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波濤磷磷。黑衣女子屹立在岸邊,幽黑不見底的眼眸望著湖,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與她。
“你想起誰?”一道微涼的聲音從身邊穿傳來,一個白色模糊的影子從湖面的月光里慢慢升上。
白衣勝雪,蒼白無一絲血色,口微張噴出寒冷的霧氣。
“想起?我還會想起誰?”楓鬼微蹙眉頭。
“風知意!”白衣人笑了,楓鬼一怒掌風如刃把白衣人切開十幾塊。白衣人身軀化水,又匯合于一塊。
“驚霜,我能殺你的!”楓鬼道,壓制住心中的怒氣。一百年了,只有眼前這人才敢在她的面前說出這個名字。
“我知道?!斌@霜一歪頭?!安蝗缥覀円黄鹚腊桑绎w煙滅那種!”驚霜絲毫不怕,她活了無數(shù)年月,早不在乎生命。說實在的,她早是個死人。
“嘔……”
兩人劍拔弩張,李山雨從湖底鉆出來俯在地上吐水,許久抬頭手指指著楓鬼止不住顫抖。
“真是可憐呢……別在意?!斌@霜一臉憐憫扶起李山雨,從袖口掏出一塊金子塞到她的手中。“你跟她以前很像,她看不慣?!?p> 看不慣……去他娘的……李山雨氣得半死。
“好了好了,你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不是嗎?乖,不計較?!斌@霜的手很冷,拍在李山雨背后的手像冰塊似,一陣陣冷氣只入脊背,冷得她直口吐白氣。“你也是的,有話好好說,不是有溫泉嗎……你可以去那教她呀,何必折磨她呢?雖說她死不了,但感覺還是會難受的?!斌@霜說著,楓鬼不堪其擾早早跑了。
驚霜,正職不祥,副職鬼差。李山雨穿越到這有她一份功勞,在她多次死去把她的靈魂塞回身體內(nèi),死一次給李山雨增加一個勝于常人的能力。比如輕功、嗅覺靈敏,變成男人……
“你大爺?shù)?!”李山雨恨不得一口水噴都她臉上。氣歸氣,她倒不敢真得罪驚霜,不然以后要求她就火葬場了。緩了許久,她把耳朵里的水都晃出來,趁這個機會問她些事。
“我問你,要殺我的人是誰?就是雇傭殺手來殺我的。”李山雨一開始以為殘血的殺手是岑夫子或者任先生找的,可是他們蠢到用人包圍她的辦法殺她,怕殘血的人不是他們走找的。
“不可說!”驚霜道。
“什么?”
“說了,天要打雷的,我只能告訴你,那人是長陽里某個人?!斌@霜接著道,伸手彈了一下李山雨的腦門,李山雨雙目一閉暈過去。
“問那么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驚霜捧著臉喃喃自語。好好活著就好了,在你來到這個世界時,這個世界就陷入漩渦中。也許,漩渦因你而起。也許,你是無意跌入漩渦之中。
夜破曉,驚霜的身影消失在第一抹陽光之中,而李山雨還沉溺在夢中。
樓止瑜坐在廳內(nèi),他身邊坐著的是縣里的關(guān)捕頭。樓止瑜不愿提昨夜的事,而關(guān)捕頭心知肚明。他是桃花村的人,昨夜回家經(jīng)過岑夫子家,目睹事情發(fā)展的一切。
趙子洲表露身份,與關(guān)捕頭商議這件事的處理,說法也決定了。昨夜岑夫子家來了賊人,岑夫子被賊人害死,而賊人被屋里貴人的護衛(wèi)自衛(wèi)殺死,案結(jié)。
岑夫子忽然離去,桃花村蒙上一層晦澀,連桃花開得無往日好看。村民全體縞素,連三月孩童也在胳膊上綁了根白布。岑夫子葬在桃花村,按照桃花村的習俗舉辦喪禮。他的學子們?yōu)樗?,其他人在靈堂上香,又送到墳地,哭也一天一夜。墳地上栽上桃樹,示意生命的延續(xù)。
十日后,樓止瑜一行人準備啟程。
護衛(wèi)把東西清算好,保證不遺漏。來的那一日,趙子洲身邊只有二十名護衛(wèi),如今已經(jīng)增加到五十名,聽趙子洲說鎮(zhèn)上縣上還有護衛(wèi)。李山雨心想也是,趙子洲看著再怎么溫和,也是位王爺,千金之軀,來桃花村這個小地方怎么會沒有準備。趙子洲是個聰明人,李山雨提醒他一句注意身邊人,他很快摸出蛛絲馬跡。
李山雨提著個籃子到獵戶柳勇家,跟他說乾、隆二山野物多出現(xiàn)的地方,也幫他牽線鎮(zhèn)上的酒樓,酒樓和他達成合作關(guān)系。李山雨提著籃子到村長家,村長正在教孫子念書。
“村長,新的教書夫子找到了嗎?”李山雨多嘴問了一句。
“找到了,過幾日便到村子,住所也找好了?!贝彘L笑道。
“可問過人品道德?”
“問了,是位好夫子,本在縣城教書,可他的娘子不慣城里生活,剛好遇見趙郎君派去的人,便答應(yīng)來了?!贝彘L道,岑夫子過世后他就有些擔心村童的教學問題,趙子洲知道便派人到縣城找,很快趙到了。
“我要走了,這算是謝你多年的照顧?!崩钌接臧鸦@子放到桌子上。
“嗯!長陽不像桃花村,你多加小心!”村長語重心長道,李山雨點點頭,很快離開了。
村長的孫子還小,學了一會書,便跑過去拿李山雨留下的籃子。
“阿翁,有錢!”他軟糯糯地說,村長一愣,立即拿開籃子最上的果子,下面有著四貫錢。村長提著籃子出門,發(fā)現(xiàn)李山雨他們早已離開。
村長嘆氣,拎著籃子回家。
“這把劍有些奇怪?!睒翘囱派焓置嗣钌接甑膭?,十分好奇可又帶一絲膽怯。家里愛護寵愛的她,連刀都沒有摸過,其他人也愛護她,不肯在她面前露出絲毫刀光劍影。
李山雨看著樓檀雅,心癢癢的有些羨慕。樓檀雅養(yǎng)在深閨,得家人寵愛,單純善良。她站在天空下,落在她身上的只能是花瓣與陽光,風雨刀劍全部被擋在五丈外。
“我拔出劍給你看看,你別碰,劍很鋒利的。李山雨為了滿足樓檀雅的好奇,輕輕拉出劍。
樓檀雅睜大眼睛,嘴巴翹上去,可愛得很。
恍惚之間,李山雨想起自己的堂妹,她窩在李山雨懷里看書時便是睜大眼睛看,眼睛清澈見底,映著書面上的文字與圖片。
“山雨,怎么了?”樓檀雅見李山雨久久不回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
“沒什么,想起往事有些懷念?!崩钌接晔栈貏Γ瑴\笑道。
“山雨,我好像沒有聽你提起過家人……”樓檀雅忽咬唇,止住詢問的欲望。她怎么能忘?樓止瑜說過她是孤女,什么人會成為孤女,必定是盡力一些不好痛苦的事。李山雨說想到往事是懷念,這是不是說明她過去是幸福,而現(xiàn)在只能追憶。
“有些久,很多事我已經(jīng)忘記了。我只記得我家附近有一片竹林,父母健全,有個姐姐。我還有個堂妹,比我小,很粘我?!崩钌接晷α?,樓檀雅盯著她,竟看不出她的笑是苦是喜。
不該提這個話題的。樓檀雅心想,隨后悶悶不樂的。
車隊休息時,李山雨下了馬車對趙子洲說了些話,趙子洲有些擔心樓檀雅放棄騎馬,陪著樓檀雅。他們已經(jīng)定親,過幾月就要成親,也不怎么避諱,只要別弄出個孩子,一切都好說。
“廣澤,我好像說錯話了?!睒翘囱虐涯X袋靠在趙子洲的肩上,抿起嘴巴?!拔夜雌鹕接甑膫氖铝??!?p> “你不必擔心,李姑娘不是一位心眼小的人,至少她不會記恨你?!壁w子洲安慰自己的未婚妻,大膽湊到她臉龐,吻了吻她的額頭,惹得樓檀雅白臉紅撲撲。
車隊在溪水邊歇息,護衛(wèi)準備午食,樓止瑜在山茶花席地而坐,靠在樹身邊賞景。李山雨走過來,坐到他的身邊。
“檀雅惹你生氣了?”樓止瑜溫聲道。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妹妹的?我不愛說話,她有因為你的關(guān)系對我小心翼翼,我怕憋壞她。我和你一輛馬車不行嗎?”
“傳出去對你的名節(jié)有損。”樓止瑜蹙眉道。
“名節(jié)……呵,你們酸了吧唧的人才在乎。再說了,我一位孤女有何名聲可言?”李山雨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拔也攀模沂窃趺催^活的?靠打獵?區(qū)區(qū)一位小女子怎會有這般能耐?怕做些見不到人的事吧……”李山雨學著尖酸刻薄之人模樣道,樓止瑜欲笑又停。李山雨說得不錯,那些人說出的話怕是比李山雨自說自演更過火。
“你不必太擔心,他們奈何不了我的。到京城我們也不必裝生疏,就像在桃花村那樣。你不需要在乎他們的眼光,我更不需要。”
樓止瑜見李山雨堅韌不拔,心想自己還不如她呢。既然她喜歡放肆,那就放肆吧,這樣才是李山雨。
樓止瑜笑了,與李山雨說起長陽一些事。長陽有許多異邦人,他們的頭發(fā)眼睛的顏色和大詠人不同。有間叫“風香天下”的畢羅肆,里面的畢羅非常美味,餡里的果子熟而不變色。萬食樓的古樓子色香味全,咬上一口,終生難忘。
李山雨聽著,說實話她并沒有聽明白太多,只能點頭。反正到長陽多有機會吃到他說的食物,堂堂一個將軍府應(yīng)該養(yǎng)得起自己吧,自己吃的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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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鹿
有沒有人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