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醉霄樓外,朱雀長亭。
兩個稚童,對立而坐。
一人一本正經(jīng)得像個嚴肅面癱的老學究。
一人循規(guī)蹈矩得像個孜孜求教的小書生。
只聽“老學究”講到,
“這可是帝都最大的一座酒肆——醉霄樓。
我聽爹爹講,
別地都是人挑酒樓,可在這卻是酒樓挑人。
偏偏天下權貴卻對此趨之趕鴨的。
廢材不入。
落敗者不入。
不僅如此。
醉霄樓還依照修真等級劃分用餐區(qū)域。
一般修行者只能入大廳,其次雅座。
世家大族,修真系派才能上二樓,用廂房。
而三樓獨間那可是留給帝尊他老人家的?!?p> 小娃娃掰著手指一句一句的說完。軟軟糯糯的聲音透著一份炫耀。
“帝尊?”
另一個小娃娃咬著手指,小眉頭一皺,“那是何物,可以吃么。”
娘說過,這個世上頂重要就在吃了,難道還有比這還了不起的事嗎?
“老學究”小娃娃氣得不行正想說教一番,奈何天空不作美。
剛剛還和煦的日子立馬就烏云密布的下起雨來。
街邊行人做鳥獸散,
各家的大人抱著地上的兩個孩子紛紛躲雨去了。
……
醉霄樓,
三五個仙人一般的人,手拿佩劍,氣宇軒昂,身姿不凡。
他們統(tǒng)一穿著上等景煙云綢緞做成的衣衫,領口袖口以藍色祥云勾邊。
渾身裁剪一絲不茍,遠看如同蒙上了一團霧縹緲而俊美。
近看那景緞上似泛著流光,隨之而動,似遠忽近,變幻無常。
此時驟雨急下,可他們的衣衫確未粘上半點雨漬。
衣袂飄飄,有出塵之資。
店小二見狀趕緊迎了出去。
這上等的白藍景煙云綢緞那可是帝師的弟子服?。?p> 帝尊他老人家的手下的小仙人們吶,那可不得好好招待??!
“雷師兄,我都在帝師修習十幾年了。可連帝尊的一面都沒見過?,F(xiàn)在還輪到和這些山野村夫一起,只能遠遠的看一眼帝尊的車駕。冤不冤吶!”
其中一女子膚如凝脂,身姿綽約。
櫻桃小嘴,吐出來的話染著些許撒嬌的圓潤口吻。
讓周邊的幾個男弟子心里軟得如水,高興得不行。
“師妹這話說得著實委屈,要不等帝尊車駕時,讓青允小師弟給你去占個好位置?!?p> 說話的正是帝師柳栽云手下的弟子邵子陽。
被點名的青允小師弟,紅著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
結巴道,“子,子陽師兄,可,可……別拿我開玩笑。”
他這么一說完,頓時哄笑一堂。
明喚青允的小師弟更是手足無措的扯了扯一旁最威嚴的大師兄的衣擺。
弱弱道,“雷師兄……”
雷賦義干咳一聲,打斷了他們的笑聲,正色道,“好了,你們休要胡鬧了。師傅命我們來此是給其它隨行弟子安排住處的。到時候帝尊也會入住醉霄樓。這次我們能跟隨帝尊出行,那可是千挑萬選的,是何其幸運?!?p> “就算是師傅他們也只能偶爾見帝尊一面,我們這些弟子還是不要肖想了?!?p> 剛剛的女弟子不平的哼了一口氣。
青允小師弟看著,喚了一聲,“翟師姐……”
可她并未理會,拂袖直接上了二樓。
青允小師弟求助的看向了雷師兄。
雷賦義看了一眼,道,“隨她?!?p> 邵子陽倒是在一旁饒有興致,“尚兒這脾氣可是不得了??!”
店小二見狀,這才敢上前。
雷賦義一行人正準備上樓時,大廳卻響起一陣喧嘩。
“哪里來的狗東西,你也配給大爺我上菜?!?p> “你個黑丫頭,真是晦氣?!?p> 一彪形大漢,捏著一黑瘦丫頭的臉,直直往地上摔了過去。
一揚手,剛剛那盤菜直接砸匍匐在地上的黑瘦丫頭身上。
雷賦義看了一眼大廳的情況,隨即便上了樓。
剛剛那人,無半點修為,廢人一個。
彪形大漢啐了一口唾沫,“一個廢物搬柴的低賤之人,也敢來這大堂上菜?!?p> 這時,一個店小二跑了過來,賠著笑臉相迎。
“客官莫生氣?!?p> 說罷還踹了地上的黑丫頭幾腳。
“這些個癩蛤蟆還不都是仰望您這非凡之姿,這才污了您的眼?!?p> “不成樣的東西,還不快滾,等下皮開肉綻有你好看?!?p> 店小二這一下一個變臉,把那個彪形大漢哄得高興。
地上的黑丫頭這才慢慢的爬起來,用臟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地上的油漬和血漬,把剛剛打翻的菜收拾妥當,這次抱著那堆已經(jīng)臟了的菜和碎瓷片跑了下去。
黑丫頭剛跑到后廚,直接把身上的殘羹抖落一地。
發(fā)了瘋似的跑到了柴房。
一個陰暗狹小的柴房現(xiàn)下卻熱鬧非凡的擠著好幾個布衣男子。
直到門看出現(xiàn)一團黑瘦黑瘦的身影。
“菜我已經(jīng)去送了,你們放了老叔?!?p> 黑丫頭滿臉的血污,身上的破布衣衫已經(jīng)被油漬和灰塵浸得黏兮兮的,讓人看了直犯惡心。
一張小臉也是黑的一團,紅的一團,完全看不出來還是個丫頭。
“喲!這廢丫頭沒死啊!”
一布衣男子吹了吹口哨,嘴巴上的兩撇胡子神采飛揚。
好似自己有多神通似的。
“這賤人就是賤命??!這樣都能走著回來啊!”
頓時,周圍的幾個人哄堂大笑。
黑丫頭那雙全身上下唯一透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個為首的男人。
瘦小的身軀,犯著倔氣,
“放了老叔!”
倆撇胡子,呸了一聲,吐了一口唾沫。
“賤丫頭就要有賤丫頭活著的樣子,臭水溝里的老鼠,就得好好讓人拿捏著玩。”
說完,他使了一個眼色。
一個蒼老體弱的老人家就被隨意的丟在一堆亂柴上。
兩撇胡子看著黑丫頭,走前還踹了幾腳。
黑丫頭被踹翻在地。
其他人也跟著笑嘻嘻,罵罵咧咧的吐了幾口唾沫,才走了出去。
黑丫頭黑瘦的小臉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撐著身子踉蹌了幾下,朝老人那疾步跑了過去。
“老叔,那群畜生沒干什么吧!”
“噓!”
老人蒼老發(fā)皺的手立馬捂著黑丫頭的嘴巴。
“這要是被聽到,又是一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