆從閣頂跑下來。
“我沒事?!弊坊ㄩw主擺了擺手,“但只怕還有更大的麻煩?!?p> “可是天界不是已經(jīng)退兵了嗎?”
“不,比那個還要麻煩,”追花閣主道,“現(xiàn)在,我必須印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