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John被老爸帶出去談話,唐書頗有躊躇,明天就是蕭雨姥姥的頭七,唐書下班后特意拉上John過來幫忙。唐書環(huán)顧四周,蕭雨姥姥的老房在她過世后不過幾天的時間已經(jīng)愈發(fā)灰暗,周圍的物件仿佛跟姥姥的靈魂離去一樣,毫無生氣。生銹的鐵門貌似腐爛得更加猖狂了。
劉沐這幾天對蕭雨照顧得不錯,蕭雨的氣色也好了許多,人也沒那么傷感了,仿佛已經(jīng)接受了姥姥的過世。
“我走了,不要念我,幫我找到水水,她有你很重要的東西?!笔捰暝谡砝牙褧赖臅r候發(fā)現(xiàn)了一張藏在相框后面的微黃日歷紙條,上面是姥姥的字跡,蕭雨拿起紙條,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出來。水水不就是媽媽的名字嗎?姥姥是讓我去找媽媽?話說姥姥不是在睡夢中死去的嗎?她怎么有預兆寫這張紙條呢?另外這個書桌我平時也用,為何我沒發(fā)現(xiàn)這張紙條呢?蕭雨讀完后心里疑惑萬分。
“這像是姥姥的遺書?!鄙砼缘膭逋瑯硬唤庹f道。
“我之前沒看到過這張紙條,不應該呀?!笔捰暧行┰S感傷說道。
“莫非是那晚我在的時候姥姥寫的?”唐書模模糊糊記起那晚她在這里值更,姥姥夢游的時候好像在書桌上寫過什么。
“你是說……姥姥……”蕭雨說。
“對,我想起來了,姥姥那晚夢游,剛好那個時候你給我發(fā)信息,然后姥姥來到我的床前看到了你給我發(fā)的那個照片,然后…...然后她說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后面她去書桌上不知道寫了什么?大概五分鐘左右,姥姥就自己上床睡覺了。我第二天起來,我就把這件事忘記了?!碧茣貞浾f道。
“我姥姥看的是哪張照片?”蕭雨追問。
“戒指,你發(fā)的玉戒。”唐書萬般確定地說道。
鐵門外的唐哲新和John聊著英國傳說的那些吸血鬼正起勁,John沒想到的是自己隨便說的一個話題,竟然能和唐書的老爸聊到一塊了。
僵尸是對自己在意或者敏感的任何東西都會產(chǎn)生一種快速獲取的超能力。當唐哲新聽到唐書說“玉戒”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辦法和旁邊這個小老外聊下去了,他快速地走進房間里面。正好唐書把手機拿出來翻看她和蕭雨的聊天記錄,唐書說道:“就是這張?!?p> 唐哲新斜眼飄過,好熟悉的玉戒,心里暗暗發(fā)痛?!斑@是……?”唐哲新不知從何問起,也不知道該怎么向晚輩問在他們看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是上個月我去采訪一所大學建造的時候挖出來的古墓里面的物件的照片?!笔捰暾f道。
唐哲新在蕭雨很小的時候就搬出胡同到市中心居住了,他已經(jīng)完全忘了小蕭雨的模樣了,剛才他們一起進來的時候,由于心虛,被女兒一直追問,并沒有特別留意蕭雨的模樣,他越看越明白,此時的蕭雨就是自己在電視機前看到的那個報道現(xiàn)場的記者。
“啊……”唐哲新若有所思地兩目放空。
“我想起來了?!碧茣鋈患饨械?。“姥姥看完照片還說了一句話?!?p> “什么話?”大家異口同聲地問道。
“姥姥說,姥姥說如果當初不是她拿這個戒指去做媒,別人就不能娶到那個婆娘?!碧茣牙牙训脑捳f了百分之九十的意思出來。
“這么說,姥姥是見過這個戒指,并且接觸過呀?”蕭雨判定道。
“蕭雨姥姥還說了什么?”唐哲新心想,千萬別讓老婆郭小貝知道戒指這件事,不然就沒完了。
“姥姥還留了一份遺書,就是這個?!笔捰赀f給唐哲新。
唐哲新看完后震驚了,這不就是蕭燈寫給自己的嗎?紙上的字字句句就像蕭燈在的時候吩咐自己做事的語調(diào)一樣。
“難道姥姥的死和你采訪的那件事情有關?”劉沐說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們把姥姥生前介紹的那些共結(jié)連理的夫婦找出來,不就行了嗎?然后我們就知道玉戒在誰的手上,也許玉戒找到了,真相就出來了呢。”唐書語剛落下,唐哲新就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個女兒扇死。唐書的這個提議會把他害慘了的。
“可是,我們怎么知道姥姥給誰介紹過對象呢?”蕭雨和劉沐同時問道。
“嘿嘿……?!碧茣荒槈男Φ乜粗约旱睦习痔普苄隆?p> 唐哲新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這樣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不堪其憂?!澳憧粗腋陕铮课乙呀?jīng)不記得了,太久之前的事了。”
“老爸,你能想起多少是多少呀,這件事對蕭雨很重要的,種種跡象明擺著姥姥的死跟這個玉戒有關嘛,你能幫多少是多少呀。”唐書捉著唐哲新的衣袖左右搖擺說道。
“這個……這個我盡力,我先想一下?!碧普苄绿氯?。
“你想不起來,我去問我媽。”唐書咄咄逼人說道。
“別,那個你去問也沒有,你媽認識蕭雨姥姥比較晚,倆人也不熟?!碧普苄埋R上把他們的關系理清楚講給他們聽。
“那謝謝唐叔叔了,這件事情還得麻煩您幫忙?!笔捰暌荒樥嬲\地看著唐哲新說道。
“行,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你們先忙?!碧普苄潞瓦@三個年輕人告別道。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一張慘白的臉差點貼在唐哲新的臉上,唐哲新被嚇得跌倒在地,這幾十年來作為僵尸的他第一次被嚇到。
“爸,你干嘛呢?你剛跟別人聊完,你就不認識啦?”唐書連忙去扶被嚇倒在地上沒出息的老爸。
原來,John聽到“玉戒”的時候他也超有興趣地湊過來聽了,只不過是他插不上話。心想消息得來全不費功夫!
“唐先生,不好意思,可能我靠你太近了?!盝ohn道歉。
唐哲新看著John的臉,似乎并沒那么白,難道剛才是自己眼花?唐哲新故做鎮(zhèn)定地離開了。他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英國幫蕭燈把她女兒蕭水水找回來,不然蕭燈死不瞑目。
郭小貝今天上班也并不順利,她把唐哲新的玉戒偷出來之后,回到文物局之后再偷偷地把它放在其他文物的旁邊,希望同事看到后去深究,好讓自己定下心來。預料之中的是忽然出現(xiàn)丟失了的那枚玉戒確實引起了大伙的震驚,但意料之外的是玉戒居然是假的,于是局里的同事都說肯定有人在搞惡作劇,讓大家白興奮一場,據(jù)鑒定,這枚玉戒是高仿的,字體模仿的很像其他的三個戒指,如果不是專家鑒定,沒人敢說不是原件。
郭小貝沒想到唐哲新居然讓蕭雨的姥姥拿假的東西來向自己求婚,簡直是氣到不行。她氣得連高仿的玉戒都不要了,回去之后關上房門,不吃不喝,唐哲新更沒有膽問玉戒去了哪里了。
忽然郭小貝感到胸口一陣激痛,好像出了一些超負荷的能量,她控制不了了。郭小貝強壓著這陣痛,閉目深呼吸,試著壓控這股力量。
“不好了,出事了,女兒被車撞了?!碧普苄虑耙幻腌娊拥浇痪娫?,后一秒鐘像風一樣沖進來他們的臥室。忽如其來的惡兆,讓正在強壓的某種力量瞬間戰(zhàn)勝崩發(fā),郭小貝噗呲地一下鮮血從嘴里吐了出來。這下把唐哲新震住了,吐血對正常人來講是很嚴重的事情,他一把抱住半躺在床榻上的老婆,心急問道:“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p> 郭小貝逞強地推開唐哲新站起來說:“我沒事,在哪個醫(yī)院,我們趕緊過去?!?p> 盡管唐哲新很擔憂郭小貝的情況,但還是以女兒的生命危險排第一位,心急如火地讓司機送他們?nèi)メt(yī)院,并且在車上的時候通知了唐書和唐卡,唐哲新一路上安慰郭小貝說沒事的,女兒吉人自有吉人天相。自己的內(nèi)心卻擔憂得不行,他的死神經(jīng)就像蟲子的身體一樣又收又縮。
郭小貝在車上怕的是女兒沒有妖力附體,會有生命危險。
唐哲新和郭小貝來到醫(yī)院的時候,唐書和John已經(jīng)在手術室門口了?!霸趺礃??小書,醫(yī)生怎么說?啊?”郭小貝急匆匆地跑過來抓著唐書的手問道。
“醫(yī)生還沒出來呢,我們也是剛到,不過你放心,媽,不會有事的。”唐書扶著郭小貝安慰道。
John瞧著唐書的媽媽,很年輕,就像唐書的姐姐一樣,一點也不像唐書的媽媽,長發(fā)大波浪,穿衣知性,身材凹凸有致,氣質(zhì)逼人,不像是簡單的女人。他微笑地對唐哲新和郭小貝二人打了個招呼。便站在一旁,陪著這一家人等候唐粒的消息。
醫(yī)院里白得刺眼的燈光,和深夜里空溜溜的長廊,偶爾有幾個護士走過,手術室門口越來越靜,隔壁手術室的醫(yī)生已經(jīng)出來向其他家人匯報了,而唐粒進去了四個小時仍生死未卜。郭小貝靠著唐哲新的肩膀抽泣,唐卡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
手術室的兩扇門的門把輕輕地有了點聲響,四人立馬站了起來。身穿淺墨綠色長袍的醫(yī)生出來了,他摘下口罩,額頭上有微小的細汗,他看到唐粒的家屬,艱難地開口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傷者傷得太重了,已經(jīng)死亡,你們進去看看吧?!?p> “你說什么?你再講一次,我的女兒不可能死的?!惫∝惵牭结t(yī)生說唐粒已經(jīng)死亡,激動地單手把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微胖的醫(yī)生的脖子舉起來靠墻使勁掐,那股神秘的力氣就像無從抵抗的力量一樣,任憑醫(yī)生怎么用手扒開都沒用。唐哲新被告知女兒已經(jīng)沒了,根本就接受不了現(xiàn)實,他怪自己給女兒買了車,他無力地靠在墻邊,老淚縱橫,額頭一直往墻上撞。只有唐書還算理智地進去手術室認領唐粒的尸體,她也淚流,她也難過,但是她想快點看到自己的妹妹。她進來的時候還有其他的兩個醫(yī)生看了她一眼打了個簡單的招呼就出去了,剩下的兩個護士清理完動手術的東西從唐書的身邊走過的時候說道:真是奇怪了,打了麻醉做手術還能痛得哭。
唐書走進唐粒的床前,她看著長條的白布蓋著的細長的身體,昨天她才見過的活潑亂跳的妹妹,今天就再也不說話了。唐書的眼淚一直往下掉卻無聲,她伸出顫抖的手去抓唐粒頭部頂上的白布,同時鼓起勇氣去面對這個現(xiàn)實。唐書看到了唐粒的臉,額頭出血,被撞傷了,臉部有輕微的傷痕,并未像醫(yī)生說的那么嚴重,她繼續(xù)往下面掀開,她看到了唐粒剛做完手術被縫上的胸腔刺裸裸地攤開在那里,胸口再無起伏,血從傷口上往外滲。唐書把白布給唐粒蓋上,她摸著唐粒冷冰冰的臉說:“妹妹,我們來了,帶你回家?!碧茣拷屏5哪樀埃薜酶鼌柡α?,不知道是不是唐書的雙手給了唐粒溫度,唐粒的臉開始由白變青,由青變白,來回反復,唐書以為只是手術臺的燈壞了,她的眼淚掉在了唐粒的眼皮蓋上。猛得唐粒的眼睛打開了,淺灰色的瞳孔擴張了整個眼眶,深呼吸,然后全身開始變熱,胸口開始有規(guī)律地跳動了。
唐書看到唐粒的變化,心底由開心到恐懼,唐粒沒有眼球,全部都是淺灰色的瞳孔,她跟本就不知道此時的唐粒是看著哪個方向?!敖?,我好像不痛了?!碧屏i_始有點血色的嘴唇慢慢地道出。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有點奇怪,你看得到我嗎?”唐書伸出五指在唐粒的眼前晃了幾下。
“我當然看到,你是我姐呀。”唐粒的眼睛閉上了,重新睜開的時候又恢復了正常。
可是我,我明明剛才看到的是淺灰色的瞳孔,怎么……難道是我眼花了?唐書心想,但是別想這么多了,我應該趕緊通知爸媽和叫醫(yī)生進來。“你等姐姐,我現(xiàn)在就去叫醫(yī)生,爸媽就在門口等你,你千萬別睡,知道嗎?”
“姐,我沒事,我感覺我還好,你去吧?!碧屏N⑷醯穆曇粽f道。
手術室外的醫(yī)生已經(jīng)快窒息了,從手術室出來的醫(yī)生和護士想救他也比不過郭小貝的力氣,只能去叫保安。John眼看情況不對,郭小貝這是在公共場合殺人啊,她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力氣?一個弱質(zhì)女子居然可以單手殺人,她到底是什么人?John不想郭小貝失控,他用手把郭小貝的右手拿開,被解救后的醫(yī)生像癱瘓者一樣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干咳,這情景好像死里逃生一樣。
郭小貝憤怒的雙眼盯上了John,:“你到底是誰?”
“我是唐書的朋友?!盝ohn假裝不知道她問什么。
“醒了,唐粒沒死,她醒了,快叫醫(yī)生。”唐書一邊大喊一邊從手術室里面跑出來。
郭小貝聽到唐書說唐粒沒有死,瘋得一樣沖進手術室,她已經(jīng)忘了John得罪她的事情了。唐哲新欣喜若狂地站起來也跟了進去,只有John把醫(yī)生從地上拉起來:“沒事吧,進去看看病人?!彼愿赖馈at(yī)生雖然害怕這一家人,但是他還是感激John剛才救了他。
當他們進來手術室的時候,唐粒已經(jīng)可以坐起來了,她的血也已經(jīng)止住了,內(nèi)部傷口已經(jīng)愈合完,此時的傷情對唐粒來講只不過是皮外傷。
醫(yī)生無法理解這一情況,他過去仔細檢查唐粒的身體,真真確確已經(jīng)恢復了生命。
真是奇跡啊,他內(nèi)心感慨。于是他出去讓護士安排了病房給唐粒修養(yǎng),讓唐粒再做檢查和等待康復。
郭小貝把坐在病床上的唐粒抱在壞里,母愛的眼淚一直往下掉。唐粒明顯覺得身體很熱,但是好像全身都很輕松,好似有什么東西進入了她的身體,又或者是她體內(nèi)的某個地方被喚醒了。郭小貝抱完唐粒,明顯有些疲憊,氣色也差了很多,她幫助唐粒在手術床上躺好,說:“你好好躺著,先休息。爸爸媽媽還有姐姐都在你的身邊,你不要怕。”
“爸,媽,我不怕,我沒事,真的,你們放心?!碧屏I斐鍪謥砦兆√普苄潞凸∝惖氖终f道?!爸皇俏?,我好熱,我好像發(fā)燒了?!?p> 郭小貝用手摸了摸唐粒的腦門:呦,真發(fā)燒了。難道是我用力過度了?郭小貝心想。
唐哲新眼看寶貝女兒沒死,心情就像做了一筆大生意一樣,他看著John一直盯著他,唐哲新下午才跟John見過面聊過天,印象還不錯,他以為是John在關心他,還使勁對John傻笑示意:我沒事了。
這一天真夠嗆的,唐哲新在安排好唐粒的事情后,上廁所小解,洗手的時候不禁感嘆道。他用清水潑洗自己的疲憊的臉,忽然想起John在手術室一直盯著他看的事情,糟糕,磕了五分鐘的墻,自己的額頭居然還完好無損,連青都不青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