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青山崖,勁風撲面,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和一個莊稼漢打扮的人并肩站在一起。
“他們把時間提前了,”五叔道,“看來是等不到他回來了?!?p> “你真的要去嗎?若敗,你會死?!卑耸宓?。
“我知道?!蔽迨逯皇堑α诵?。
“我和你一起去?!卑耸灏櫭嫉馈?p> “不,你留下來,等他回來。”五叔說完,如一陣風一般不見了。
(二)
姬夜的意識總算是從一片混沌中清醒了一點。他的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過了,現(xiàn)在正裹在柔軟而潔凈的紗布里。
一個和藹的老頭坐在床邊的一張小板凳上,用一把蒲扇扇著風,還不時替他驅(qū)趕蚊蠅。
老頭見他醒了,將他慢慢扶起來,又喚道:“安巖,給恩公倒點水來。”
很快,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就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中用粗瓷茶杯端著一杯白水。
“你們是?”姬夜有些茫然。
“您那時救的人太多了,不記得我們了,我們一直都記得您呢。”老頭善意地笑笑,把茶杯遞在姬夜手上。
“謝謝,”姬夜低頭喝了一口茶,對于這一對爺孫,他的確是沒有印象了,“老人家是在哪里救了我?”
“哦,是這樣的,”老頭解釋道,“前天早上我?guī)еヌ焖吋篮?,就看見您躺在草地里,您渾身浴血,我們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您?!?p> 傻丫頭怎么這么不聽話,姬夜暗暗攥緊了茶杯。
這小小的舉動瞞不過老頭,老頭忙問:“恩公是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奔б箵u了搖頭,把茶杯放在床沿。
他看了看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的安巖,安巖似乎想問些什么,但一直沒有說出口。
“你想問什么?”姬夜笑了笑。
“你是不是很厲害啊?”安巖問道。
“厲害?什么叫厲害呢?”姬夜想了想。
“就是話本里那種,可以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
“話本里的故事你也信?”姬夜摸了摸安巖的頭。
“我當然信,因為我見過,你就是那樣的呀!”安巖崇拜道,“我也想和你一樣?!?p> “想學?”
“你愿意教我嗎?”安巖的眼睛里閃出一種渴望的光。
姬夜沒有回答,這個要求實在是,叫他有些為難了。
(三)
堂里,昏黃的燭光襯出森森的冷氣。
白色的壽衣,白色的招魂幡。
白色的菊花被整齊地堆放在沉黑的棺木周圍。
棺木里那個面色蒼白的小小身影,前天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她的胸口上橫著一個猙獰的傷口,棺木的一邊供著一塊肉,那是她的心頭肉,肉上的血跡干涸,看上去十分可怖。
前來吊唁的人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院中不停地有人在為這小姑娘的悲慘遭遇抽抽搭搭,她們大多是族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婦女,出于一種些無聊的多愁善感和自以為是的同情。
棺木的一邊,跪著一個皮膚粗糙略顯老態(tài)的中年婦女。她一邊哭著一邊用一雙粗糙的手不時向火盆中送著紙錢。她的身邊跪著一個不過五歲的男孩,男孩不知道人們?yōu)槭裁纯?,只是學著眾人的樣子也“哇”地哭了起來。
蘭因一身白袍,步履緩慢地從院外走來。有人悄悄過來,將那中年婦女攙在了一旁。
蘭因走到那中年婦女面前,中年婦女忙要行禮,蘭因一把托住,嘆了口氣道:“節(jié)哀?!比缓笞哌M了設(shè)好的靈堂里。
堂里,他將兩片準備好的紙符在那塊心頭肉上擦了擦,然后走了出來。
院里。
他走進去時的沉重已化為了此刻的悲憤。他將其中一張黃符在眾人面前燒了,黃符燒出的青煙在空中盤旋著,最后聚成了一個月牙的模樣,那是姬家的標志。
“眾位,”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蘭小妹是我蘭家子弟,卻被外人欺辱,死狀如此凄慘,此事,蘭家不會罷休?!?p> 他嘆息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而我族勇士蘭葉為了救她,亦重傷而死,尸骨至今仍未找到?!?p> 人群開始沸騰,蘭葉這個名字的分量,不是蘭小妹可以比的。
“蘭葉死前留下線索,殺蘭小妹的和四十三年前的九十八童子案的是同一組織,這一組織亦和這三年來時有發(fā)生的仙童失蹤案有關(guān)。蘭家以守護天下,維護江湖道義為己任,這樣一件令天人共憤的事,蘭家一定要管?!?p> “據(jù)辨靈符所示,這個組織就藏在姬家地界,”蘭因遙遙指了指那個青煙化成的標志,道,“天下人當共誅之?!?p> ?。ㄋ模?p> 一老一少,送別一個青年人。
姬夜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足以讓他應(yīng)付接下來的路了。
“師父,你要早點回來教我啊!”安巖扯著姬夜的衣角搖了搖。
“好?!奔б剐π?,這些天,他實在是讓這小女孩纏得沒辦法了。
他一躍上馬,在新買的馬身上拍了拍,一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