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洛銀銀走得很遠(yuǎn),幾乎繞了這棵樹大半個圈。
她靠著樹根坐下來,手掌輕輕地觸到了樹根上深邃而復(fù)雜的皺紋,就像是觸到了某種神秘難懂的咒語一樣,她左腕上的銀鐲在空氣中蕩出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舊地重游了是嗎?”洛銀銀輕聲道。
她低下頭,撫弄著腳下如茵的綠草,是沁子樹給了它們生命,它們便永恒地陪著這棵寂寞的樹,于是它們一起構(gòu)成了這片荒原里唯一的綠洲。這棵巨大的樹偶爾低下頭時,是不是也會對這些腳邊的小精靈忍俊不禁呢?
似乎是在回應(yīng)著她,樹冠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大概是因?yàn)樯谇嘣木壒剩龑@些小花小草有天生的好感。她常常能挺懂它們在風(fēng)中的竊竊私語,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純真。
她將頭靠在粗壯的樹根上,看著那一片濃密的綠蔭。不一會,像個躺在母親懷里的嬰兒一樣,安詳?shù)厮炝恕?p> ?。ǘ?p> 黑,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洛銀銀最近總是很頻繁地來到這里,她已經(jīng)越來越熟悉這里了。
她在黑暗中向前摸索著,直到摸到了一堵墻,墻上還有一條縫,洛銀銀扒著門縫使勁往里一拉,才勉強(qiáng)把厚重的大門拉開了一條小縫。借著從縫里透過的陽光,洛銀銀這才看清楚了這黑暗里的女人。
女人美麗依舊。
“謝謝你,每一次來都能帶來一束陽光。”女人微笑著。
“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帶你出去?!甭邈y銀帶著歉意地說道。
“沒關(guān)系,這就足夠了。”女人仍保持著微笑,她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洛銀銀坐下。
洛銀銀在她面前跪坐下來,道:“你臉上的淚痕越發(fā)明顯了?!?p> 女人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里就是你魂飛魄散的地方?”
女人又輕輕地“嗯”了一聲,可是洛銀銀能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淚痕滾落下來。
“那你知道怎么進(jìn)去嗎?”過了一會,洛銀銀才問道。
“其實(shí)很簡單,只要你有牽掛之人?!迸说馈?p> “牽掛之人?”洛銀銀有些詫異。
“你牽掛得越深,臨雪山就越容易被打開。換而言之,就是你的執(zhí)念。”
洛銀銀自嘲似地笑笑,道:“那我豈不是永遠(yuǎn)也打不開了?”
“不,只有你才能真正打開,”女人道,“你之所以恨他,恨他當(dāng)年把你拋在往生河,就是因?yàn)槟愕膱?zhí)念太深了。三年了,你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不是嗎?”
“你還愛他,還牽掛他,只是因?yàn)椴氐煤苌?,所以連你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p> 洛銀銀不說話,她只是看著地面。
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著女人的眼睛,因?yàn)樗X得女人好像說對了。
是,她恨了他三年,可是當(dāng)他再次駕著金光而來,將要打破那層迷霧的時候,她還是心動了。
沒錯,是真的心動,就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像在滿天心叢前的時候。
可她明明那么恨。這,究竟是為什么?
“你看,臨雪山已經(jīng)為你打開了。”女人輕聲說道。
洛銀銀覺得頭疼欲裂,她感覺那條門縫越來越大,似乎變成了一片刺目的白光向她撞來。
她覺得地動山搖,這不是幻覺,因?yàn)樗芮逦杏X到觸手處那柔軟的青草與飛揚(yáng)的泥土傳來的震顫。
“去吧?!迸说穆曇羲坪踹€在她耳邊回響。
(三)
“怎么會這么冷?”青蚨邊搓著手,邊從樹洞里鉆出來。她皺了皺眉,剛剛不還是綠草如茵溫暖如春嗎,怎么轉(zhuǎn)眼間就變成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了嗎?
“穿上吧?!饼埳鄰碾S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件雪白的貂裘,丟了過去,“你手下那些妖魔鬼怪還真不錯,居然能連夜把沁子樹挖空?!?p> “那是,你呢?”青蚨邊穿邊問。
“我們習(xí)武的人,比不得你們,”龍舌故作粗聲道,“我不冷?!?p> “這里是?”青蚨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茫茫大雪,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按閣主說的,我們出來的地方應(yīng)該是枯心竹的一個樹洞,”龍舌回頭打量了一下她們鉆出來的地方,“是一種長在臨雪山上的竹子,據(jù)說它的根系龐大無比,與臨雪山共生為一體。”
“那么我們接下來怎么辦?”青蚨問。
“再往前走一點(diǎn),好像就是金水河,”龍舌指了指遠(yuǎn)處一條泛著銀光繞在山腰的帶子,“看見沒,那里應(yīng)該就是金水河,第一陣?!?p> “這么遠(yuǎn),我們走過去?”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