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倔強地昂起頭,眼眸中的淚水不再含有委屈和埋怨,清清冷冷令人畏寒,雖是跪在地上仰望他,但是高昂的頭一點不顯得比人低了一等。
不明白為什么做什么都是錯!有哪個女人愿意為自己男人找樂子?為了討他歡心,讓那些不如她美麗、聰慧的女人在他身旁展顏歡笑,這么做顯示出她多么無能,難道他不懂?自尊都摒棄不要了,還想怎樣?
“我知道全府的人都笑話我,跟個蒼蠅一樣天天圍著你轉(zhuǎn),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段青,這是第三個巴掌,俗話說,事不過三,你是王爺,多給你一次機(jī)會,我不想有個殘暴的丈夫,再有下次我們夫妻恩斷義絕,死都要離開你!”
“你敢!”
“你可以不愛我,把我囚禁這個牢籠里,但是你阻止不了我去死?!?p> “呸呸,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什么死啊活??!王爺,李側(cè)妃的脾氣您也知道,小孩子的心性,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但是看在她一心是為了王爺,您別跟她計較?!彼畏蛉艘娋謩莶缓?,站出來貼在段青的胸前,安撫著他高低起伏的胸膛。
“宋夫人這么說就不對了,為人婦,哪有什么孩子而言,這是規(guī)矩、家教問題,瞧她叫的這些人,都是青樓妓院不干凈的女人,這傳出去青王府還不讓人笑話。”王夢媛笑嘻嘻地瞥她一眼,和宋夫人對峙起來。
“這位夫人此言差矣,我們雖是青樓女子,但也沒做傷天害理之事,只是利用自己所長讓花錢的爺們圖個開心,輪下賤,相比那些出身名門世家,讀過書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做的道德淪喪、含血噴人之事,我們甘拜下風(fēng)。”胭脂此言一出,引來眾位翠仙樓姑娘的一致認(rèn)同,紛紛點頭,不由得投向王夢媛的目光變得幽暗和蔑視。
王夢媛哪見識過這場景,被一群女人帶著怒意瞪著,這也就是在王府,要是在街上還不得硬生生被活扒了,面露難堪,扭過臉不再看向她們。
段青冷靜如冰棱的臉,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冷冷地瞪著李墨。
“跪兩個時辰,好好想想?!倍吻噢D(zhuǎn)身離去。
宋夫人沖她點點頭,然后隨之而去。
王夢媛掩著嘴唇,忍不住笑出聲,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
寬大的院子里,各位夫人帶著譏諷和嘲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只剩下李墨傻傻跪在原地,在月色的映襯下,更顯得單薄和孤寂。
“這是遭哪門子罪,以為到王府瞧瞧,長長見識,不過狗眼看人低的地方,早知不賺這銀子,在樓里接兩位爺來得自在開心?!惫媚飩円贿吢裨怪贿呎酒鹕砼牡粝ド系耐?。
“瞧那女人高高在上的德行,不也是天天盼著爬男人的床,與咱們有什么不同,下次再遇見非得撕爛她的嘴?!?p> “小聲點,這是王府。”
“王府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沒犯王法,再說我和劉員外關(guān)系甚好,大不了同意給他做妾去?!?p> “行了,咱們也回去吧?!?p> 姑娘們常年混跡是非中,什么人沒見過,轉(zhuǎn)瞬便忘記剛才的不愉快,說說笑笑一起離開。
“你過得不好嗎?”
是胭脂的聲音,滿是擔(dān)心和心疼,李墨最怕在脆弱的時候聽到別人的關(guān)心,深深刺痛內(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咬著牙,吞進(jìn)滿腹的委屈,平靜地望向身后孤單的身影,搖搖頭。
她們是摯友,曾經(jīng)把酒言歡,對月彈琴,從沒有因為身份介意,而如今李墨跪在地上仰望著遙遠(yuǎn)的她,兩個人都無話。
委屈哽住了咽喉,像是巨大的鷹爪狠狠掐在她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她也如此。
千萬不要告訴二哥,不想他難過。
她輕輕地點點頭,說她會的。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不用言語,就能知曉彼此心中的秘密。
胭脂隨著王勇的指引離去,每走兩步便一回頭,不舍和擔(dān)心地望著李墨,畢竟是青王府的家事,她一個風(fēng)塵女子又豈能干預(yù)的了,只好無奈地離去。
即使跪上一天,李墨也想不出錯在哪,對一個人好是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保留,全身心付出,喜他所喜,厭他所厭,這就是夫妻啊。
鈴鐺攙扶李墨起來時,吃力地維持站姿,緩解膝蓋的疼痛,深秋的寒冷加上青石板的冰涼使整個身體變得麻木,猶如現(xiàn)在的心。
“哎呦,哎呦,腿麻了?!崩钅で碜?,每走一步面露猙獰,姿勢怪異,鈴鐺在旁咯咯地笑,惡狠狠瞥她一眼,“見主子這樣,還笑得出來,你,跟我學(xué),姿勢要一樣?!?p> “您又刁難我?!?p> “會頂嘴了是吧,我一個人走多難看,咱倆一起做個伴?!闭f著李墨攬過鈴鐺,示范給她看,兩個人一扭一扭,在夜里看著又慎人又搞笑。
不知為什么會來到前院,不受控制,傻傻地站在院子里望著漆黑的屋子,不知他睡下了還是宿在別的夫人那里,李墨還是想這么望著,無意間發(fā)現(xiàn)低矮的草叢里那個繡得不盡如人意的荷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根本不稀罕,隨手扔了,可這是繡了幾天幾夜里最好的一個。
李墨把它撿起,珍惜地藏進(jìn)懷里,原來最慘的不只是她,還有它。
“我們走吧?!?p> 鈴鐺心里一酸,怎會不懂主子的心思,為了讓她開心,學(xué)得更賣力些。
兩個人穿過花園,向溪苑走去,突然樹后的一道亮光引起李墨的注意,搭在鈴鐺肩上的手緊了緊,鈴鐺戒備地四周望了望,李墨示意往那棵樹的方向。
“好巧啊,您這是賞月還是看樹?”李墨抬頭瞧了瞧,茂密的樹枝把月色擋了大半,要說生更半夜他在這賞月鬼才信。
金敏尷尬地咳了兩聲,就像被捉奸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才都瞧見了?”
想起她倆走路的怪模樣,金敏忍住笑,怕被識破,垂著頭,嗯了一聲。
“既然都瞧見了,休怪我無情?!崩钅珟е湟?,慢慢逼近他,有種殺人滅口之勢,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