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血陽
黝黑的玄鋼大門飛出去數(shù)丈之遠(yuǎn)，連帶著抵住大門的人族守軍，皆是口吐鮮血眼神渙散的倒飛了出去。
玄鋼大門只是被羲皇砸出了一個坑，而連接城墻與大門之間的栓樁卻是抵不住羲皇的巨力，整扇門都被砸飛了。
開啟了大門，獸靈族大軍一擁而上，人族守軍雖然臉色蒼白，但也不得不搏命而戰(zhàn)。
數(shù)名將領(lǐng)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向歸海亂，見他依舊一副悠閑的樣子，心中不由一沉，捏著兵器的手都因為用力過度，凸起了猙獰的青筋。
“人族守軍！隨吾迎敵！”
來不及用過多言語鼓舞士氣，駐守在西涼城中的人族守軍，帶著必死的決心，和這些神話中妖魔一樣的獸靈軍，展開了最為殘酷的近身肉搏戰(zhàn)。
歸海亂站了起來，看著城門口的羲皇，手一揮喚來一陣疾風(fēng)，束縛住那羲皇的手腳，將他送到自己面前。
“你可知罪？”
歸海亂面無表情，眼睛透著攝人心魄的寒光，讓人不由得有些汗毛倒豎。羲皇倒是不在意，反而向著歸海亂瞪著眼睛。
之前距離太遠(yuǎn)，未曾細(xì)細(xì)打量，這番相對而視才發(fā)現(xiàn)，五官精致立體的羲皇，確有金烏那傳說中的陽剛。
“兩族之爭，無所不用其極！我有什么罪！你一個南疆人，幫著中原人族阻擋我等入主中原，你可知罪！”
羲皇浮在半空，隨風(fēng)亂舞的烏黑長發(fā)，坦胸露腹的古老衣裳，將他襯的如同一個來自洪荒古界的震世魔尊，狂放不羈的氣質(zhì)便是歸海亂見了都不免稱贊幾句。
“狂口小兒，安敢妄言！”
怒斥一句后，歸海亂卻是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又不免一愁。
“你這廝，又哭又笑的，莫不是失心瘋了！看你面容，也不過弱冠之齡，又豈敢道我為狂口小兒！”
歸海亂收了疾風(fēng)，松開了羲皇的束縛。羲皇先是猝不及防的跌落，隨后又背生金色雙翼，將他托住，與歸海亂相視對立。
“有人...不，她不能算是人了。有個東西想要為天下蒼生謀一份出路，要滅掉世間所有的異類?！睔w海亂悄然嘆息，每次提起大羅天，他都有種無法直視的挫敗感。
“昆侖是她搬來的，為了阻擋你們屠滅中原人族。昆侖也是她搬走的，為了讓我屠滅你們?！?p> 歸海亂擺弄著面前的古琴，盤腿坐下，臉上有恢復(fù)成了之前那波瀾不驚的樣子。
羲皇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便未再冒冒失失的開口。獸靈族綿延久遠(yuǎn)，在人族未曾昌盛之前，甚至天地未開之前，獸靈族的先祖，那些古荒異獸就已經(jīng)在混沌中繁衍已久。
后來有先賢身衍天地，世間沒了混沌之中的先天靈氣，古荒異獸無法存在下去，由此另辟蹊徑，創(chuàng)出獸靈族。
異獸中有玄龜，背負(fù)先天道圖，它以這先天道圖推衍出了道體，也就是人形?；熘约旱幕墓叛}，這些大能異獸借以血脈傳承和神魂信仰，才在獸靈族身上得以長存。
“那個東西...那個‘她’，是什么？”羲皇在此開口，聲音沒了之前的輕佻，而是滿含威嚴(yán)與莊重。
“前賢開天辟地，辟的地，便是如今的中原與四方境，可開的天，卻不是如今頭頂?shù)奶?，而是那三十六位，有著天界之名的古脈神將，而她就是最高的那一重，大羅天?！?p> ......
“你要我來毀掉這個石頭？憑什么！”段湘雄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便是報不了仇也不過是多個遺憾罷了，可若要他在像之前那樣神智全無的做那個劍一，他寧愿一死。
“據(jù)這天運(yùn)石上所記載，中州浩土連同四方之地，十年之后將有一場浩劫，而世間一切生靈都將毀于一旦?！贝罅_天便是見慣了生死，談?wù)撨@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由的有些語氣急促。
“毀了這個石頭，就能讓你們活下去？”段湘雄自嘲一笑，“我憑什么要聽你的，我已經(jīng)死了，這世上的事又與我何干！”
“毀掉天運(yùn)石，只是毀掉了已經(jīng)確定無疑的未來，只有毀掉它，才算是這必死的局面出現(xiàn)了一線生機(jī)，把握不住這一線生機(jī)，世間萬物依舊逃不過這一量劫?！贝罅_天轉(zhuǎn)過頭看向段湘雄，精致的面容上閃爍著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寒光。
“至于你答應(yīng)與否，與你無關(guān)。你是一個死人，選擇不了自己的未來！”
......
“天地有一劫，這一劫后若是失敗，萬事休矣。便是能功成，她與我包括你，也都可能灰飛煙滅。在這大劫之前，她與我決定要消除世間一切的變數(shù)，包括西域獸靈族和南疆毒獸?！?p> 與歸海亂與羲皇在天空上的談話相比，西涼城中的鏖戰(zhàn)似乎都有些不值一提了。
“我可未曾說過，我會加入你們！”羲皇白了歸海亂一眼，對他說的話似乎半信半疑。
“如果你不是抵御大劫的力量，就成了我所消除的異數(shù)?！睔w海亂淡淡開口，話語中的殺意讓羲皇也有些不太自然。
“鬧劇也該結(jié)束了！”
天地間突然刮起了大風(fēng)，將天上的云霧都散開了。大風(fēng)中裹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
風(fēng)聲越來越大，就像是什么巨獸的嘶吼，甚至蓋過了西涼城中廝殺的兩軍將士。
被獻(xiàn)血遮蔽了雙眼的將士們也發(fā)現(xiàn)了這異常的聲響，人族守軍與獸靈軍都被這天災(zāi)一般的變化驚呆了，甚至連同戰(zhàn)場上的廝殺都平息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羲皇看著歸海亂面色大變，似乎預(yù)見了之后的事情。
歸海亂看了他一眼，又喚出靈身?！坝芯湓捘阏f的不錯，我的確是一個南疆人?！笔种械那俸嵎撼霈摤撉嗝?，涌動的靈力讓人心驚。
明明空無一物，卻聽見了巨物轟然崩塌的聲響。西涼城中無論是人族守軍還是獸靈大軍，都陪著西涼城沉入地底。
看著平整的猩紅大地，再無一點(diǎn)西涼城存在的痕跡，羲皇抬起顫抖的手指向了歸海亂，他目眥盡裂的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這個惡魔?。。 ?p> 歸海亂身影在羲皇面前消失，羲皇看了一眼背后西域的方向，閉上了雙眼，有些力不從心的跪倒在地上。
他知道，獸靈族亡了。
淚水混雜著灰燼，染上了腥紅的血色，它映著西方落陽的余暉，慢慢沉入黑暗的大地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