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見微抬頭望向湛藍(lán)的天,心漸漸恢復(fù)平靜。她腳尖微微一轉(zhuǎn),朝著二樓而去。至于久久未歸的徐來,她也想知道。
兩日已過,不知徐來線索找的如何?
面對白晚衫的提問,厲見微只能淡然一笑道:“徐來有徐來的事要做,我們也有我們的?!?p> “頭兒,你是要去找顧大人嗎?”白晚衫看著前面路的方向,狐疑道。
若真是去找顧念之,他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他隨著厲見微腳步而停下,不解的順著厲見微的目光看過去。
樓下突然涌出的幾個衙役,往老乞丐的方向而去。
“晚衫,你去保護他。”厲見微囑咐完白晚衫,便自顧自的往前。沒想到劉賢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老乞丐沒有死??磥?,她有必要盡早把這塊石頭搬起。
她的腳步飛快,面上卻鎮(zhèn)定的要命。
“咚,咚,咚——”厲見微停下腳步,抬手敲著房門。
顧念之打開門便看到站在光源處的厲見微,面上微微一怔,很快又勾起唇角。不管她是因為什么原因而來,他都為厲見微的到來而感到高興。他后退兩步,眉眼微微一彎,輕笑著:“你怎么來了?”
“自是有事要找顧大人。”厲見微關(guān)上門,從懷里拿出那封信遞了過去。她一臉肅色的口述老乞丐也參與當(dāng)年烏村的事,眸中漸漸蒙上一層冰霜。
或許老乞丐自己也不知情,自己是參與沈家一案的。但張瑞送回的信中,無一不表明劉賢知道這個計劃,甚至在放任、應(yīng)允張瑞的所作所為。
顧念之坐在椅上,拆開信封聽著厲見微的話。不知是看到哪里,他突然起身從身后的書架上翻出張瑞之前往交過公文,細(xì)細(xì)對比著字跡。
“如何?憑這封信與老人家這個人證可否讓劉縣尉撤職查辦?”厲見微手撐著桌子,目光緊鎖著顧念之,緊張道。
沈家一案,他們?nèi)俗C物證具在,仍在張瑞一句認(rèn)罪中把劉賢摘的一干二凈。
若非這次孟泊如下了死手,把老乞丐送到自己手邊,怕是他們不能撼動劉賢絲毫。
厲見微想到這里不由的瞇起眼,孟泊如手里到底握著多少人的把柄?又有多少冤死的人死不瞑目?為了能掌控他們,孟泊如睜一只閉一只眼,放任他們無惡不作。
一股蒼涼從心底升起,沒想到腳下的這片土地,她都不能完全守護。
“如今我代孟泊如掌管三和鎮(zhèn),查辦劉賢自然是可以的。怕,就怕孟泊如突然回來,又將劉賢釋放?!鳖櫮钪袧M是無奈和糾結(jié),無力的靠著椅背,嘆息道。
他對孟泊如是不放心的,證據(jù)在他們的眼里,只是一堆廢紙。若是加上柴慕明的推波助瀾,到最后只能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厲見微如何不知顧念之的顧慮,可他們真的要放任這些豺狼繼續(xù)去吸百姓的血嗎?
不,她做不到。
不管孟泊如與劉賢之間有何恩怨?孟泊如是想敲打、或是想讓劉賢對他懷有感激之情,現(xiàn)在的主動權(quán)是他們這里,可能機會就這么一次。
她目光落在顧念之臉上,在他那雙清明的眼里,看到和自己一樣的想法,甚至比起她還要堅定。
這種不用言說的默契,讓彼此心底不約而同的刮起一陣風(fēng)。
“我來審問劉賢,你去阻止可能到來的孟泊如?!鳖櫮钪炎C據(jù)揣進(jìn)懷里,眸中泛著認(rèn)真。他扶桌而起,靜望著厲見微道。
厲見微心領(lǐng)神會,站直身子微微躬身,抱拳領(lǐng)命:“是?!?p> 離開二樓的厲見微,穿過月亮門便看到亭中的徐來與白晚衫正在交談什么。那侃侃而談的模樣,似乎心情不錯。
“頭兒,這里?!毙靵硌奂獾目吹絽栆娢ⅲ謸]了揮。他笑呵呵的上前兩步,又突然想到什么正經(jīng)起來,聲音壓低道:“頭兒你真聰明,那老和尚就是孟大人。”
白晚衫一愣,倒是不知徐來已找到孟泊如。難道是厲見微聲東擊西,引得孟泊如出來?
“孟大人?!”厲見微眼底閃過幾分詫異,回憶起點滴的線索,猛然醒悟。她緊握著徐來的手腕,追問道:“他此刻在何處?”
“在、在永安寺的后院的山洞。我看著他一個人喝著悶酒,閑得無聊便來報信。”徐來手腕被厲見微握的生疼,以為厲見微要怪罪他,聲音有些發(fā)虛。
他臨走時親眼看到孟泊如喝了兩壺酒,醉醺醺的靠著石頭開始作詩。又拜托兩個小和尚幫他看著,他才敢回來的。
如今被厲見微這么一問,徐來倒沒膽子說了。
厲見微心下一轉(zhuǎn),生怕這是孟泊如設(shè)的另個局,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她松開徐來的手腕,淡然道:“你二人協(xié)助顧大人辦案,我去去就回?!?p> 沒等白晚衫、徐來回答,厲見微就飛身離開涼亭,騎著快馬離開三和鎮(zhèn)。
若孟泊如設(shè)計調(diào)走徐來,回到三和鎮(zhèn)隱于人群之間。等到顧念之處置劉賢時,再出手搭救,得一份人情。她想到這里,忍不住揮著馬鞭,加快速度。
飛揚的塵土,還沒來落下便看不到厲見微的身影。
厲見微把馬放在三青法師的茅草屋旁,飛身前往寺廟后山。她腳步停在山洞口,聞著熟悉的酒香,緩緩的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她的目光落到醉醺醺的老和尚身上,手在和尚的下巴出摸過,揭開人皮面具露出孟泊如的臉來。提起的那顆心,才重歸原地。
她把人皮面具扔到一旁,拿起一旁的酒壺,喝了兩口道:“孟大人下了這么大一盤棋,把我們耍的好一通,為的究竟是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風(fēng),以及搖曳的篝火。
厲見微把酒壺放下,靠著石頭眼底多了幾分苦意。他們?nèi)绱速M盡心思,或許都在孟泊如的掌控之中。
她一把擦去額上的汗,靜靜的享受著這片刻的安靜。
沒有案子打擾,只有酒香纏繞。
只要她守住孟泊如,一切都還有回旋的余地。白晚衫和徐來幫襯著顧念之,便是柴慕明也無可奈何。
沈家的火燒了這么久,死了這么多無辜的人,也該要熄滅了。她答應(yīng)沈岸和老乞丐的事,也已經(jīng)做到了。
剩下的一切,都交給顧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