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這是一個刻在石頭上的故事。
石上記云,當(dāng)日有兩位神仙,他們偶然從大荒山無稽崖青埂蜂下經(jīng)過,將女媧補(bǔ)天棄而未用的一塊頑石攜入紅塵,歷盡了人間的離合悲歡,炎涼世態(tài)。
蘇州閶門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蘆廟旁住著一位鄉(xiāng)宦甄士隱。這甄士隱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倒是神仙一流人品。年已半百,只有一個三歲愛女,名叫英蓮。
葫蘆廟內(nèi)寄居著一個靠賣字糊口的窮書生賈雨村。甄士隱見雨村因行囊路費(fèi)一概全無,無法赴京趕考,于是慷慨相助。
次年,雨村金榜高中,衣錦榮歸。
雨村雖然官運(yùn)亨通,未免有貪酷受賄之弊,不到一年,即被革職。后經(jīng)舉薦,在巡鹽御史林如海家當(dāng)了一名教師。林家只有一個女學(xué)生,名叫黛玉。
這日,賈雨村得知都中恢復(fù)舊員的消息,連忙托林如海轉(zhuǎn)向都中,央煩他的內(nèi)兄賈政從中說情。
林如海的夫人賈敏,是威震京都,赫赫有名的賈府史老太君的女兒。她在揚(yáng)州逝世,留下孤苦伶仃的女兒林黛玉,十分可憐。外祖母把她接來身邊。祖孫見面,悲喜交集。
林黛玉常聽母親說,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因此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唯恐被別人恥笑了。
賈雨村隨同黛玉一起到了賈府拜見了林如海的內(nèi)兄賈政。經(jīng)賈政的引薦,謀補(bǔ)了應(yīng)天府之缺,即日上任去了。
林黛玉聽人說表兄寶玉乃銜玉而誕,頑劣異常,極惡讀書,最喜在內(nèi)幃廝混,外祖母又極溺愛,無人敢管。黛玉心中正疑惑著,丫鬟話未報完,進(jìn)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寶玉、黛玉見了面,彼此都覺得眼熟,如像在哪里見過。二人一見鐘情。
王夫人和熙鳳在一處拆金陵來的書信看。原來住在金陵城的親戚薛家姨母之子薛蟠,倚財仗勢,打死人命,現(xiàn)在應(yīng)天府案下審理。賈雨村補(bǔ)授了應(yīng)天府,就遇到這件人命官司,乃是兩家爭買一婢,各不相讓,以至毆傷人命。正要發(fā)落,身邊門子提醒,這才看了當(dāng)?shù)氐摹白o(hù)官符”,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諺俗口碑。打死人的兇手就是金陵豪門薛家的公子。被賣的丫頭就是葫蘆廟旁住的甄老爺?shù)男〗阌⑸彙S甏鍨榱俗约旱氖送?,便徇情枉法,胡亂判了此案。
薛蟠了了案子后,便帶了母親和妹妹寶釵,還有搶來的婢女香菱(甄士隱丟失的愛女英蓮)入都拜望親友去了。
姨太太合家入都,喜得王夫人忙接出大廳。姐妹們泣笑敘闊一番,忙又拜見了賈母。
此時薛寶釵和寶玉、黛玉初會在榮慶堂。
快到除夕了。京郊村婦劉姥姥因過不去年關(guān),想了個由頭,帶著孫子板兒到榮府求周濟(jì)。
榮府賈母的孫媳王熙鳳是寶玉之母王夫人的侄女,素來殺伐決斷,頗有男兒氣概,王夫人因此將掌管榮府家業(yè)的大權(quán)交給她。此次劉姥姥托了人情才見了熙鳳一面,得了二十兩紋銀,回家過年。
王夫人去梨香院看望薛姨媽,姐妹促膝談心十分親熱。薛姨媽令管家周瑞家的給姐妹們送去宮里的新鮮花樣兒。黛玉見先選給了別的姐妹,冷笑道:“我就知道,別人不挑剩下來的也不給我。”說著,把花丟在匣子里。寶玉趕忙打圓場。
次日,熙鳳應(yīng)寧府妯娌之請,帶寶玉前往賞梅、打牌。吃完晚飯方要告辭,只聽馬棚里焦大乘著酒興發(fā)泄積壓多年對寧府老爺、少爺?shù)牟粷M,一通渾罵。眾小廝見他太撒野了,將他揪翻捆倒,用土和馬糞滿滿填了他一嘴。
這幾日,薛寶釵身上不大好,寶玉趕來探視。寶釵久聞寶玉有塊玉,想看看。寶玉從項(xiàng)上摘下來,寶釵托于掌上細(xì)細(xì)賞鑒。見正面鏨著八個字:“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寶玉曾聽說寶姐姐項(xiàng)圈上的金鎖也有八個字,便央求著要看,寶釵被糾纏不過,只得給他看。果然金鎖兩面也有八個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正說著黛玉來了,見寶玉、寶釵在一起,便笑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比苏f笑了一陣。晚上,寶玉和黛玉就在薛姨媽處吃酒,姨媽備了鵝掌、鴨信招待客人。
次晨,賈政在書房與相公清客閑談,見寶玉來請安,便詢問在學(xué)中念些什么書,并諄諄告誡先把《四書》一氣背明講熟。
寧府的大老爺賈敬一心想作神仙,只喜歡在道觀燒丹煉汞。這日,正是他的壽辰,孫子賈蓉受父親賈珍之命將大老爺可吃的東西送到道觀。
府里,王夫人帶著熙鳳、寶玉前來慶賀,卻不見賈蓉的媳婦秦可卿??汕渑P榻已有半個多月,總不見好,大家甚為納悶。熙鳳專程去探望,寬慰了她一番,便趕去入席。行至園中,猛然從假山石后,走過一個人來,把鳳姐嚇出一身冷汗。
從假山后走過來嚇鳳姐的是賈府遠(yuǎn)房小叔子賈瑞。熙鳳心生一計,故意勾引賈瑞,騙他到榮府更道白白凍了一夜。但他賊心不死,次日深夜又來赴約。熙鳳早作安排,授命埋伏在更道里的賈家子弟把他戲弄一番,又逼他寫了五十兩銀子的借據(jù),還用糞尿澆他。賈瑞遭此大劫,便一病不起,不久一命嗚呼!
黛玉之父林如海在揚(yáng)州病危,賈母命賈璉送黛玉回去。
蓉大奶奶秦可卿的簪子落在婆婆尤氏的手里。尤氏叫來秦可卿的貼身丫鬟寶珠,證實(shí)了丈夫賈珍身上的簪子確是兒媳婦的。她悲憤交加,眼淚往肚里流,而秦可卿也預(yù)感公公欺侮她的丑事已經(jīng)敗露。
賈璉外出,鳳姐獨(dú)守空房。一夜,熙鳳夢見可卿前來訣別,預(yù)言盛筵必散,勸她早作打算。哭聲驚醒了鳳姐,四聲云板敲響,正是喪音,寧府蓉大奶奶去世了。
凌晨,寧府府門洞開,兩邊燈籠照如白晝,亂哄哄人來人往,里面哭聲搖山振岳。秦可卿的公公賈珍哭得淚人兒一般。為辦喪事,寧府恣意奢華,賈珍因尤氏又犯了舊疾,不能料理事務(wù),唯恐誥命來往虧了禮數(shù),怕人笑話,于是央煩王夫人讓熙鳳到寧府料理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