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追花閣主慢慢從姬筠身邊走過,道:“姬家主,第三次了,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找到嗎?”
姬筠心中殺氣陡現(xiàn),但立刻又把這股殺氣壓了下去,她畢竟是可能知道莫追花下落的人。
“好。”姬筠朗朗一笑,從隱身之地地走了出來。
“遠來即是客,姬家主請坐,”追花閣主遙遙做了個“請”的手勢,臉色卻并沒有好看半分,“恕不能行禮?!?p> 人見仙可不行禮??蔁o論是人還是仙,無論是怎樣的身份,見神,必行禮。
姬筠大概猜到了不能行禮的原因。
“姬家主想的沒錯,我不能行禮,是因為追花女神就在我手上的鐲子里。追花閣所有的力量,都來自于此。”追花閣主舉起左腕,露出左腕上的銀鐲。
姬筠曾無數(shù)次地細打量過那只銀鐲那只銀鐲,但此刻看來還是如此眩目。
“她?”姬筠心中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猜想被證實了,那么下一個猜想是不是也是真的?
“她死了,兩百年前就死了。那個傳說是真的,我哥哥愛慕她,將她的殘魂收在了鐲子里。”追花閣主看似平靜地說。
姬筠“霍”地站起,雙目一霎時變得赤紅。他仰天長嘯,一道劈雷自空中直劈而下,在追花閣的飛起的檐角上四散炸出一朵雷花。天地間風云變化,雷聲滾滾,暴雨頃刻就要落下。
姬筠三兩步逼到追花閣主面前,吼道:“是誰,是誰殺了他?是誰有能力殺他?我不相信他會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死了?!?p> “不知道,所收集的只有殘魂,殘魂所能帶來的記憶碎片并不多?!弊坊ㄩw主一步一步緊張地往后退著,終于被逼到了主座前,退無可退。
黑氣從長袍末端泛上來,將姬筠掩住了,模糊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追花閣主只能隱約看見他那只慢慢在黑氣中舉起的手。
只要他的手再動一下,哪怕是被莫追花的神力加固過,追花閣也會被夷為平地。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動,黑色的霧氣慢慢散開,露出了那張失魂落魄的臉。
追花閣外,暴雨傾盆而下。
他不是沒有想過莫追花會死,可這個消息還是如同一道霹靂般擊中了他。
他不想承認。
他沉默了很久,臉上才又恢復了那一副風云不驚的模樣。
他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剛才坐的地方,端起茶喝了一口。
追花閣主暗暗捏了把汗,這一把,她賭贏了。
“合作?”
“是。”
“是生意還是人情?”
“人情?!?p> “誰的?”
“我哥哥的。”
姬筠沉思了一會,將茶盞放下了,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查什么?”
“請姬家主稍作等候,證物很快就到?!?p> (二)
飛鴿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冷冷地行了禮。
“東西呈給姬家主?!弊坊ㄩw主道。
飛鴿將東西放在了姬筠旁邊的桌子上,然后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
放在桌上的是一對戒指。這對戒指很普通,仿佛是街邊的鐵匠閑時打造來玩的小玩意。兩只戒指沒有什么分別,只是一只上刻著一朵云,另一只上刻著一只魚。
“瞞天過海戒?”姬筠不解道,“這東西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但因危害甚大,在很多年前就被我毀了?!?p> “是,”追花閣主道,“這是有人仿制的。但這法器的能力比原來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他拿這對戒指瞞住此事,那便不會有人知道了?!?p> “可是瞞天過海戒瞞得過眾仙的耳目,卻瞞不過神?!?p> “姬家主可還記得多年前姬家的那場大災嗎?三姓家族中的蘭家和絮家聯(lián)手,將原來的姬家滅了。姬家本來是三姓家族中最強的,但蘭家和絮家又怎會有那樣大的能力將其覆滅?若他們真有這樣的能力,為何在早些年姬家沒落時,沒有動手?”
“天上有人給他們借的力量?為的就是把我調(diào)開,障我耳目,讓我無暇顧及?”姬筠拳頭緊了緊。
追華閣主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事隔多年,要查這件事情很不容易,但也不是毫無辦法。只是追花閣雖然揚名海外,但在天上還是有很多地方是碰不到的?!?p> “比如?”
“功德簿?!?p> ?。ㄈ?p> 一聲不知從何傳來的長嘯,將天界震了三震。
一位司云的云君急匆匆地闖進田邊的一間小草屋里,急道:“風云盤,雨滴壺,不知為何都亂了?!?p> 司農(nóng)的春分上神趕忙走出屋外,看著天上變幻莫測的云,皺著眉喃喃道:“難道是那位發(fā)威了?”
望龍宮,滿天心花叢前。
鳳川的手抖了抖,一滴茶水滴落在滿天星青蔥翠綠的葉子上。
他嘆了口氣道:“你終于還是知道了嗎?”
他輕輕地抿了一小口茶,這用滿天心葉泡的茶很苦澀,也是他三年內(nèi)唯一喝的茶。
他看向滿天花叢中最繁茂的那一叢,自言自語道:“我要幫她嗎?”
那聲長嘯傳遍天界的時候,魔云星使正坐在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那聲長嘯也只是把他的眼睛震開了一點。
撒一個謊,就要用千百個謊來圓。他累了,兩百年前的那個謊,他已經(jīng)不想再圓了。
“可你知道那件事之后,真的會殺我嗎?”魔云星使在心中暗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