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逝者
許家廚房外，一個小丫鬟端著盆水，笑著跟一旁正在擇菜的丫頭說：“皇宮傳消息來了，軍隊(duì)昨夜已經(jīng)連夜趕回京都了。”
擇菜的丫頭手里的菜還沒瀝干，聽聞這話欣喜地抬頭：“真的？我就說，西離那些小嘍啰怎么可能打得過我們家大將軍，沒想到這么快就打了勝仗！”
“那可不是。”端著水的丫鬟一只手捂著嘴笑道：“好了你快擇菜，今天大夫人親自下廚，可不能耽誤了?！?p> “哎！”擇菜丫頭連忙低頭繼續(xù)擇菜。
端著水的丫鬟剛往前走了沒兩步，便見到了一身戎裝的洛靈玉，她連忙行了個禮：“見過顧將軍?！?p> 廚房里，趙折柳正在忙活著做菜。
見到洛靈玉進(jìn)來，連忙用白布擦了擦手，“顧小兄弟？你們這么快就到了??！我原以為還會再晚些......”
趙折柳難掩欣喜的神情，她向洛靈玉身后看去：“許眉川呢？不會又去哪里鬼混了吧？我今天還特意做了一桌......”
“對不起......”
趙折柳一愣，收回目光，這才注意到洛靈玉臉上遍布的淚痕，“什么對不起？怎么哭了，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又欺負(fù)你？”
她連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了洛靈玉，洛靈玉沒有接過手帕。
洛靈玉哽咽著，淚光模糊了視線，她甚至看不清趙折柳的臉，“對不起?！?p> 她又道。
趙折柳的神色有些僵硬，“什么......到底怎么了？”
“對不起，對不起......許大哥他......已經(jīng)......”洛靈玉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她終究是難以對這個滿懷期待的女人說出口，許眉川已經(jīng)犧牲了的事實(shí)。
趙折柳手中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大腦中像是塞滿了什么東西一般，嗡嗡響了一會，過了許久她又抬頭看著洛靈玉，神色出奇的冷靜
“飛卿，這玩笑可不好笑，我......我要當(dāng)真了。”趙折柳說話有些磕巴，她看著洛靈玉的神情，心中的希冀慢慢墜落深淵。
“怎么會呢......怎么可能......”趙折柳語無倫次，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淚已經(jīng)打濕了衣襟。
一時間，許府上下哀慟，許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當(dāng)場昏了過去，趙折柳閉門不出，許若城一個人頂著偌大的許家。
看著掛滿白綾的靈堂，許若城有一瞬恍惚。
大哥......
他步履蹣跚走進(jìn)了許若城的靈堂，撲通一下跪在了許眉川的棺材前，壓抑了許久的淚水涌了出來。
誰都想不到，許家那少年郎也不過二十多歲，正是報(bào)效朝廷，孝順長輩的年齡，卻無聲無息地死在了荒涼的他鄉(xiāng)，長眠在繁華俗世之下。
此后，許家老將軍長病不起，許家由二公子許若城接班。
經(jīng)歷了這件事，洛靈玉也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好幾天不見人。
“送去的菌菇湯喝了嗎？”楚清言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看向竹風(fēng)。
竹風(fēng)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顧將軍這兩天，吃什么都只嘗個味兒，屬下都替他擔(dān)心，這樣再過個兩天，只怕都要飛升了...”
楚清言掃了他一眼，無奈地舒了口氣，捏著眉心道：“把我的披風(fēng)拿來?！?p> 隨著開門的吱呀聲，熟悉的蘭香悠悠飄入房間中，沁人心脾，不用回頭洛靈玉便知道是楚清言來了。
楚清言坐在了洛靈玉身邊，輕輕撩撥著洛靈玉的頭發(fā)，“怎么什么都不吃？不喜歡我做的湯了嗎？”
看著洛靈玉紅紅的眼眶，楚清言眉頭微蹙，“我很擔(dān)心你?！?p> 洛靈玉動了動，低聲道：“不礙事?！?p>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最大的慰藉，便是更好的活下去?！背逖該芘屐`玉的長發(fā)，聲音低柔：“他一定也不希望見到你這個樣子，對嗎？”
洛靈玉喉嚨口動了動，半晌才道：“......我在想，如果當(dāng)時，我跟著他......或者，或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呢？許大哥，他是不是......”
洛靈玉眼眶中含著淚水，她看向楚清言，話還沒說完便被楚清言用食指摁住了唇。
“不是?！背逖源驍嗔怂瑖@了口氣，“這是誰也沒有辦法預(yù)料的，也是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p> 他取出了一塊綢帕，輕輕擦凈了洛靈玉的臉頰，輕輕在她眼角落下一吻，“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p> 洛靈玉怔怔抬頭，她看著楚清言眼下的微青，有些自責(zé)，“對不起......”
“又來?！背逖源驍嗔怂?，捏了捏她的臉頰，“玉兒，你沒錯。”
聽著楚清言溫潤的聲音，洛靈玉愈發(fā)想哭，“......我，我想喝你做的湯。”
楚清言愣了一下，勾起唇角，“好，我這就讓廚房那邊拿過來?！?p> 喝著菌菇湯，洛靈玉壓抑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王爺，趙折柳求見，是......許大公子的夫人?！?p> 秋風(fēng)看了洛靈玉一眼，小心翼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