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三立時應(yīng)下,親自帶領(lǐng)潑皮們用手中兵器將山坡灌木除去,清理出大片空地,不僅如此,連帶羅榮壽和赤鐵寒附近也都收拾利落。
三個十丈許、彼此挨著的不規(guī)則圓形空地不算小,但要說供上百人拼殺,還是逼仄了些,可劍仙們有言在先,就是玩玩兒!
什么是玩玩兒?玩玩兒就像戲鼠的老貓,老神在在地瞇著眼,不撕也不咬,它不要你一身肉了,且教你活著,只要你能使它快樂。
而眾所周知:予人痛苦,最易快樂。
眾斗笠心知敵不過劍仙,只能做個沙包,受些委屈。
“別磨蹭了,直接打吧!打贏了,你們把老夫的頭摘下來當幡子,打輸了,你們就此散去,再莫攪風攪雨,消停些,不礙眼也沒人樂得找你們麻煩?!?p> 赤鐵寒拔出寶劍,滿臉胡須亂顫,天池劍仙的劍名喚“流霜”,非鐵亦非鋼,湛藍透亮若寒冰雕琢,才一出鞘,一股肉眼可見的寒意立刻在劍身凝聚,噴薄欲出。
“這……這已經(jīng)不是武功能做到了吧?!”
喬三強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臉,縮著脖子站在天隨子旁邊,恭順的樣子好像道爺?shù)耐印?p> 天隨子笑瞇瞇道:“這才拔劍就怕了?我還道你們敢破府屠城,定是群膽大包天的悍匪。”
喬三更加佝僂了幾分,“道爺高看了,狗放在叢林里也算猛獸,可套上繩子……在真正的獵人手里,也只是撿兔子的工具、暖腳的玩物?!?p> 天隨子聞言大笑,“早知天外有天,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錯?!?p> 另一邊,惡人王丁典已經(jīng)提著鋼叉,孤身走到赤鐵寒面前,一臉肅殺,目光灼灼,內(nèi)力翻涌,衣衫浮動,似要和面前徹骨劍意分庭抗禮。
“咦,你不怕?”赤鐵寒有些詫異。
“怕是怕,但老子還是敢!”丁典齜著牙狂笑。
“這就對了,劍仙嘛,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是比老子想的要差些,老子還以為只是走近就會被切成碎片?!?p> 赤鐵寒玩味笑道:“也不是不可以,那樣也是敢的嗎?”
丁典直接用行動證明,挺叉便刺,咫尺之間,鋼叉破風便至,惡人王這是存了殺一尊劍仙的心思。
殺人放火不過是尋常惡人,丁典叫做惡人王,便是最惡的惡人。
他若夠高,天也要捅個窟窿,他若夠有力,山巒也要撕開,世上若有無上威能的真仙,他也敢挺叉攔在前面,大喝一聲:“呔!此山是我開!”
咦,怕是怕,敢是敢!
怕是血肉胸膛太狹窄,裝不下老子的包天巨膽,可勇氣,那是靈魂的事。
鋼叉眼見就要扎進羊皮襖,一柄湛藍寶劍自天空畫了個半弧,劍身貼著羊皮襖將鋼叉抵住。
赤鐵寒笑道:“你的叉太慢了,喏,剛好差了一劍的距離,你再快些,老夫差點就死了。”
赤鐵寒的劍薄如蟬翼,丁典甚至可以透過劍身,去數(shù)清羊皮襖上的毫毛。
不服!丁典猙獰著面孔,猛轉(zhuǎn)鋼叉!
丁典用的是兩股叉,一柄劍擋不住兩根刺,只要一瞬就能傷到劍仙,哪怕只是劃破他的羊皮襖。
可丁典用盡全身氣力,鋼叉紋絲不動。
“凍上了?”
“你真的好奇?”
赤鐵寒贊嘆道:“困獸之斗,必死之局,不避便已是勝,還敢出手便是大勝,老夫可以原諒你的無禮。”
“我輸了?!?p> 丁典勉力松開手中鋼叉,有些落寞地晃了晃身子。
鋼叉懸在空中,宛如已然澆鑄在赤鐵寒的劍上,叉柄爬滿了白霜,晶瑩若素色花朵,唯有丁典適才握住的地方,兩只殷紅手印血腥恐怖。
“不但好奇,你還會覺得意外呀?”赤鐵寒輕笑。
丁典的鋼叉忽然脫落,墜在地上,脆生生碎裂成七八塊鐵錠。
甩了個劍花,赤鐵寒劍尖指向丁典點出的三十幾個斗笠道:“你們也是頭領(lǐng),下面誰來?!?p> 眾斗笠都低著頭鴉雀無聲。
“那就算我贏了?”
眾斗笠依舊低著頭不敢言語。
“前面說可殺,可不殺,這漢子我說原諒他,廢他一條腿算作可不殺,那你們……”
赤鐵寒才說到一半,三十幾個斗笠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扭身便逃,只是立刻感覺到一股滔天寒意在身后洶涌而至。
斗笠們俱是高手,速度極快,可赤鐵寒只追了兩步,兩道劍芒劃過,三十幾個斗笠立刻身體起霜,摔在地上沒了動靜。
赤鐵寒收劍回鞘,從丁典身邊經(jīng)過時,劍鞘碰到丁典大腿,白霜片刻便將丁典一條腿凍為冰柱。
赤鐵寒向羅榮壽和天隨子拱手道:“承讓,這漢子大勝,贏了一條命,區(qū)區(qū)在下……小勝!”
天隨子拍了把愣神的喬三:“還在看什么?沒見這老混蛋挑釁老道?你們,還有外面那些,一起上?!?p> 說罷,又做了個調(diào)皮的表情,“老道努努力,還頂?shù)米?!?p> 喬三訕笑:“道爺,您要殺人嗎?”
天隨子抬眼望天,“哎,那就要看你們,不殺人能否展示老道的本領(lǐng)……”
張重明
晚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