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借的錢？
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佳節(jié)，闔家團(tuán)圓，普天同慶的日子，可居然有人會在今日前來討債，還揚言要放火燒家！
欺人太甚！
林天養(yǎng)猛然起身，目光冰冷，帶著滿腔怒火走出了屋子。
庭院中，林天婉與陳老夫婦二人已經(jīng)在場，神情憤然，在他們身前站著六名壯年男子，領(lǐng)頭的是名干瘦男子，一身錦袍，脖間掛著一條粗大的金鏈子，眼窩深陷，黑斑滿面，看著十分丑陋，此時奸險獰笑起來，更是丑陋不堪。
“喬掌柜，今日乃是除夕，你帶著這些人前來討債是否太過分了？”林天婉的聲音清冷悅耳，卻寒如冰雪。
此人名為喬三德，是三德錢莊的大掌柜，嗜財如命，尖酸刻薄，在漠北城中聲名狼藉，前陣子林天婉為了購買一批稀有琴譜，無奈在他錢莊上借了一萬兩白銀，立了借據(jù)，約定正月十五以后歸還本息。
誰知昨夜剛逢大火，今日喬三德便上門討債，分明便是落井下石！
林天婉憤而瞪眼，喬三德獰笑更盛，冷笑道：“林小姐，難道除夕就可以不還錢了嗎？你今日若不把錢還上，恐怕這個除夕是沒法過咯！”
“王八蛋！我們是欠你錢不假，但約定的是十五過后歸還，你今天就是來找麻煩的！”陳伯氣得渾身顫抖，跑進(jìn)廚房拿了把菜刀又沖了出來，怒吼道：“你們要是敢胡來，我就跟你們拼了！”
陳伯老臉通紅，怒目圓睜，若不是及時被林天婉與陳婆婆拉住，只怕已經(jīng)一刀砍了過去。
“老家伙脾氣倒是不小，居然敢動刀子，是想跟我?guī)讉€兄弟較量一下嗎？”喬三德放聲大笑，仿佛在看一出好戲，身后的五名壯年男子也是冷笑連連，蠢蠢欲動。
“喬三德！”林天婉清喝一聲，柳眉橫豎：“我是立過借據(jù)的，白紙黑字，正月十五以后還錢，你若要反悔，我就上衙門告你去！”
“哎呀，告我啊，我真是被嚇?biāo)懒耍 眴倘虏恍祭浜?，掏出一張紙頁：“看清楚了，只要我不收利息，是可以提前讓你們還錢的，今日就算上了衙門，我也站得住理！”
林天婉面色一下白了幾分，借據(jù)上確實是這么寫的，就算到了衙門，她也無力反駁。
喬三德見她神情變化，更是得意：“怎么樣，無話可說了吧？”
“喬掌柜，昨日琴行突逢大火，損失慘重，我實在拿不出銀子，”林天婉緊咬嘴唇，語近哀求：“你容我一段時日，十五之前，我定會連本帶利把錢還你！”
“哼，你的鋪子都燒沒了，能拿什么還我？”喬三德神態(tài)倨傲，咬死不放：“我不要利息已經(jīng)是夠?qū)捄甏罅苛?，不過這一萬兩的本金，今天我是要定了！”
林天婉見他根本不容商量，眼中涌起深深的無奈和悲涼，甚至還有幾絲無力的絕望。
突逢大火，被人逼債，在除夕佳節(jié)時更令人覺得悲哀，她看著蒼老的陳老夫婦二人，還有站在屋檐下的林天養(yǎng)，只覺得深深的愧疚。
“林小姐，其實事情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眴倘聦⑺壑械谋瘺隹吹靡磺宥?，得意一笑，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以你的姿色，又何須過得這般凄苦呢？只要你肯點頭，漠北城中肯為你掏錢的公子大有人在，這一萬兩銀子還算是事兒嗎？”
喬三德目露淫邪，言語下作。
“喬三德，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林天婉猛然抬頭，怒目相視：“錢我會還你，你給我滾出去！”
“哼，不知好歹！”喬三德面色陰沉，狠聲道：“兄弟們，給我進(jìn)去搜！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搬走！”
五名壯漢兇神惡煞般沖了上來，準(zhǔn)備撲向屋內(nèi)。
“站?。 绷痔祓B(yǎng)緩緩走下臺階，滔天怒火暗中涌動，面上反而一片平靜：“喬三德，你們要是敢動我家一片瓦，我保證打斷你們的狗腿！”
喬三德與五名壯漢茫然對視一眼，忽然爆發(fā)出刺耳怪笑，林家小少爺是什么人他們很清楚，漠北城中出了名的廢物，這樣的廢物說要打斷他們的腿，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天養(yǎng)，你快回來！”林天婉焦急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回拖：“進(jìn)屋去，這些事我來處理！”
她使勁拉了一下，卻感覺到林天養(yǎng)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姐，這些人都沖到我們家里來了，我進(jìn)屋又有什么用呢？”林天養(yǎng)輕輕推開她的手，爽朗一笑：“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這些人就交給我吧！”
他的笑容溫暖和煦，給人無窮信心，林天婉一時有些恍神，只感覺自己的弟弟似乎一下長大了。
“林小姐，小少爺想打斷我們的腿，你就讓他過來吧！”喬三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里卻透露著陰冷的光芒：“我倒想看看，這廢物憑什么敢這么大口氣！”
林天養(yǎng)輕輕拍了怕林天婉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步伐穩(wěn)健地走到了喬三德身前，渾然不懼。
喬三德見他神情平靜，眼神堅定銳利，心頭忍不住升起一絲怪異。
“這廢物以前見人就像見了鬼一樣繞著走，今日怎么這般鎮(zhèn)定？舉手投足之間，竟是有種高高在上的氣度？”喬三德暗自狐疑，很快就惱羞成怒：“我怎么被一個廢物給嚇住了？”
他暗罵幾句，聲音不自主地提高了幾分：“林天養(yǎng)，我們不搬東西也可以，只要你把銀子還上，我保證立馬就走！”
林天養(yǎng)沒有馬上回答，也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對付這幾個下三濫的東西簡直易如反掌，但喬三德如此可惡，除夕抄家，辱人清白，僅僅是打一頓難解他心頭之恨。
今天必須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明白，林家絕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喬三德被他冰冷的眼神盯著看了半天，心頭猛烈跳動，故作鎮(zhèn)定罵道：“你看什么看！廢物，今日拿不出銀子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自然不會怪你，不過，你至少得把借據(jù)拿出來讓我確認(rèn)一下?！绷痔祓B(yǎng)面目表情。
喬三德有恃無恐，把借據(jù)遞到他面前：“借據(jù)就在這里，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只要你能把錢還了，我絕不找你林家麻煩！”
林天養(yǎng)接過借據(jù)，細(xì)細(xì)查看，神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天圣圖鑒悄然出現(xiàn)。
他看得似乎很是認(rèn)真，半天沒有動作，喬三德沒有耐心，冷聲道：“還有什么好看的，上面還有林天婉簽字畫押的證據(jù)，趕緊還錢！”
喬三德說得沒有錯，借據(jù)上條款清楚，債權(quán)分明，還有林天婉親筆簽名，可謂寫得是滴水不漏，言簡意賅。
不過，寫得再好有什么用嗎？
“啪！”
林天養(yǎng)突然反手抽了他一記耳光，扇得喬三德眼冒金星，踉蹌摔倒在地。
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登時驚呆了。
林天婉與陳婆婆都看得眼都直了，林天養(yǎng)平日里從來都是被人欺負(fù)的份，想不到今日居然如此大膽，無視五名兇悍的壯漢，連喬三德這種惡賊都敢打！
林家人只覺得心驚肉跳，唯有陳伯連聲拍手叫好：“小少爺干得漂亮，就是要打死這個王八蛋！”
五名壯漢都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喬三德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他們才趕忙上前把他扶起。
“林天養(yǎng)，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喬三德氣得七竅生煙，面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到現(xiàn)在都沒回過神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廢物打了耳光！
“喬三德，今天我非要讓你把話說清楚了！”林天養(yǎng)一臉憤慨，嫉惡如仇：“分明就是你欠我們林家的錢，可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顛倒是非黑白，還敢?guī)松祥T討債行兇，簡直無法無天！”
他義正辭嚴(yán)，說得在場眾人更是摸不著頭腦。
林家找喬三德借錢之事他們?nèi)贾獣?，怎么此刻到了林天養(yǎng)口中，就變成喬三德欠林家的錢了？
“你放屁！”喬三德破口大罵，厲聲咆哮道：“老子怎么可能問你們林家借錢！你這個廢物，死到臨頭還要反咬一口，我一定要到衙門告你，看看到底是誰無法無天！”
林天養(yǎng)渾然不懼，甩手將借據(jù)扔到了他的面前：“隨便你，不過我勸你在去衙門之前，最好還是先仔細(xì)看看這份借據(jù)！”
喬三德拿起借據(jù)，兇相畢露：“廢物，幾個字都看不清楚，簡直瞎了狗眼！老子給你好好念念，看看到底是誰欠了錢！”
“立據(jù)人因資金不足，生意周轉(zhuǎn)不靈，特向債主人借款一萬兩白銀……”
“借款期限一月，若債主人提前收債，則只收本金，不取利息……”
“立據(jù)人……喬三德？”
喬三德整個人都懵了，自己怎么會變成立據(jù)人了！
那誰是債主人？
他連忙看去，更是覺得腦袋開始充血……債主人一行，赫然寫著林天婉！
“怎么可能……這借據(jù)……居然寫著我欠林天婉一萬兩銀子？”
喬三德如遭雷擊，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一陣暈眩，踉蹌幾下，被身后五名壯漢再次扶住。
“喬三德，先別急著裝死，”林天養(yǎng)緩緩走上前來，目光之中依然一片平靜：“你是打算馬上還錢呢，還是打算和我一起上衙門去呢？”
一口鮮血，猛然堵住了喬三德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