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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愛阿寧

十七

吾愛阿寧 清涼藤 4737 2019-03-01 09:39:02

  八月十五仲秋節(jié),夏府一家張燈結(jié)彩,夏老夫人命人在后花園里擺了貢品祭月神,一家人坐在長亭里,吃著月餅賞月。丫鬟小廝們也都賞了吃食,有頭有臉的都在花園里落了座,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夏玉清難得得空,陪著老夫人吃了兩杯酒,臉已經(jīng)泛紅,看起來心情甚好。

  “玉清,衡兒那邊有消息沒有?”夏老夫人心里記掛孫兒,今日尤甚。

  “母親,會試剛過,不會這么早有消息的,殿選還在一個月后?!毕挠袂鍖⒛赣H身上的短褂緊了緊。

  “哦!”老夫人點點頭。

  “母親,您且放心,衡兒不會有差錯的!”知府夫人寬慰道。

  “最近我心里總是不安,夜里也睡不安穩(wěn),不知道衡兒一人在外是什么情形!”夏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月餅,夏玉清遞過來一杯茶,“劉尚書那邊怎么樣了?”

  “兒子已經(jīng)將東西和信都送到了,這些日子就等著消息了!”

  “這也多虧吳家給牽的線,要不然,我們怎么能高攀得上,如若這事辦成了,你也能升一升,在這個位置坐的夠久的了!”

  “母親說得是,是孩兒無能,讓母親擔(dān)心了,如若我能拜在劉尚書門下,今后也算有了靠山,將來衡兒也不至于像我這樣辛苦了!”

  正說著話,就看見管家領(lǐng)著個人匆匆奔了過來,

  “老爺,公子身邊的人回來了!”管家急急的道,只見那小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施禮請安。

  “可是公子讓你捎了什么話?”夏玉清問。

  “老爺,公子會試落榜了!”小廝伏在地上顫巍巍的道。

  “你說什么?”首位上的三人齊齊站了起來,夏玉清臉色鐵青,手死死的按著桌邊。

  “公子會試落榜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先遣了小的來送信!”小廝又重復(fù)了一遍,知府夫人已經(jīng)癱坐到了凳子上,老夫人哀嘆一聲,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夏府頓時亂成一團(tuán),夏玉清強撐著把母親送回了房,大夫已經(jīng)趕到,給老夫人施了針,片刻老夫人悠悠轉(zhuǎn)醒,接著老淚縱橫,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我們夏家是沒希望了,衡兒啊,衡兒啊……”

  夏玉清只覺得頭似有千金重,恨不能現(xiàn)在就去找兒子問個明白,憑著兒子的才學(xué),怎么會試就落榜,“這個逆子!”夏玉清將手邊的果盤掀在了地上,“來人,派人速速出城,把公子給我迎回來,片刻不許耽擱!”管家領(lǐng)了命,趕緊安排去了。

  第二日下午,夏知衡風(fēng)塵仆仆的趕回了家,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管家示意夏知衡直接去了大廳,看見父親黑著臉坐在上首,趕緊跪了下來。夏玉清一晚上沒合眼,如今看見兒子跪在眼前,胸口頓時氣血翻涌,拿起手邊的茶杯照著夏知衡的面門就砸了過去,夏知衡不躲不閃,生生的挨了這一下,額頭頓時涌出血來,熱茶混著血順著臉往下淌,看著觸目驚心!夏知衡眼前一黑,緊閉了下眼睛,強撐著跪直了。

  “逆子!逆子!”夏玉清暴怒,額上的青筋凸起,一雙眼睛血紅,看著無比猙獰,夏知衡視線模糊,抹了一下眼睛,然后伏到地上給父親磕了個頭,道:“孩兒不孝!”

  “你身負(fù)厚望,竟如此不爭氣,區(qū)區(qū)會試就落了榜,你還有何臉面回來?有何臉面面對列祖列宗!”夏知衡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未說一個字,夏玉清站了起來,走到夏知衡面前,抬起一腳將夏知衡踢出老遠(yuǎn)。夏知衡趴在地上捂著胸口,有點痛苦的扭了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不過是為了個女人,你連男兒該有的志向抱負(fù)是全然不顧!你真是讓為父失望至極!”夏知衡從地上爬起來,仍舊跪好。

  “你記住,只要我活著,你這輩子都別想娶那位顧家小姐,你也該為你的莽撞付些代價!

  “父親!”夏知衡跪行了兩步,伏到夏玉清腳前,“父親如若不答應(yīng),孩兒這輩子不會再娶別人!”

  “夏知衡,你不顧夏家門楣,不顧為父心血,也不顧你自己的前程,如此忤逆不孝,留你還有何用!”夏玉清語氣極其冰冷!“來人,將這逆子給我關(guān)入地牢,不經(jīng)我允許,不準(zhǔn)送任何吃食,亦不準(zhǔn)任何人探望!”

  管家不敢抗命,伸手想把夏知衡扶起來,夏知衡剛起身,頭突然暈了一下,又無力的跪了回去,管家拿出帕子捂住夏知衡頭上的傷口。

  “老爺!”門外知府夫人踉踉蹌蹌的奔了進(jìn)來,看見兒子滿臉的血,衣服前襟也血跡斑斑,頓時腿就軟了下去,丫鬟趕緊攙扶起來。

  “你來干什么?趕快回去!”夏玉清訓(xùn)斥道。

  “老爺!”知府夫人跪到夏玉清腳邊,淚已經(jīng)滾滾而下:“老爺,您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如此對衡兒??!我與你就這么一個兒子,萬一有個好歹,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如今你還認(rèn)這個兒子?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兒女情長,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老爺,衡兒還小,要好好開導(dǎo)才是,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他終有一天會想明白的!”知府夫人抱著夏玉清的腿苦苦哀求。

  “你明天就去吳家提親,斷了他的念想,看他還敢恣意妄為!”

  “爹,又何必自取其辱,我落了榜,吳家是斷不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的!”夏知衡在一旁不怕死的插嘴道。夏玉清氣急,拎起旁邊的凳子就要往兒子身上招呼,知府夫人拼死擋了下來。

  “老爺,老爺,千萬不可!”知府夫人擋在兒子身前,“老爺,你今日傷了衡兒,母親那里你要怎么交代?衡兒可是母親的心頭肉?。 敝蛉说脑捚鹆诵?,夏玉清深吸了口氣,扔掉手中的凳子,看著捂在兒子額頭的帕子都被血染透了,心里暗暗心疼。

  “來人,把公子押回房間,好生看管,沒我的命令不準(zhǔn)出門!”門外來了兩個家仆,將夏知衡攙了起來,送回了院子,知府夫人趕緊讓人去傳了大夫給夏知衡診治。夏知衡躺到床上,額頭的痛感愈發(fā)強烈,竟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四海鏢局,顧雪寧正在外院幫著張伯忙活,山寶一路小跑著過來,

  “小姐,馮公子在門外找你呢!”

  “來了!”顧雪寧扔下手里的活,來到門口,馮景然趕緊將顧雪寧拉到一邊,急急的道:“夏公子昨日回來了!”

  “這么快?”顧雪寧有點不信。

  “聽說會試就落了榜,回家被他爹一頓好打,關(guān)了起來?!?p>  “挨打了?”顧雪寧有些急了。

  “何止挨打,聽說傷的不輕,已經(jīng)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到這會子還沒醒呢!”顧雪寧聽完頓時耳朵嗡嗡作響,心似有刀絞,咬著牙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門,不一會兒,馮景然就看見顧雪寧腰間纏著鞭子出來了,身后山寶牽著一匹馬送了出來。

  “你要干嘛?”馮景然拉住顧雪寧的胳膊。

  “找他夏府去!”顧雪寧甩開馮景然的手翻身上了馬。馮景然趕緊拉住韁繩,“你別沖動!”顧雪寧不管不顧一腳踢開馮景然,頭也不回的策馬疾馳而去。

  “山寶!快給我一匹馬!”山寶看這情形也著了急,趕緊牽出一匹馬來,馮景然上了馬,道:“你先別聲張,我去看看!”說完,攆著顧雪寧去了。

  待馮景然趕到夏府門口,就看見門口的守門家丁已經(jīng)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了。馮景然暗叫不好,趕緊扔下馬進(jìn)了門,一路都是受了傷的家丁,隱約聽見內(nèi)院里傳來打斗聲,馮景然冒了一身冷汗,趕緊循聲追了過去。

  顧雪寧此時正執(zhí)著鞭子與家丁們纏斗,家丁們手持長棍,人數(shù)眾多,卻也落了下風(fēng),顧雪寧招招凌厲,已現(xiàn)了殺氣,馮景然趕緊沖入人群,將家丁們的長棍都擋了回去。

  “顧寧!”馮景然大喝一聲,看著顧雪寧通紅的雙眼,心下一凜,“還不住手!”顧雪寧認(rèn)出了來人,動作遲疑了一下,馮景然趕緊攥住了鞭子!大家都停了手,家丁們個個帶傷,警惕的將顧馮二人圍在中間。

  “你……是何人?竟敢闖我夏府?”知府夫人攙著老夫人躲在門內(nèi),看著眼前的人殺氣騰騰,哆哆嗦嗦的問。

  “我說了,我要見夏知衡!”顧雪寧冷冷的道。

  “我家衡兒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老夫人將拐杖在地上一磕,沉聲道。

  “那就少廢話!”顧雪寧甩開馮景然的手就要往前沖,被馮景然一下抱住,“顧寧,你冷靜些!”

  老夫人打量的眼前的人,一身墨色長袍,腰間掛著上好的羊脂玉佩,烏發(fā)高束,隨意插了支木簪,臉上像結(jié)了霜,英氣逼人!只是看著分外眼熟。

  “何人如此大膽?”身后響起說話聲,是夏玉清,帶來的官兵圍了院子,待看清手持長鞭之人,先是一愣,既而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殺到我夏府來了!”

  “是你們欺人太甚!”顧雪寧毫不示弱。

  “哼!我夏家拜你所賜,成了整個順安城的笑柄,你還敢大言不慚,簡直豈有此理!”夏玉清背著雙手,來到顧雪寧面前,將手里的書信揚了揚,“我兒為了落榜,會試竟交了白卷,圣上要是怪罪,這可是要殺頭的。他這么做,不過是想讓吳家拒婚,好給你讓路!顧姑娘,你真真是好手段!”夏玉清咬牙切齒,手里的書信簡直要捏出了水。顧雪寧只覺口干舌燥,一團(tuán)火憋在胸口,火燒火燎的疼!

  “什么?顧姑娘?”知府夫人從屋內(nèi)出來,踉踉蹌蹌的奔到顧雪寧眼前,不敢相信的盯著顧雪寧看了半天,“這,這,這成何體統(tǒng)!”知府夫人憋了半天終于憋出幾個字,顯然看著男人打扮的顧雪寧受驚不小。

  顧雪寧“嗤”的一笑,將鞭子在手里掂了掂,馮景然趕忙拉了下顧雪寧,顧雪寧冷笑著道:“我顧雪寧向來不屑機關(guān)算計,如今的局面,難道知府大人不該捫心自問,是否太過急功近利?說句不中聽的鄉(xiāng)野粗話,你這是自己飛不動,逼著子孫飛!”顧雪寧話說完了,身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夏玉清已經(jīng)臉色鐵青,嘴唇哆嗦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我夏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個外人操心!”知府夫人在一旁插嘴道,“本想著衡兒喜歡,就容你做個妾,如今看來,是萬萬不能了,我們夏家可不要你種目無尊上,有失體統(tǒng)的女人!”知府夫人強撐的說完話,身子就有點軟了下去,身邊丫鬟趕忙攙好。

  “我還真要多謝你們夏府的不娶之恩了!”顧雪寧已經(jīng)完全失了理智,馮景然將顧雪寧拉到身后,兩手一揖道:“還請知府大人,夫人息怒,顧姑娘并無冒犯之心,不過關(guān)心則亂!還望二位見諒!見諒!”

  “顧姑娘,既然話已說了個明白,今后就別來打擾我家衡兒,你還是請便吧!”老夫人發(fā)了話,官兵立刻圍了上來,大有趕人的氣勢。顧雪寧將手里長鞭抖了抖,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攆出去!”夏玉清下了命令。

  “慢著!都住手!”一個稍顯虛弱的聲音傳來,夏知衡在墨青的攙扶下來到眾人面前,顧雪寧看著夏知衡蒼白著一張臉,額頭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微微滲出點點血跡,人好像一下削瘦了不少,心像針扎了一樣疼。

  “你怎么樣?”顧雪寧拽著夏知衡的袖子,心疼的問,夏知衡握住顧雪寧的手道:“我沒事!你放心!”顧雪寧擦了下眼角,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爹,讓我和阿寧說幾句話!”夏知衡轉(zhuǎn)向自己的父親懇求道。夏玉清一甩袖子,背過身去。

  “衡兒,你難道沒聽到她的話?事到如今,還有何話可說!”知府夫人道。

  “讓他們說,有何話趁早說個明白!”老夫人發(fā)話,其他人不敢有異議。

  顧雪寧將夏知衡拉到一邊道:“要不要跟我走?”夏知衡伸手理了理顧雪寧的額發(fā),干裂的嘴唇彎了彎,道:“跟你去哪?”

  “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何苦在這過的不快活!”

  “你呀!就是喜歡沖動!親爹打我還能打成什么樣,不過就是皮肉傷罷了,你竟這樣來興師問罪!”顧雪寧一聽,來了氣,把手甩開,嘟著嘴道:“我是不該來!擔(dān)心你,你也不領(lǐng)情!白挨頓羞辱!”

  “你還生氣?你打傷了我家滿院子的家丁,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讓二老下不來臺,你說我這個人你還想不想要了?”

  “不要了!”顧雪寧賭氣走到了前面。

  “哎,你慢點!”夏知衡捂住胸口,皺起了眉,顧雪寧看到趕緊攙住了夏知衡,“挨了我爹的一記窩心腳!”夏知衡咧著嘴強擠個笑。

  “你活該,誰讓你不好好應(yīng)試?誰讓你落了榜?誰讓你想了這么個餿主意?”顧雪寧越說越氣,要不是看他受傷,估計也給他一記窩心腳了。

  “怕什么!三年以后再考唄!吳家可等不了三年?!?p>  “也不知道你的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就不能想一個殺傷力小一點的主意么?害人害己!”顧雪寧埋怨道。

  “那你還要不要我?”夏知衡問。

  “我要有什么用,你家也不要我!今天我是徹底得罪了你父母!但當(dāng)時的情形,實在是不能示弱!”顧雪寧一副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樣子。

  “我會找機會向他們好好解釋的!”夏知衡寬慰道。

  “算了,你還是別提我了!省得你再挨打!”顧雪寧撇撇嘴,“你快回去吧,好好養(yǎng)傷!有什么事就讓墨青給我捎個信!”

  兩人在門口依依不舍的作別,馮景然早就等在一旁,無聊的蹲在地上畫圈圈,顧雪寧用腳踢了踢他,示意他回家,馮景然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裳前擺,道:“顧俠女,你今日一戰(zhàn)成名,來日嫁進(jìn)夏府,估計沒人敢惹你了!”顧雪寧沒理他,上了馬,兩人策馬揚鞭,飛奔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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