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我完全記不住,我好像只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我之前實在太累了。
后來我終于睜開了眼睛,卻一眼看見母親正坐在我床前織著圍巾。我當時睡懵了,還以為自己在家里。
“你在我屋里干嗎?”我迷迷糊糊的問道,“你沒去上班?”
“你還做夢呢吧,你在這兒躺著,我怎么去上班?”她用圍巾抽了一下我的頭,我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一下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這時我才想起來自己受了傷,于是立即叫出聲來。
“我傷的重嗎?”
“重啊,你胸口上中了一刀,再加上你本來就有病,所以你現(xiàn)在快死了,我正打算去給你定做壽衣和棺材?!彼淅涞恼f道,“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壽衣?聽說今年流行簡約風?!?p> 見怪不怪,她一直是這樣,說起話來惡毒又刺耳。好像我死了之后她會多高興一樣。我試著活動了一下四肢,胸口處仍然會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但我的意識清醒的很,看來是沒什么大礙。
“你都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一趟,你妹妹還在家等著吃飯呢?!彼闷鹱约旱拇笠潞吞岚?,“你的飯在抽屜里,我一個小時前從家里帶來的,餓了就吃……你注意點,別到處亂逛,免得從樓上摔下去。”
“你哪天要是能盼我點好,那豬都能飛天了?!?p> 因為我頂了這句嘴,她又用毛巾抽了我一下。但她前腳剛走,周彥后腳就來到了病房,他似乎在故意躲著母親,全程都是小心謹慎的神情,他的手上還提著亂七八糟的禮品盒。
“怎么樣?”他問道,“覺得好點了嗎?”
“好了,但那你提這么些東西干嗎?”我不解的問道,“你來醫(yī)院當推銷員的?”
“我是代表喬主管以及喬主管的父母來的?!彼f道,“對于你救下喬主管這件事,他們感激不盡?!?p> “不用了,我也是一不小心就走上了成功的道路……誰叫我一直是個好人呢。”
“你要看看這些東西嗎?”
“是嗎?謝了,我看看?!蔽覍⒛切┖凶泳玖诉^來,“嗯,補品,補品,補品……等等,這盒子上明明寫著‘六十歲以上的人群適用’,我還是留到六十歲的時候再吃吧?!?p> “只要你高興?!彼c點頭,“謝謝你,真的?!?p> “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轉達他們的謝意了?!?p> “我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謝?!彼f道,“我很謝謝你之前愿意幫我,你做的這些事已經超出志愿者的范圍了?!?p> “你也別想太多,都是生活所迫而已。像我這種沒多少天可活的人,沒那么惜命的?!蔽覈@了口氣,“喬霽之他沒有恢復記憶的可能性了吧?”
“絕對沒有,但我將他在臨風城的那些記憶打包在了一起,然后拷貝了出來。我要將那些記憶送到喬董事那兒,他想要看看喬主管在臨風城的經歷?!敝軓目诖锬贸鲂⌒〉囊粔K東西,那是個記憶芯片,“喬主管在臨風城的記憶都在這里面,但你放心,在喬董事看完之后,我會將這東西完全銷毀的?!?p> “那羅欽呢,你們找到他了嗎?”
“沒有,他可以隨便生成任何一張臉,所以面部識別這種追蹤方式是無效的。我們已經報了警,如果警方找到他的話,羅欽那具機器身體一定會被強制帶走調查的,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犯法的?!?p> “他一定得被消滅嗎?”我緊張起來,“他第一次來到現(xiàn)實世界,他是被嚇壞了……我跟他相處了很久,我了解他,他從來不會隨便傷害別人的?!?p>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為他做的這些保證實在沒什么意義?!彼f道,“不管羅欽有怎樣悲慘的經歷,他都做了違法的事,他在公共場合恐嚇普通民眾,這種行為是不能被姑息的?!?p> “所以……他只能被銷毀了?”
“恐怕是如此?!?p> “這對他不公平,他的這種下場是咱們造成的,你們得想辦法解決?!蔽疑驳恼f道,“為了救喬霽之,才把他牽連了進來,怎么也得補償他一下吧?!?p> “也許是吧,但這不是他作亂的理由。這是極其嚴重的違法行為,就算是普通人也要重判,何況他現(xiàn)在只是一具機器人?!彼坪醪幌朐僬勏氯?,于是故意轉移了話題?!皢讨鞴茉鞠雭砜茨?,不過他實在太忙了,今晚他就要飛到巴塞羅那去。你聽說婚禮的事了嗎?”
“婚禮?什么婚禮?”
“喬主管跟他的未婚妻,你應該知道的?;槎Y就在一個星期之后?!彼f道,“在幾天前,喬主管已經將機票和邀請函寄到你家里了,本來他想請你到場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不可能了,你還是在這兒好好養(yǎng)病吧?!?p> 聽到這番話,我心里浮起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這感覺像是一種別扭和失落,但由于我極其討厭這種感覺,于是緊接著它就轉變成了一種尷尬——我不應該這樣,臨風城發(fā)生的事就只是一場夢而已,我實在沒必要再去回想。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蔽尹c點頭,“反正我我本來也不想去,我也不適合那種場合。”
在說話的過程中,周彥一直在看著時間,他似乎急著要走,看來他實在忙的不行。
“那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當然希望能趕緊出院了?!蔽艺f道,“另外,以后Binary公司或者喬霽之再出什么事的話,請不要來找我了,我已經不想跟那些東西扯上關系了?!?p> “可是……我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幫手?!?p> “你們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幫手。何況呢,在虛擬世界轉一圈雖然不耗費體力,但我真的是心累?!蔽掖蛄藗€哈欠,肩上的傷口疼得像是有一只貓爪子在不停的撓著我的肉,“我知道你來一趟不容易,但我實在困的不行了,我能不能先睡一覺?”
終于把周彥打發(fā)走了,我被那一堆散發(fā)著藥香的昂貴補品盒包圍著,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大概在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我半睡半醒時,突然感覺一只手正在觸碰我的額頭,我立即睜開眼睛時,卻看見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