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1)

　　瓊花一支天下無，新妝絕勝秦羅敷。

　　掌中學得平陽舞，趙壁堪償十五都。

　　自矜嬌艷無雙質，嫁與將軍北射胡。

　　胡騎馮陵風雨急，金陵鐵鎖何嗟及！

　　都尉慚恩夜受降，桃根感義春相泣。

　　感義慚恩春復秋，漢家宮闕水東流。

　　高臺受妾魂將斷，南雁方過翡翠樓。

　　翡翠樓前月如練，二十四橋花似霰。

　　鼓吹云旗錦浪堆，牽?？椗叵嘁姟?p>　　相見相環(huán)無幾何，蓬萊清淺近無波。

　　泰山東傾作平地，日南銅柱高巍峨。

　　將軍高閣臨江起，湘簾一派珠江水。

　　羌笛胡笳沸綺城，美人一見心先死。

　　婉轉娥眉毳幕邊，霜摧楊柳風打蓮。

　　李陵胡服不報漢，申胥淚出玉嬋娟。

　　脫簪解珮重烏邑，哀鸞半映菱花映。

　　就桀阿衡負鼎干，興周吉甫山龍緝。

　　自古英雄畏失時，將興將廢女紅知。

　　奉春既衍留候策，陶侃休回溫嶠旗。

　　將軍沉吟目如電，手捉長戈日輪變。

　　詎肯陰謀及婦人？任他死后開生面！

　　閨中春暖草初薰，白水歌通管細君。

　　鶼鶼飛上凌煙閣，雙兔雌雄世莫分。

　　文弼反復讀著這首長詩，心中百感雜陳。

　　“軍師，這都甚么時候了，你還有功夫在這兒假文醋酸地吟詩？我讓你打聽趙青娘的下落，你打探到了沒有？”

　　文弼望著闖進來的丈云龍，沉默了半晌，方才將手中的素箋遞與丈云龍，說道：“你看看這個。”

　　丈云龍接過素箋，抖了抖，說道：“你是不是成心？老子沒讀過幾天書，連字都認不全，更看不懂甚么詩了?！?p>　　文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好，我念給你聽?！蔽腻瞿钔旰?，丈云龍問道：“這甚么意思？”

　　文弼道：“此詩乃廣東著名詩人鄺露所作，名曰《趙夫人歌》。寫得是一件傳奇女子的故事?！?p>　　丈云龍不解道：“傳奇女子？甚么傳奇女子？”文弼道：“這詩中寫的并非過去之事，而是當下之事?！薄爱斚轮拢俊薄皩?，當家的，李成棟，反正了！”

　　“甚……甚么？”“沒錯，李成棟率軍正式宣布反正，吾皇下詔封李成棟為廣昌侯，后又晉封其為惠國公。如今他已在肇慶準備恭迎圣駕?！?p>　　“那李成棟不是個殺人魔王么？當初在嘉定，殺了那么多無辜的老百姓，他怎么突然想起反正來了？”

　　文弼指了指素箋，說道：“這詩上說的，就是他反正的原因。”“我說軍師，你能不能不老這么賣關子？”

　　文弼沉默了半晌，忽然出手，扶丈云龍在椅子上坐下，道：“當家的，你先坐好，容我慢慢道來。”文弼頓了一頓道：“如今，抗清局勢一片大好，江西江西總兵金聲桓、副將王得仁率先舉義，反清歸明。此事傳到李成棟耳中，對其觸動不可謂不大。李成棟為清廷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卻始終未得清廷信任，反教其受佟養(yǎng)甲挾制。另外，其良心并未完全泯滅，諸位仁人志士的抗清義舉也對其多有感化。但歸根結底，李成棟能夠毅然反正，還是由于趙氏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