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雅換了襲白色套裙,配上清純的面容,有股天使下凡的味道,看到楚浚進門,雪頰上現出兩個小酒窩兒,“亞瑟,抱歉了,最近有些忙,隔這么久才再來找你?!?p> “我還以為你們把我忘了,”楚浚笑,“野獸挑戰(zhàn)的事怎么樣了?”
“只能說正在按部就班地推進,”菲雅一笑,“那天角斗士集體抗議野獸挑戰(zhàn)的事在奧特蘭克大民報上刊登了出來,在城里形成了一些輿論,白騎士協會被迫作出了一些讓步,表示將暫停野獸挑戰(zhàn),但還沒有徹底松口。不過法理議會已經采集到足夠的證詞,爭取在下次城議會上將這件事落實成一項法案?!?p> “法案,”楚浚重復了這個詞,搖搖頭,“聽起來這個世界好像充滿秩序,但我在大斗技場一點也沒感覺到?!?p> “亞瑟,”菲雅溫婉地笑了笑,“等你離開這個地方,就會知道秩序無處不在,不過你需要得到合法的公民身份,才能享受它的庇護。”
“看樣子我已經得到了。”楚浚研究著菲雅的神情。
“猜對了,”菲雅眼睫一彎,從胳膊上挎著的包里,取出兩張折疊起來的紙和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夾冊遞過來,“這是你的轉讓契約、自由聲明書和公民身份認證冊?!?p> 阿薩克插口道:“亞瑟,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現在是斗技明星了,那天在大斗技場見證你打敗一頭三階幻獸的觀眾,每一個都還記得你的名字,斗技場不想放手,小姐付出了很多努力,最后請菲利斯通會長出面才把你買過來,所以才拖這么久?!?p> 所謂大恩不言謝,楚浚微微點頭,把兩張紙和黑皮夾冊接過來看了看。
兩張紙上都蓋了紅章,顯然經過官方認證,那本黑皮夾冊制作精美,應該是身份證明一類的東西。
但有個問題很尷尬,這個世界使用的語言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一種叫“美索達比亞平原土著語”的黏著語種,發(fā)音類似英語與法語的結合,文字像藏文和阿拉伯文雜交,形如蝌蚪。
亞瑟是奴隸出身,沒受過多少教育,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楚浚繼承了亞瑟的語言能力,能聽能說,但也是個文盲,看不懂里面的內容,抬頭對菲雅一笑,“我不認識字。”
“沒關系,我會慢慢教你,”菲雅笑著說,“你和大斗技場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正式聘用你為金伯綸家族服務,直到你有足夠的生存能力離開為止?!?p> “你想帶我回家?”楚浚一愣,角斗士在人們心中就是一群血腥的野蠻人,誰也不會冒險把這種人帶回家,因為不敢保證會發(fā)生什么,但菲雅既然要他帶回去,本身就代表了一種信任。
“怎么,不愿意???”菲雅反問。
“亞瑟,小姐把你當朋友,才決定把你帶回去,”阿薩克補充道,“仆人也是一份體面的正當工作,就像我一樣?!?p> “我倒不是不愿意,”和一位美麗溫婉的淑女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楚浚沒什么不愿意的,反而對這種生活隱隱有些期待,“但我衣服不會洗,飯不會做,一個大字也不認識,你把我雇回去,是想讓我?guī)湍慵覛⒇i么?”
“當然不是,”菲雅被楚浚逗得笑了起來,又神情認真地說,“亞瑟,你很聰明,只是沒接受過教育,在你當仆從的這段時間,我會教你讀書寫字,直到把你培養(yǎng)成一個紳士才會放你走?!?p> “你想把我培養(yǎng)成紳士?”楚浚的嘴張開了,從乞丐到美國總統(tǒng),他覺得自己什么人都能做,唯獨紳士除外,從骨子里他的性格就和紳士精神背道而馳。
“可能是有些難,”菲雅微微一笑,“但我就是喜歡挑戰(zhàn)高難度的事,所以你現在就跟我回家,接受我的打磨吧?!?p>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背2辉俣嗾f,心里卻不以為然,想把他這個混蛋培養(yǎng)成紳士,難度堪比讓石頭開花。
三人離開斗技場,步行穿過斗技場和主城區(qū)的緩沖地帶,來到了街上。
大半年來,楚浚一直被關在斗技場,從沒站在外面看過這個世界。
也許心態(tài)不一樣,和他在斗技場時看到的相比,天空更藍更高,這座魔幻之城也比他想象中美麗得多。
附近全是哥特風格的洋樓,尖塔狀的屋頂是紅色的,邊沿嵌滿發(fā)出熒光的淡青色水晶,窗口很大,采用的是半透明的琉璃,陽光照在上面,仿佛水銀在流淌。
街道又寬又直,奔跑著各式各樣的馬車,還有隊身著藍色公務服的警員在巡邏,街角有家鐵匠鋪,青煙從屋檐的煙筒里裊裊直上,“叮叮當當”的敲打聲陣陣傳過來。鐵匠鋪斜對面是家花店,花童拎著大花籃,不時攔住過往的路人,售賣鮮花。
遠處還有座宏偉的大教堂,教堂的尖頂上方漂浮著一塊大水晶,正發(fā)出陣陣閃光。
“我在斗技場里和野獸廝殺時,從來都沒想過,”楚浚扭頭看向不遠外大斗技場巍峨的石柱,又轉回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自己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離我一扎遠的地方居然這么漂亮?!?p> “大斗技場靠近經貿區(qū),這一帶是奧特蘭克城富人最密集的地方,”阿薩克說,“等你看到貧民區(qū)的大垃圾山,就會知道這座城市還有骯臟的一面?!?p> “你們不是要告訴我,”楚浚問,“金伯綸府邸碰巧在那座大垃圾山附近吧?”
“當然不是,”菲雅又被逗笑了,很奇怪,亞瑟明明是個角斗士,看著很兇猛的樣子,但一言一語又充滿幽默感,“我家在城外。”
“你住城外?”楚浚一愣,“奧特蘭克城有這么擁擠么,把你這么美麗的女士都擠去城外住了?”
“亞瑟,你能不能正經一點?”菲雅又笑了,接著輕輕嘆了口氣,“這幾年家里境況不太好,值錢的產業(yè)要么賣掉,要么抵押了出去,我暫時住在城外的紅酒莊園,很漂亮,就是路有些遠?!?p> 楚浚只知道菲雅家里是做紅酒生意的,聽這意思家境似乎沒想象中那么優(yōu)渥,但問太多難免顯得他挑三揀四,淡淡地說:“那我去參觀一下。”
菲雅的馬車就停在街邊的馬棚里,阿薩克在前面趕車,楚浚非常榮幸地和菲雅坐后排。
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菲雅身上的甜香時不時飄過來,勾得楚??傁雮阮^去看她,但不想還沒等到家就被這位淑女拉回去退貨,正襟危坐,去看街道兩邊的風景。
楚浚一本正經,菲雅反而覺得無趣,主動問起他怎么煽動起那么多角斗士反抗野獸挑戰(zhàn)的。
年齡上楚浚比菲雅小兩三歲,這算是個溫婉可人的小姐姐,楚浚不想在對方心中留下陰險的印象,一會兒說埃蒙斯良心發(fā)現自裁謝罪,一會兒說維克森慘中詛咒腦抽反水,雖然一句實話沒有,但逗得菲雅格格直笑,就這么搪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