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霽之走后,我本想立即上床睡覺,但僅僅幾分鐘后,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非得把我歸到‘壞蛋’那一類是不是?”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這又不全是我的錯,你剛才憑什么指責(zé)我?”
“怎么著,還沒吵夠???”我故意問道,“你要是想吵,就給我打一萬塊錢到賬上,我可以陪你吵一整晚。”
“不,是我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彼捳Z中隱忍著怒氣,“你還記得那個羅欽嗎,就是之前抓鬼的那個靈媒?!?p> “羅欽?”我當(dāng)然記得,在精神病院那個世界時他曾幫我抓鬼,我還對他有點好感,可惜他最后被鬼給反殺了。
“沒錯,因為他死了之后你臉色難看的像茄子一樣,所以我就想辦法把他給復(fù)活了?!眴天V之說道,“聽到這個消息開心嗎?”
“你把他復(fù)活了?”我聽了后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現(xiàn)在在哪兒?”
“想知道?可我就是不告訴你,你能把我怎么樣?”他語氣很沖,還帶著一種幼稚的得意洋洋,“你把我惹火了,所以你再也別想再見到他了,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會告訴你的?!?p>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我試著再打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拉進了他的黑名單。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喬霽之沒有再來打擾我。我雖說沒了收入,但也樂得清閑。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家庭主婦,每天在家負(fù)責(zé)做飯和收拾家務(wù),母親忙著工作,她凌晨才下班,但不到四點鐘就要起床送牛奶。每天早晨,她都會騎著一輛銹跡斑斑的破電動車,將牛奶瓶送到每戶人家門前,每次回家時都累的癱倒在沙發(fā)上。我見她太累,特意倒上一杯熱茶端給她,她卻罵我走來走去的礙她的眼。
千慧放了暑假,每天心急如焚的等待填報志愿的日子來臨,但令我難過的是,她竟然開始躲著我了。
從前跟她最親密的人是我,但現(xiàn)在她更多的跟母親待在一起。我每天中午散步回來,總能看見她們母女兩個聚在陽臺上曬太陽,或者一起織著毛衣。她們兩個看上去其樂融融,我卻只能在陰冷的廚房里坐下來,然后獨自將剩飯熱一熱,混著藥吃下去。
“你最近怎么不跟你姐一起玩了?”我聽見母親如此對千慧說道,“你們兩個之前不是挺喜歡待在一起的嗎?”
“我不想看見她?!蔽铱匆娗Щ燮擦似沧?,“她最近脾氣越來越差,還管東管西的?!?p> “別生她的氣,她病了,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p> “生了病就能隨便發(fā)脾氣嗎,生了病就能對我指東指西的?你看她昨晚吼我的模樣,嚇?biāo)牢伊?。?p> “她只是想讓你聽話?!蹦赣H故意說道,“你就不能事事都順著她嗎?”
“算了吧,她只是想操縱我的一言一行。想想看,連媽媽你都沒有約束我,她為什么要對我指手畫腳的呢……媽,你不會像她那樣干預(yù)我的事吧?”
“當(dāng)然不會了?!蹦赣H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你是最乖的孩子了,我怎么會干預(yù)你的事呢?!?p> 我一面嚼著飯一面聽著這番話,但我的喉嚨像是塞著什么東西,很難將飯咽下去。我既惱火又無奈,母親她絕對是故意的,她之所以一門心思挑撥我和千慧的關(guān)系,只是因為害怕我會和千慧聯(lián)合起來反抗她而已。
但我又不能說什么,我不能告訴千慧真相,如果千慧得知了自己在精神病院的過往,她恐怕會又一次瘋掉的。而母親會因為我的泄密而惱羞成怒,也許她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我艱難的吃著飯,耳朵忍不住聽著她們的對話,她們在漫無目的的聊了幾句后,又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填報志愿的事上。千慧原本想像我一樣報考程序設(shè)計專業(yè),但母親孜孜不倦的游說她,希望她能打消這個念頭。
“看看你姐,知道她為什么得病嗎?就是因為成天對著電腦,把身子都看垮了。”她一面盛著晚飯,一面對我們喋喋不休著,“報個財會專業(yè),然后找個辦公室職員的工作,每天按時上班下班,也不用整天想那些花花腸子?!?p> 要按平常,千慧定會為了維護我而反駁她,但如今她一聲不吭,置若罔聞。鑒于她對我的崇拜感已經(jīng)降為零了,所以她已經(jīng)對程序設(shè)計失去了興趣,并開始認(rèn)真的考慮起了“報名財會專業(yè)”這件事。
我覺得很痛苦,整個家里就我是吃閑飯的人,但我并不敢就此抱怨,母親永遠(yuǎn)是一副“現(xiàn)在是我養(yǎng)著你,你應(yīng)該對我感恩戴德”的模樣,我不應(yīng)該有資格抱怨任何事,我只要聽話就好了。
那一下午平安無事,我偷偷躲在房間里練習(xí)著寫代碼,但這期間母親頻繁的推門進來,每當(dāng)看見我坐在電腦前,她就會狠狠的斥責(zé)我。
“讓你不要碰電腦了,你耳朵塞了毛?”
“我就是看看新聞……”我掩飾道。
“看新聞不會到外面的電視上看嗎?”
“你能不能別一直盯著我?”我忍無可忍,不由得提高了說話音量,這時千慧剛好路過這兒,她再次幫助母親駁斥了我。
“媽她是為你好,你怎么又吼她?”
真是受不了。我無話可說,于是狠狠的摔上了門——這都是我自找的,我當(dāng)初還不如直接留在那精神病院里呢,那兒雖然都是變態(tài),但不會有誰讓我這么傷心。
但就在我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周彥的名字。
周彥給我打電話了?這倒稀奇,希望他是想跟我談?wù)勱P(guān)于報酬的事。
“有事嗎?”我拿起電話問道,“是不是到了發(fā)薪水的日子了?”
“不是,是關(guān)于喬主管的。”他聽上去心急如焚,“喬主管在你那兒嗎?”
“他為什么會在我這兒?我這兒又不是什么旅游景點,他總不能閑著沒事就到這邊逛吧?”
“他不見了。”
“不見了?那他肯定是逃婚了?!蔽腋尚陕?,“你可以去‘恐婚人士診所’找找,他肯定在那兒抱頭痛哭呢?!?p> “別開玩笑了?!?p> “你不用擔(dān)心,喬霽之他雞賊著呢,他不會出事的?!?p> “不不不,你不明白情況,已經(jīng)快一整天了,但他連個人影都沒有。公司里的人在四處找他,警察也是,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彼f道,“你大概是最后一個見過他的人。如果你有什么線索,麻煩及時告訴我?!?p>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再次試著撥了喬霽之的電話號碼,可想而知,他早就將我拉黑了,所以不會有人接的。就當(dāng)我打算撥打第二次的時候,母親的聲音響了起來。
“池弦珺,看看表幾點了?趕緊洗漱完滾去睡覺!”
我答應(yīng)了一聲,便立即丟了手機去刷牙。說實話,我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第二天凌晨我被周彥的電話吵醒的時候,我實在火大的不行。
“誰?”我惱怒又神志不清的對著電話喊道,“現(xiàn)在天還沒亮呢?!?p> “池弦珺,是我,我是周彥?!彪娫捘沁叺娜苏f道,“我現(xiàn)在正在你家附近,方便的話,能出來跟我見一面嗎?”
“到底是什么事?”
“喬主管的確失蹤了?!?p> “你喊那么大聲干什么?。俊蔽掖蛄藗€哈欠,“他失蹤了,那你去找警察啊,一大早折騰我干什么呢?”
“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他是被方舟組織的人給帶走了?!彼辜钡恼f道,“那天他從你家離開后給我發(fā)了一通消息,說是要去視察一個名叫‘臨風(fēng)城’的虛擬世界。但當(dāng)他進入那個世界后,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