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華也不禁看呆了眼睛,那金線所繡的并蒂石榴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的在裙上綻放,如此精美的繡工,縱使蕭月華自幼見慣了好東西,此刻也不禁為它所迷。
“月璃,這是……”
“我親手做的?!笔捲铝疽饬庑菍⒛菍氋F的衣裙放回柜里,冷冷開口。
“什么!”蕭正冒顯然被這個答案震驚到了,難以置信:“你說……這是你自己做的?”
蕭月璃掃了他一眼,不再開口。
蕭月華早已將手中的指甲嵌入掌心,嫉妒的火焰在她心底瘋狂燃燒著,恨不得將蕭月璃和那身精致的衣裙全部銷毀。
菱星興沖沖的替蕭月璃答道:“老爺,這真是大小姐自己做的,云緞是庫房拿的,金線是王姑姑去彩繡坊親自挑的上好的,至于這圖案和繡工,都是大小姐一針一線縫制的,奴才們一點都沒插上手?!?p> 蕭正冒這才從混沌中驚醒,震驚的看向還在咳嗽的蕭月璃,方才的懷疑擔(dān)憂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滿心的迫不及待。
“這么好的衣裙,月璃是打算何時上身啊?”
蕭月璃盡量忽略掉蕭正冒眼中的急切,淡然道:“大選之日?!?p> “姐姐為何不在初一時就穿上呢?”蕭月華不解的問道,卻換來了蕭月璃無情的眼刀。
“初一是王公大臣攜眷進宮赴宴的日子,各府女眷都會想方設(shè)法出盡風(fēng)頭,不是好時機,既然要進宮,就要一擊即中,否則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p> 王姑姑鏗鏘有力的替蕭月璃說出了她的想法,雖然她也被那套衣裙震撼到,但幸好還有理智尚存,頓時明白蕭月璃收斂鋒芒的原因。
除夕前的一月,也就是臘月初一,按規(guī)矩,凡在朝五品官員以上皆要帶眷入宮為帝王提前拜年。
往年,蕭正冒都是帶趙氏母女前去,可今年卻大不相同。
蕭月璃的風(fēng)寒好了大半,但體寒的毛病卻一直連綿未愈,京師的冬天已至末尾,她卻還是披著鵝毛大氅,捧著手爐。
王姑姑和菱星不時的為蕭月璃遞上一杯熱茶驅(qū)寒,蕭月璃只能接受她們的好意,盡量不在殿前失儀。
馬車不知晃蕩了多久,蕭月璃只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時,才終于聽到公公銳利的通報聲:“禮部尚書蕭正冒攜長女覲見!”
王姑姑急忙攙著蕭月璃下了馬車,亦步亦趨的跟在蕭正冒身后,邁上高高的臺階,緩緩進入那磅礴大氣的太和宮。
左右兩側(cè)的琉璃宮燈已然亮起,襯的紅漆木柱上雕刻的金龍活靈活現(xiàn),兩邊都已坐滿了朝中大臣及其家眷,蕭月璃抬眼望去,只覺眼花繚亂,也不愿再看,只跟著蕭正冒俯身叩拜最上方尊貴的帝后二人。
“臣蕭正冒攜小女月璃恭?;噬先f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月璃將頭俯的低低的,隨著蕭正冒說完這句客套話,心也終究是繃了起來。
“平身?!?p> 良久,蕭月璃才聽到仿佛遠方傳來的空靈之聲,蕭月璃急忙搭著王姑姑的手起了身,卻依舊沒有抬頭直視帝后。
“月璃?可是蕭大人嫡長女?”
珠簾后高貴的女子輕聲開口,蕭月璃不知怎的,莫名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聽過一般……
蕭正冒心中一喜,忙回道:“回皇后娘娘,正是臣嫡長女,月璃啊,快見過皇后娘娘?!?p> 蕭月璃心中只覺疑惑,被蕭正冒一催,才慌張回神,依禮參拜那珠簾后看不清面容的國母:“臣女蕭氏月璃拜見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吉祥如意,萬福金安?!?p> “上前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p> 蕭月璃應(yīng)聲上前,心中疑惑更深,是她錯覺嗎?她怎么感覺皇后仿佛在哽咽?
而且這個聲音,她真的很熟悉……
金光閃閃的鳳座前,蕭月璃盈盈跪拜,行了大禮,腕上的手環(huán)清晰可見,蕭月璃渾然不覺,只依禮道:“參見皇后娘娘?!?p> “月璃……”皇后難掩激動,竟當眾扶起蕭月璃的手。
隔著珠簾,蕭月璃只依稀看得見皇后精致的風(fēng)冠與發(fā)簪,但那種熟悉感卻愈來愈強烈。
蕭月璃很想掀開珠簾,看看那端坐在鳳座上的女子究竟是誰!
可終究……沒有這個勇氣……
“皇后方才飲了許多酒,此刻是否頭暈了?你既如此喜愛這丫頭,那便讓她陪你出去散散酒氣吧?!?p> 帝王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蕭月璃聽著帝王這寵溺又熟悉的語氣,仿佛與記憶中的某人重疊,卻還是模糊不清,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但她就是看不到!
“臣妾謝皇上隆恩?!被屎缶o緊拉著蕭月璃的手,哽咽著謝了恩,便迫不及待的將人拉進了偏殿。
太和宮內(nèi)的祝賀聲此起彼伏,仿佛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插曲,只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存了疑惑,不時好奇的抬頭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帝王,猜測著君心。
“皇后娘娘,您要帶我去哪兒啊?皇后娘娘!”
蕭月璃只覺掌心生疼,可那穿著金色鳳袍的女子卻始終沒有停下的意思。
終于,皇后松開了蕭月璃的手,背對著蕭月璃輕輕抽泣,偏殿內(nèi)的燭火忽明忽暗,蕭月璃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仿佛崩開了一道弦,震的生疼。
“五年了,我可算……可算找到你了!可是……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月兒!”
熟悉的稱謂再度響起,記憶深處的童年時光便如開了閘的潮水洶涌而出。
蕭月璃大腦霎時一片空白,記憶中那溫婉纖瘦的身影,與眼前這華貴的女子逐漸重合,蕭月璃死死摳住桌角,震驚到失聲。
“月兒,我是你蘭姐姐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女子緩緩轉(zhuǎn)過身,露出淚痕滿面的容顏,即使被華服簇擁著,那熟悉的面容卻還是讓蕭月璃一眼認出,她……就是當年的許依蘭!
“蘭姐姐……”蕭月璃艱難的喊出多年未喚的稱呼,恍若隔世:“蘭姐姐,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