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鈴鐺聲清清脆脆,不絕于耳。
昔容砍了一根竹子,劈成細(xì)細(xì)的條,然后一點一點的打磨光滑,間或抬頭看一眼何夕,眉頭就不自覺的攏一攏。
但他并未開口,只專心的做自己手中的事情。
何夕不傻,雖然她練習(xí)的幻音步不成曲調(diào),但是肯定有她的用意,他倒是沒必要強求她什么,且看看再說。
風(fēng)穿過竹林,竹葉搖動著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襯著鈴鐺聲越發(fā)的清脆動聽。
叮鈴……
鈴鐺聲越發(fā)輕微,終究緩緩的止了。
昔容垂眸看了看趴在自己身側(cè)的何夕,難得的抿唇笑了笑:“你這方法雖然不錯,但是要一擊即中只怕不易。”
“那就多試幾次唄,總比幻音步,半途而廢的好。”何夕用爪尖輕輕的劃著竹子,在青翠的竹身上劃出淺淺的痕跡。
昔容皺了皺眉,干脆另劈了一根出來:“你是如何想到這個方法的?”
何夕劃花了一根又想去拿新的,被他一巴掌拍開:“別碰?!?p> 不碰就不碰,何夕撇撇嘴:“我跟郁言打架,幻音鈴響了一下,我看到凌嬋暈了一下,蘇遺也有一瞬間的閃神,只不過他的修為高一些,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罷了?!?p> 正因為蘇遺察覺到了異常,所以那個時候才會出聲提醒。
“所以,你剛剛是在找這個音律,那么短的一個音,你如何能準(zhǔn)確找到?”
“倒也不用特別準(zhǔn)確,只消知道是那個音,如何得來就是,戰(zhàn)斗中,總會找到機會的?!?p> 昔容搖了搖頭:“你這是僥幸,你可知在生死之戰(zhàn)中若是僥幸,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以為你的這個辦法這鈴鐺之前的主人沒有發(fā)現(xiàn)么,可為何沒有記載?還不是因為它并不穩(wěn)定,如果不能一擊即中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去練習(xí)?!?p> “可我覺得它并不是完全無用的。”何夕偷偷看了昔容一眼,瞧見他面色平靜,于是繼續(xù)道:“其實事后我也想過,以我如今的能力是不可能打敗郁言的,師父也說過幻音鈴只能困住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我那時之所以能將他困住,想必是他故意讓我的?!?p> “你知道就好?!?p> “所以,我出了半天力,結(jié)果也討不到一點好處?!焙蜗τ行┦洌曇魠s平靜的出奇:“既然如此,我何必要用完整的幻音步,比我厲害的我困不住,與我相當(dāng)?shù)奈覜]必要用,只消一個閃神我就能抓到機會,又何必再多費力氣?”
昔容停了手,垂眸看著何夕只沉默不語。
她說錯了嗎,為什么他這樣看她?
“隨你?!卑肷?,昔容方才淡淡的道,倒是沒什么特別情緒,也不曉得是否生氣。
何夕小心的觀察了片刻,著實也看不出什么來,想到他平日里的陰晴不定,便忐忑不安的問:“師父生氣了嗎?”
“沒,徒弟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是好事,我為何要是生氣?”昔容放了手里的東西正色道:“但我要告訴你,僥幸之心決不可存,否則便是有死無生?!?p> 他居然沒有生氣,反倒這樣正經(jīng)的提醒她,簡直太奇怪了,她怎么覺得那么忐忑不安呢?
“若你死了,我是不會幫你收尸的!”
何夕抿唇笑了出來,這才是她的師父嘛,還是這毒舌師父瞧著舒心,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對,她又沒被虐傾向,怎么會覺得這樣的他更舒心呢……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不會變成受虐狂吧?她還是離他遠(yuǎn)點好。
云家是修仙世家,早前也出過一位元嬰真人,可惜這位元嬰真人最終止步元嬰,隨著他的仙逝,云家也走向了沒落,其后幾百年再也沒出過什么驚才絕艷的人才,其在修仙界的地位一降再降,最后只能來到這凡塵的扶柳鎮(zhèn)定居。
幸運的是,到了云柔這一代終于出了這么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那便是云柔。
云柔是金水雙靈根,水靈根接近滿值,今年不過十五,卻已經(jīng)是練氣八層。
何夕離開幻音鈴,一溜煙的跑回到云家會客廳,進去的時候正趕上郁言給蘇遺使眼色,他瞧見何夕進來,伸手一撈就把何夕撈進了懷里,何夕進門的時候沒有防備,只能暗中亮了爪子以示威脅。
“想看戲就乖乖的待著,否則我不介意把你轟出去?!?p> 就憑你?
何夕悄無聲息的收回爪子,眸子間閃過一抹嘲諷,縱身一躍跳到了凌嬋的懷里,她要看戲,但你郁言也別想占她的便宜。
凌嬋沒料到她會忽然跳過來,嚇了一跳,抬眸看了看在座的眾人,又悄無聲息的坐了下來,淡定的抱著何夕垂眸不語,好像剛剛跳起來的人不是她。
這凌嬋雖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倒也算鎮(zhèn)定。
被何夕這么一鬧,室內(nèi)有些沉默,彼此間都有點尷尬。
倒是蘇遺反應(yīng)快一步,只見他微微一笑,自儲物戒拿出一個玉瓶來:“蘇遺這些年一直在玄天門未曾下過山,是以遲遲未能來拜見伯父,還請伯父見諒,這里面的東西權(quán)當(dāng)向伯父賠罪,還請伯父笑納。”
云柯哈哈一笑:“賢侄客氣了,賢侄既然前來,本是該讓你見見小女的,只是小女尚在閉關(guān),不知何時才能出關(guān),實在是不巧?!?p> “無妨,我們等等就是?!碧K遺笑的溫文爾雅,聲音更如和煦的春風(fēng)一般:“自我上山之后便一直潛心修煉,還從未下山游玩過,剛好也趁這幾日放松放松?!?p> “既然如此賢侄不如在府上住下,也好讓我盡盡地主之誼?!?p> “有勞伯父了?!?p> 尷尬自云柯臉上一閃而逝,但他很快遮掩了過去,吩咐道:“去將如園收拾出來!”
“多謝伯父?!碧K遺笑似春風(fēng)。
何夕心底發(fā)笑,原以為這幾個人中郁言就算個壞人了,不想蘇遺比之更甚,而且這家伙是蔫壞蔫壞的,你莫看他笑的如君子,似春風(fēng),但偏偏說出的話能將人噎個半死,而且臉皮奇厚。
所有人都知道云柯是在變相的下逐客令,若是換做旁人,只怕得灰溜溜的離開,偏偏他就能借坡下驢,厚著臉皮留下來,著實是人不可貌相。
何夕發(fā)現(xiàn)自己當(dāng)初真是小看了蘇遺,原以為他這謫仙應(yīng)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豈料他是葷素皆宜,冷熱不忌。
“我聽說府上來了貴客,爹爹您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聲???”人未至聲先到。
室內(nèi)眾人均是轉(zhuǎn)眸看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