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陽節(jié)7
在普光寺的后山上的一片空地,一群王府侍衛(wèi)正押著十來個穿著平民衣裝的人。
他們雙手后綁,跪在地上,除了為首的那個人,其余人的嘴巴都用棉布堵上了。
地上是零星散落的刀劍,不過均已被外力折斷,站著這群人面前的,是一名穿著黑色便裝的男子,他冷漠地看著這群人,而這群人的頭頭,此刻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與驚慌。
既然已經(jīng)被緝拿,便只能吞下毒藥,決不能讓信息落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手里。
領(lǐng)頭人如是想到,嘴里已經(jīng)開始隱蔽的動作。
這時,黑衣男子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是本王的劍快,還是你服毒自殺更快?”
領(lǐng)頭人一驚,再次打量著這個黑衣男子,雖然不見他的手里有任何的武器,但是他卻不敢輕視面前這個人,不敢把這當做是一句玩笑話。
“若是你慢了一步,本王便會,好好招待你。”黑衣男子說的這句話似乎是有些漫不經(jīng)心,但是見識過他手段的領(lǐng)頭人知道,這里面的“招待”一詞所包含的含義,有多恐怖,多殘忍。
領(lǐng)頭人猶豫了,原本牙齒里已經(jīng)彈出的毒藥,他卻不敢咬破吞咽。
“攝政王,果然好心機?!鳖I(lǐng)頭人死死盯著黑衣男子那張冷漠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們在南印京城潛伏了這么久,各項保密工作都做的極好,竟還能被攝政王查出來,并且能在祈陽節(jié)這天設計他們會面,待他們卸下防備后,再來個一網(wǎng)打盡。
這個攝政王,果真如傳聞中那般,是只狡猾的黑狐貍。
不管今天會不會把組織的秘密說出去,他都難逃一死。背叛了組織,他就算能從攝政王手里活下來,組織也不會留他活口,甚至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領(lǐng)頭人的表情很難看,一張臉已經(jīng)漸漸發(fā)白。
黑衣男子,便是攝政王,慕容宸。
“說出來,本王可保你一命?!蹦饺蒎吩缇涂闯隽怂麅?nèi)心的糾結(jié),答應“?!彼幻皇恰梆垺彼幻?。
領(lǐng)頭人自然是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一雙眼睛寫滿了不可置信。只要把他知道的都透露出來,便可以活下去。
權(quán)衡了許久,領(lǐng)頭人才放棄了服毒的念頭,他回過頭,看了一下身后同樣跪著的那群人,問道:“他們也可以活嗎?”
“本王說過,只保你一命?!敝劣谄渌?,論死處理。
這是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交易,領(lǐng)頭人猶豫了很久很久,終于,點下了頭。
待隨風把那人從地上提起來后,慕容宸才抬手示意。
劍影掠過,便只剩倒地的聲音,血腥味漸漸彌漫。
未時已過,陽光仍舊燦爛,普光寺的平民少了許多,慕容羽推著輪椅,來到后山的小道上。
此時的血腥味已經(jīng)消散了不少,尸體也已經(jīng)處理完畢。
活下來的領(lǐng)頭人說著自己所得知的一切信息,而隨風則是在用筆記錄下他說的每一句話,慕容宸靠在旁邊的一顆樹上,雖是在閉眼假寐,耳朵卻在留意領(lǐng)頭人的說辭,不僅時刻探聽著周圍的異動,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突然,慕容宸察覺到有可疑人的視線,他迅速睜開眼,轉(zhuǎn)過身,回望過去。
“三哥?!蹦饺萦饐玖艘宦?,聲音里除了平淡,沒再有其他的情緒。
原來是六弟。
慕容宸也同樣沒什么表情,他朝著慕容羽的方向走去。
“你今日怎么出來了?”慕容宸最先開口問道。
“大事無妨,祈愿而已,咳咳……”慕容羽說著,又遮住嘴咳了幾聲,原本因轉(zhuǎn)動輪椅而紅潤的臉色又蒼白了下去。
聽著他難受的咳嗽聲,慕容宸的眉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保重身體。”
聽不出來是擔心還是怪罪,畢竟還是春季,身體難免會有一些不適應。
“謝三哥關(guān)心?!蹦饺萦疬€是回答的很客氣,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不過那微笑卻疏離得不達眼底。
“你怎么會來這?”
“臣弟平日里只和藥草打交道,對血腥味道,自然有幾分辨別?!币驗樯眢w原因,慕容羽從小就在喝藥用藥,可這雙腿十多年了,也不見得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漸漸的,自己學起了醫(yī)術(shù),對生死看的淡了。
慕容宸也沒有懷疑,他知道他的這個六弟從小便天資聰穎,更有過目不忘之能,從他手下的情報來看,六弟浸在藥草里這么多年,醫(yī)術(shù)恐怕已遠超宮廷御醫(yī)。
“三哥這是在做什么?”
“清理南疆細作。”慕容宸回答的很簡潔,回答了問題后,也并不打算解釋些什么。
慕容羽笑了笑,看了一眼那個領(lǐng)頭人,便說道:“三哥作為攝政王,掌管京城多項事務,父皇信任你,你若能因此取得建樹,想必也是南印之福?!?p> 慕容宸沒有回話,只是又把視線投到那個領(lǐng)頭人身上,眼底的暗光在無人之處洶涌。
“聽聞三哥奉了父皇的旨意,抓捕詭血妖姬,如今期限將至,三哥可有交代?”說來,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未曾聽聞過詭血妖姬的事了,就連她的面也不曾見上,慕容羽不禁隱隱擔心,那位赤瞳女子是否已經(jīng)被三哥逮捕。
慕容宸垂下了眼,“怎么,你們認識?”
“不過一面之緣罷了?!蹦饺萦鸩⒉幌氚阉麄冎g的事具體道明,也為了避免給那位姑娘惹去不必要的麻煩。
“哦?”慕容宸微微挑眉,微微側(cè)身,目光暗沉了些許,“可是本王好像記得,妖姬受傷那兩次,似乎是在六弟的院里休養(yǎng)的吧?!?p> 他的這句話說得很輕,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不過慕容羽卻能清晰的從他的眼里,看出一絲危險的暗芒。
慕容羽的臉色微微一僵,抓住扶把的手暗暗掐緊,竟不由擔心起那位少女。
三哥的脾氣向來古怪,這般看來,莫非是那妖姬得罪了三哥不成?
沒有放過慕容羽臉上一閃而過的僵硬和他手上的動作,慕容宸的眸光更是暗淡了不少:“六弟似乎,對她很上心?”
“三哥!”慕容羽抬頭,臉上的表情微怒。
“咳咳……”情緒轉(zhuǎn)變的太快,慕容羽的身體一時間難以承受,只能一陣干咳。
原本就臉色蒼白的美少年,現(xiàn)在卻更是白的像雪,嬌弱得恰似一朵水晶花,隨時都會破碎一般。
慕容宸的神情依舊冷漠,仿佛眼前的這位虛弱的少年和他并不相識。
他看著還在咳嗽的慕容羽,繼而緩緩開口道:“若是她為敵國細作,你該當何自處?”
“她……咳咳……她不會……是……”慕容羽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停止這種難受。
雖然他與那妖姬只見過兩次,但是,他就是相信她,不會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果真是個狡猾又花心的女人,竟連本王的六弟也要維護她?!蹦饺蒎返难劬Σ[了瞇,一字一地說出這句話。
慕容羽還想反駁,可是咳嗽不斷,竟連個清晰的詞都吐不出來。
慕容宸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一直鎖在慕容羽的臉上,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復雜的目光變了又變。
“你先回去吧?!蹦饺蒎方K于還是轉(zhuǎn)身離開,空中飄來清晰的傳音:
“她的事,你無需多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