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近不太平。
沈希南無聲無息逮捕了好些日本安插的特務,偏偏倉木修一那邊半點頭緒都沒有,根本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到的名單,一時間,日本人的囂張氣焰大減,連倉木修一那邊都收斂了許多。
沈老將軍自然知道沈希南的動作,除了驚訝于他的鐵血手腕之外,更多的是發(fā)現(xiàn),他親手管理了二十幾年的上海,竟然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掌控。
原本以為,只有少數(shù)人跟隨著沈希南,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除了李辛等他親手培養(yǎng)起來的人之外,上海的事,他居然已經(jīng)插不進手了。
當時就想要去找沈希南,可是念頭剛動就被止住了。
他原本不就是沈希南接手上海的事嗎?現(xiàn)如今沈希南雷厲風行,做事果斷,他為什么要再去插一腳?
這么一想反而安分了,沒有去找沈希南的麻煩。
沈希南最近忙的足不出戶,整日里除了下樓吃飯之外,幾乎一整天都是待在書房處理公務。眾人不知為何,倒像是達成了一種莫名的默契,居然沒有人去打擾他。
這天夜里,沈希南難得早些將手頭上的事處理完了,想早些回臥室。
經(jīng)過走廊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極為細碎的聲音。
他從小聽力過人,腳步只是輕輕一頓,就朝著門走了過去。
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秋相思連忙四下尋找,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一時情急,蹲在了床邊。
門被推開的時候,她身后的白色窗簾迎風飄了起來,打在她的背上,有輕微的癢。
沈希南的目光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
整個屋子布置極為簡潔,所有的家具都還是他母親生前的那樣,每天都有傭人進來打掃,因為是母親生前用慣了的傭人,做活細致,又熟悉這個房間的布置,將軍府多養(yǎng)幾個人也是養(yǎng),因此就沒有辭退。
關上門,他在桌前坐下。
沈母臥室里總是擺著幾本書的,他隨手翻開了一本,翻書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秋相思蹲在床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刻意壓制了的,耳邊似乎全是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
時間太久了,沈希南沒動,她自然不敢動,就這么蹲著,腿和腳都麻了,用手摸過去一片冰涼,幾乎沒有知覺。
沈希南的書不知道翻過了多少頁,屋里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秋相思簡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夜里偶爾有微風吹過,將白色的窗簾吹起來,一層一層的,月光隨著一點一點來了又逃走,偶爾照在秋相思的臉上,她就抬起頭來看。
天上的一彎新月掛在正空,月色皎潔,風里夾帶著輕輕淺淺的花香味,是一種不知名的花香。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來沈老夫人喜歡海棠,第一次來將軍府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整個將軍府全是盛開的海棠花,每一朵都盛開的正好,滿園子的花香味。
她床頭的桌子上也擺著一束海棠,沒隔一個小時就要換一次。
她的思緒不由得又飄遠了,隱隱約約中,卻聽到了沈希南的聲音,“累嗎?”
如大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