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禁忌

　　在這個四壁與地板泛著冷光的水晶宮殿中，一顆巨大的水晶被無數(shù)條鎖鏈禁錮在半空。

　　透過水晶，在水晶的最深處，白馬身體表面包裹著一層輕薄的水膜，水膜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不時膨脹，又緩緩縮減。

　　“他真的無法醒過來了嗎?”

　　漂浮在水晶前，黍凝視著水晶里的白馬，望著包裹著白馬全身的水膜發(fā)出的動靜，黍有那么一瞬間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竟然覺得自己看著的是一顆跳動的心臟。

　　“我也無法做到讓他醒來，能夠保持這個樣子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至少，還能活著。”

　　聽著黍獨自呢喃的話語，趁著黍有些失神，沒有注意到自己時，杞撇眼偷偷看著黍的側(cè)臉，望著黍有些悲傷的面容，心里暗自嘆了嘆氣。

　　“杞，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不是那么美好嗎?”黍突然收過看向白馬的目光，轉(zhuǎn)過頭，眼眸里流露著復雜，和杞的眼眸對視在一起。

　　沒有預料到，黍會突然回頭，杞有些狼狽的對著黍一笑，卻是聽到了黍開口問自己的問題，收斂了笑。

　　“黍，這個世界確實是美好的，正因為她的美好，才會誕生我們?nèi)f靈，才會有世間萬物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愛著她。”

　　“那為什么?她會傷害這些愛她的靈呢?”黍仿佛陷入了白馬的過去，眼眸里不自然帶著一絲怒火，語氣有些急促的問道。

　　望著黍不同尋常的神情，這是杞第一次見黍發(fā)火的樣子，卻是對于黍的問題，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自己能知道的話，那么這些年就不會找不到她了。

　　勉強壓抑了內(nèi)心的復雜想法，杞對著黍輕語道：“黍啊，我們?nèi)f靈是因為這個世界才誕生的，知北就像我們的母親一樣，所以，即使她會傷害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去恨她?！?p>　　“哪個孩子會恨自己的母親呢?”

　　黍欲言又止，最終轉(zhuǎn)過頭，沒有在糾結(jié)著這個問題，只是，看著水晶里白馬的模樣，手心還是不經(jīng)意握緊。

　　“黍，哥哥這樣子已經(jīng)很好了，你不要太擔心他。”

　　只見黍的心口處忽自冒出一道光芒，一團微小彩色的光球穿過黍的心口，有些調(diào)皮的繞著杞和黍的周圍轉(zhuǎn)圈，片刻便停在了黍的肩上，茴的聲音從光球里傳來。

　　“茴?”黍有些驚訝地看著光球，右手抬起，想要握住肩上的光球。

　　茴靈活的躲開了黍伸過來的手，繞著黍的手臂不停地轉(zhuǎn)圈，卻是沿著手臂，從黍的腋下，突然加速，與黍的臉頰碰在一起。

　　光球輕輕摩擦著黍的臉頰，茴有些興奮的說道：“黍，你抓不到我?！?p>　　“不許鬧?！笔蛱珠g，和茴化作的光球來回過招不知道多少次。

　　杞站在黍的身側(cè)，將茴和黍的動作盡收眼底，靜靜地看著茴和黍，也不說話。

　　“哈哈，黍，抓不著，抓不著?！避畛錆M興奮的話語在黍的耳畔不停響起，瞧著茴靈活的身影，最終還是無奈的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茴化作的光球發(fā)現(xiàn)了黍沒有動作后，像打了勝仗的將軍，興奮地繞著杞和黍旋轉(zhuǎn)。

　　許久，光球晃晃蕩蕩的飄向黍，仿佛像個玩耍盡興的孩子，沒力氣的軟搭在黍的肩上。

　　“茴，你哥哥現(xiàn)在的樣子，你不難受嗎?”等待茴興奮后靜止了動作，黍突然轉(zhuǎn)過腦袋問道。

　　“嗯?我不難受啊。”茴軟軟的說道。

　　“為什么?”

　　“黍，哥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對于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后悔的，但是既然做錯了事，該有的懲罰就要接受?！避钸€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懶懶地說道。

　　聽著茴稚嫩的聲音說出老氣的話語，黍感覺有些怪異，但是卻又不理解茴的思想，忍不住問道：“可是，他只是為了救心愛的人啊。”

　　“黍，靈和人是不一樣的，對于禁忌的事，人可以做出，但是靈不可以。”茴的語氣變得很凝重，再也沒有輕松的樣子，“靈和靈的契約，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再次從茴的這里聽到同樣的話語，想起了杞也說過類似的，對于茴和杞在說起這件事時都是充滿了嚴重的口吻，黍腦子里閃過各種復雜。

　　“可是……”

　　“黍，既然他已經(jīng)沒有事，我們現(xiàn)在就要回去了，不然你就要錯過學院的考試。”杞突然打斷了黍的話語說道。

　　話語完，杞忽自抬起左手，一團透明的水球在手心中漸漸凝聚出。

　　杞手腕翻轉(zhuǎn)，向著一旁輕輕拋出水球，只見水球在某處空間劃過靜止，空間如同鏡子般悄然破碎出一個人形大小的裂痕，一層泛著藍光的水膜覆蓋在裂痕處。

　　“考試?我怎么不知道?”

　　杞收回了手，將手放在黍的肩前，茴化作的光球頓時跳在了杞的手心上。

　　“杞哥哥，你說你有好久沒有和我玩了?”茴躺在杞的手心，稚嫩的聲音充滿幽怨的語氣，對著杞說道。

　　杞?jīng)]有在意茴的話語，目光看向黍，輕語道：“這是學院給學生準備的突襲，本來我是打算早些告訴你的，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呆了這么久。”

　　“多久?”

　　“差不多快一個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過三個時辰，考試就要開始了?！辫阶旖巧蠐P，對著黍神秘笑道。

　　“啊啊，杞哥哥不理我，好討厭……”茴在一旁有些瘋狂叫道。

　　“這么久，那學院里的課程我是不是都缺席了?”黍驚訝道。

　　杞左手捏著茴化作的光球，光球在杞的手中變成各種形狀，對于黍的擔心，說道：“我已經(jīng)和學院里打過招呼了，黍你以后補回來就好了，我們現(xiàn)在該做的就是會學院去，準備好考試?！?p>　　“杞哥哥!”

　　被杞反復揉捏的茴，突然亮起一陣彩色的光，光球穿過杞的手掌，飄向了黍的心口，消失不見。

　　“我不想你了，討厭?！?p>　　茴消失前氣鼓鼓的話語，在杞和黍的耳畔響起，黍嘴角不禁一笑，感受著心口傳來的跳動和溫度，卻在內(nèi)心安慰茴，說道：“好了，茴，我們不理他好嗎?”

　　“哼，不理杞哥哥了，他太討厭了，都不好好和我玩，就會捉弄我?！?p>　　“我們走吧?！辫捷p語道。

　　黍停住了和茴的私語，對著杞點點頭，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水晶里的白馬，內(nèi)心充滿了復雜，卻是任由杞牽著自己，漸漸走進了裂痕中。

　　“謝謝你，茴?！痹诩磳⒋┻^水膜時，在茴的腦海里，傳來杞的話語。

　　“那你還抓弄我，都不知道我在逗黍開心嗎?”茴有些惱怒的說道。

　　“哈哈，習慣了嘛。”杞輕笑道。

　　“哼!”茴輕哼一聲，便沉默著，不在搭理杞。

　　藍色的光芒吞噬了杞和黍的身影，最后，這片空蕩的水晶宮殿，再次歸于寧靜，只有在水晶里，水膜不時的膨脹緊縮，白馬才會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心跳，在宮殿里響動。

　　卻是在杞和黍消失時，白馬閉著的眼，突然睜開，清澈的眼眸透過水晶，望向杞和黍消失的方向。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為了月兒，我什么都可以做出來?！?p>　　“茴，別怪哥哥，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水晶里，白馬有些虛弱的呢喃自語，卻是帶著深深的疲憊，只一會兒，再次閉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