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最先妥協(xié)的注定是顧念之??赡軈栆娢芏嗍?,還無法完全釋然。
“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鳖櫮钪笪W淖⒁曋鴧栆娢?,誠懇道。他怕厲見微會拒絕,但還是想要試試。
厲見微放下碗筷,眼里一片冰冷,輕嘲道:“憑什么你的一句需要,我就會乖乖幫你?呵,也是。一個能說走便走,說回便回的人,自是毋須理會他人的意愿??晌覅栆娢⒉贿^一個三和鎮(zhèn)的小捕頭,如何能幫得了顧大人。”
顧念之被厲見微眼底的寒意刺到,心頓時墜入谷底。
他薄唇輕顫,不敢去看厲見微臉上的神情。他怕他會忍不住愧疚、委屈到自盡。雖早早預(yù)料到厲見微會怨恨自己,但沒想到這一幕真發(fā)生在自己眼前時,竟是這么的難以接受。
“顧大人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還當(dāng)我是稚嫩的孩童,好騙的很嗎?”厲見微無視顧念之的所有情緒,甚至是那逐漸發(fā)紅的眼眶。她起身背對著顧念之,連看也不想多看一眼。
“不管你信或不信,當(dāng)年我是被人設(shè)計陷害到京都的?!鳖櫮钪痛怪X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衣袖,手捏著膝蓋上的衣裳,哽咽著。他看到厲見微的腳尖,抬頭仰望著厲見微,高豎兩指,認(rèn)真起誓:“我顧念之若真如你所言,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入阿鼻地獄?!?p> 對于毒誓,厲見微向來不信。準(zhǔn)確來說,她不信鬼神??煽吹筋櫮钪畮Э耷坏慕忉?,突然不想那么計較那消失的五年了。她不是放過顧念之,而是放過自己。
厲見微輕捏顧念之的下巴,用指腹輕輕抹去淚水,眼底仍舊是一潭死水。她腳勾過凳子,坐在顧念之的對面,淡然道:“你是一早知道我拿你沒法子,才這么有恃無恐嗎?”
顧念之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巴巴的望著厲見微,一個音也發(fā)不出。
厲見微輕嘆一聲,不愿再虛耗下去,苦笑道:“何事求我?guī)兔Γ俊?p> 氣氛驟然變得詭異,除了靜默還是靜默。既然厲見微開了口,顧念之隨即收斂情緒。此事說來話長,可他不想?yún)栆娢⒃僬`會他,決定把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
顧念之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到厲見微手中,正色道:“我回三和鎮(zhèn)前,左都御史已找出梁侯爺和大理寺的判寺兼少卿柳廷,合謀拐賣多省男子的證據(jù)??汕安痪米C據(jù)卻不翼而飛,證人也在牢中被殺?,F(xiàn)今,只有名單冊子才能扳倒兩人??晒俟傧嘧o(hù),想要拿回并非易事?!?p> “說說你的推斷?!眳栆娢咽o埵2朔呕厥澈?,想到那個睚齜必報的梁老爺。眼底閃過幾分嘲諷,輕笑道。怪不得有恃無恐,原來是個侯爺,背靠著大理寺的判寺兼少卿。
顧念之微微一愣,眼底仍舊疑惑。他蹙眉深思,嚴(yán)肅道:“應(yīng)該是在梁府,或是呂府。梁侯爺向來謹(jǐn)小慎微,從不輕信他人??伤c柳雨晴頗為親近,兩人既是情人,柳雨晴的父親與梁侯爺又是同謀,冊子極有可能藏在柳雨晴身上?!?p> “且不說名單冊子在不在三和鎮(zhèn),便是在梁府,你又如何知曉藏在何處?梁侯爺來三和鎮(zhèn)時帶著十來個親信,你能挨個搜查嗎?更別說呂府的柳雨晴了?!眳栆娢㈨盍藥自S,以為顧念之所慮過于草率。
若她沒記錯的話,烏村案的兇手是把外鄉(xiāng)男子賣到本鎮(zhèn)的千醉樓。
千醉樓與俏香坊敵對已久,若千醉樓與花間居幕后主人是同一個人。那么梁侯爺引衙門的人到俏香坊,極有可能是為柳雨晴報仇,順便找找競爭對手的麻煩。
這個梁侯爺城府極深,要想從他身上找出名單冊子,恐怕難上加難。
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她就不信梁侯爺沒有松懈之時。
厲見微提起食盒走出廂房,站在門前無神的看向庭院,淡然道:“冊子的事,我會幫你。需要你的地方,晚衫會通知你?!?p> “好?!鳖櫮钪聪蜷T前,輕聲道?;貞?yīng)顧念之的,唯有一屋子的寂靜。
晴空萬里,微風(fēng)不燥。重回衙門的厲見微,剛進(jìn)后院便看到白晚衫坐窗邊磕瓜子。
“頭兒,你來了?!卑淄砩揽吹絽栆娢r眼眸一亮,從窗上跳下,快步走到厲見微身旁。他看到趙然提著茶壺走來,用胳膊懟了懟徐來,眼底盡是揶揄之色。
徐來隨厲見微來到廂房,看到換著熱茶的趙然,臉猛然一紅。他心里對大娘兒子丟失一案,多有疑慮道:“既然林起云不是大娘的兒子,那我們是不是還要繼續(xù)找?”
“你是不是傻。大娘隨梁老爺來三和鎮(zhèn)不到五日,哪里多出兒子、親戚。既無兒子,又何來丟失一案。她分明是在戲耍我們?!卑淄砩来亮舜帘w,沒好氣的白了眼徐來,嫌棄道。
趙然坐于厲見微身旁,抓了把桌上的瓜子,好奇道:“那日我見她哭成那般,還以為她尋子心切。沒想到是假的!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p> “虧得她是個女人,不然我非要她好看?!毙靵砟X子一轉(zhuǎn),認(rèn)同白晚衫所言,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他猛一拍桌,怒道:“他們無緣無故耍我們作何?還把我們引到俏香坊,真是氣煞我也?!?p> “……,你們?nèi)チ饲蜗惴唬俊壁w然磕著瓜子的手一頓,眼睛閃著精光。她仿若看到新大陸般,目光在白晚衫與徐來身上來回打量。
白晚衫恨鐵不成鋼的推著徐來的肩,實在是不敢看趙然的目光。他別過臉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求趙然快些離去,別去追問細(xì)節(jié)。
厲見微看著漲紅了臉的徐來,別扭的白晚衫,提兩人解圍道:“俏香坊的頭牌是林起云,林起云的爹當(dāng)年擄走了梁老爺?shù)南嗪昧昵?,后由呂巖買回三和鎮(zhèn)。柴檢巡受京都之命,調(diào)查過群英山一案最后無疾而終。梁老爺此番作為,是想我們自相殘殺,以報當(dāng)年之仇?!?p> “好,好復(fù)雜。”趙然手撐著腦袋,輕搖了搖頭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