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從考場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已是接近正午。
獨自坐在木屋前的臺階上,左手靠在膝上,手掌貼著下巴,黍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從屋內(nèi)傳來木板嘎吱的聲響,杞單手捧著竹子編織成的筐子,里面裝著幾個顏色鮮亮的果子,緩步走在黍的背后,忽自伸出右手,對著黍的腦袋輕揉。
“黍,吃點果子吧,旱女叫我?guī)Ыo你的?!辫捷p松的說道。
黍沒有留意,手肘與膝蓋擦過,身體有些狼狽的向前傾著。
杞嘴角微翹,抬腳走下一層臺階,在黍的身旁坐了下來。
將手中的筐子對著黍抖了抖,杞眼眸平靜地看向遠方的林子。
“你是不是在想早晨的考試?”
黍發(fā)絲有些雜亂,微蹙著眉,看了一眼杞的側顏,片刻,伸出右手從筐內(nèi)拿起一個鮮紅的果子,放在唇間。
“咔嚓~”
一絲甘甜的味道在嘴里擴散,黍小口咀嚼著嘴里的果肉,向著杞看著的方向望去。
“黍,你知道知北有多少人類嗎?”杞輕語道。
黍將手里的果核放在一旁臺階邊上,聽著杞詢問的問題,微微搖頭。
“其實,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數(shù)量,但是我能告訴你,很多,多到可怕的地步。”
“不過,在這么龐大的數(shù)量中,黍,你知道通靈師有多少嗎?”杞側過頭,眼眸望著黍,輕聲問道。
未等黍開口,杞接著說道:“不到兩千人?!?p> 黍有些驚訝的望著杞,“不到兩千嗎?”
“嗯?!?p> 杞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筐子放在了自己和黍的中間臺階邊上。
“這次考試,除了對于你們學習情況的檢查外,更重要的就是對于你們心性的考核。”杞輕語道。
“心性?”黍問道。
“你知道的,南柯學院光是學生就有一千多位,而每一位學生都是與各種各樣的靈契約過的,你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如果,這些學生沒有經(jīng)過學院里先生的教導的話,隨意將他們放任在知北各處,根據(jù)成長的經(jīng)歷不同,心性變壞的學生,因為有著與常人不同的力量,操控這份力量,會產(chǎn)生怎樣的破壞?”
“學院的學習科目,可不是隨意安排的,除了三主是給學生們進行必要的成長外,八輔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鍛煉學生的心性?!?p> “樂器、書寫、繪畫、醫(yī)學、美食、歷史、煉器,這些與最重要的禮儀合為八輔,就真的沒有意義嗎?”
黍聽著杞在身旁說道的話語,腦海里想起了早上在考場中那位女先生提出的各種問題,思索了許久,嘴里呢喃說道:“心和智嗎?”
靜靜地看著黍的神情片刻之后,杞緩緩從臺階坐起,隨手拉扯了有些皺著的衣袍,走下剩余的臺階。
“黍沒有選修其他的輔科了吧,那就好好休息一會兒,等待真正的考試開始吧,你會很感興趣的?!?p> 杞身體表面浮現(xiàn)一團光芒,吞噬了杞的身影,在殘留的空氣里,傳來了杞的話語。
黍收回了神,眼眸注視了杞消失的地方,隨即,在腦海里呼喊著茴的名字。
“茴,快出來。”
一團七彩的光球從黍的心口鉆出,光團調皮的繞著黍飛行了兩三圈后,化作一只鹿的模樣。
茴有些興奮的發(fā)出幾聲鹿鳴,緩緩走向臺階邊緣,親昵地用鹿角碰著黍的腿根。
黍伸手從一旁的筐內(nèi)拿起一個果子,將果子捧向茴的面前。
“茴,這果子很甜,旱女姐姐給的,你嘗嘗?!?p> “呦呦~”
茴黑黝圓滾滾的眼眸在看到黍手中的鮮紅的果子后,眼瞳里像水晶表面反射著的冷光,發(fā)出歡快的叫聲,探頭向著黍手心內(nèi)的果子咬去。
從果肉里流淌出的果汁打濕了黍的手掌,黍沒有介意,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安靜的看著茴吃著手里的果子。
“心性嗎?”
“我就是我自己,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是我的本心?!?p> ……
在黍驚訝望著天空忽然出現(xiàn)的幾十個深色的黑影的時候,天空中,杞陪著其余的先生們,手掌自胸前快速變化著各種手勢,嘴里不停的輕吐著幾道神秘的音色。
一圈一圈的符文隨著杞和先生們一頓動作后,穿過天空中靜止的先生身軀,打在黑影中。
在黍周圍的無數(shù)學生發(fā)出驚訝的吵鬧聲中,黑影的本體緩緩擴大成若干個龐然大物。
黍默數(shù)了黑影的數(shù)量,一共是三十二個。
等待天空中的動靜消失后,便見天空中,漂浮著三十二個龐大的倒錐形石塊,宛若小山般靜止于天空。
“經(jīng)過兩天的考試,各位學生選擇的輔科都進行了相應的考核,接下來要進行的是剩下科目的考核?!辫降穆曇粼趯W生們耳畔響起。
“在你們頭頂出現(xiàn)的,便是主科考核的考場,請各位學生們觸碰翻轉石隨機到考場中來?!?p> 黍按照杞的吩咐,手指摸向眉間,從耳畔傳來一陣嘩啦響動后,黍睜開眼眸,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一處寬廣的平地上。
黍轉身掃視了一圈周圍,只見在自己的周圍,出現(xiàn)幾十個陌生的面孔,都是學院內(nèi)的學生,與黍一樣的表現(xiàn),都在左右回顧的看著其他人。
“咳咳……”
忽自從天空驚起一陣咳嗽,黍抬頭望去聲音的源頭,便看到之前監(jiān)考自己的老先生緩緩從半空落下,如羽毛落在水面般輕飄飄的踩在平地上。
老先生呼吸不太好,落在地面后,咳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接下來,老夫來說一下考核的方式和規(guī)則?!?p> 黍和其余的學生們安靜的看著老先生,老先生順了順氣,道:“接下來的考核以實戰(zhàn)為主,實戰(zhàn)可以使用自己契約的共生靈,不限制結印使用?!?p> “本次考核采取累星制,通過勝利一場得一顆星,最后得星總數(shù)作為此次考核的審查?!?p> “這個考場總共有三十二個學生,所以采取兩兩對戰(zhàn)的方式,隨機選擇的對手?!?p> 老先生說話間,右手向身側的半空探出,手指彎曲成爪,突然向上抬起。
在黍的注視下,只見隨著老先生的動作,地面緩緩凸起一塊寬廣的石板,石板上凸起一層坑洼,黍掃視過去,發(fā)現(xiàn)石板上的坑洼,是一個個陌生的名字。
在這些名字的角落,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咳咳……”老先生急促地咳嗽著,有些艱難的揮出衣袖。
在黍的視野中,其他的學生們臉上露著驚訝,和自己一樣,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半空。
隨即,地面凸起一塊一塊的石柱,石柱環(huán)繞平地邊緣一圈,從柱身延展開一根根細長的塊體。
在黍帶著思索的目光下,整個平地,變成了一個石柱半包圍的奇怪場地。
“咳咳……”
黍連同其他學生,落在了場地內(nèi),只不過,不同的是,學生們都分散在了各處。
黍看著眼前漂浮的一根細長的石片,上面刻著自己的名字,在黍手掌碰向石片的時候,只見在某個方向,驚起一團刺眼的光芒。
“我,是第一個出戰(zhàn)的嗎?”
在凸起的石臺上,黍帶著戒備的望著面前保持很長距離的一名陌生的學生,對方也是戒備的凝視自己。
“考核開始……”老先生漂浮空中,咳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