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完成逆襲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夏彥他隨時洗干凈脖子就等著刀往上架了啊,你何德何能讓人家大小姐開著法拉利恩佐帶著你這個跑龍?zhí)滓宦烽_掛,最后還得賠上性命,憑什么?
夏彥的內(nèi)心掀起了巨浪,猶如一條敗狗,哭喪著臉,蹲在陰暗的角落里一動不動。
“本小姐還沒死吶……”
嘈雜的電流聲伴著千葉凌疲累至極的聲音穿過夏彥的耳膜直達顱腦!
“凌,你沒死,太、太好了!”夏彥激動得說話都不利索了,用‘垂死病中驚坐起’來描述他的動作一點也不為過。
“跟你說了,我們,還沒熟到互相稱呼名字的時候,尤其是昵稱……”
巨大的蜘蛛網(wǎng)失去了力量的來源,如水霧般散去,千葉凌仰面倒地,郁郁蔥蔥的枝椏直插天際,月光朦朧,星屑靈動跳躍,她的眼波流轉(zhuǎn),冰冷的臉頰忽的閃過一絲暖融融的氣流,恍惚間,她聽到了母親溫柔的耳語:活下去。
“腐尸被我打散了,役使者逃進了暗道,門沒辦法打開,顏沫和同學(xué)都被迷暈了關(guān)在罐子里,罐子上有合金鎖打不開,房間里又沒有鑰匙,我又不可能帶著罐子和人一起搬出去……”
“停,打住……”千葉凌雖無性命之憂,卻依舊動彈不得,昏昏沉沉的腦子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太多問題,索性打斷了他,“役使者先別管了,腐尸被打散了兩次,我猜大概需要大量活物血才能繼續(xù)催動,鎖的問題也就是一根鐵絲的問題,其余的靠你了,我很困,讓我先躺會兒?!?p> 充滿嘈雜聲的短暫通話被切斷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彥突然想起某個讓人困乏的午后,和王小二用鐵絲開鎖,盜取考卷的經(jīng)歷。
閱歷既是經(jīng)驗,這句話該被裱上框,掛起來,日日瞻仰。
夏彥麻利的取下手機鏈,將細圈一點一點扳直,亟不可待的放進鑰匙孔,一會兒向左邊扭扭,一會又向右邊挪挪,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幸運的是,鎖雖然是很堅固,但上鎖的方式很簡單,單排5顆鋼珠卡在彈簧里面,只要鐵絲的落位準確,就能解開那枚鋼珠,通向下一顆。
一通搗鼓之后,他順利的解開了顏沫所在罐子的鎖,枷板打開的瞬間,濃郁的草藥味撲鼻而來,顏沫閉眼時卷曲的睫毛纖細又調(diào)皮的上翹,或許是因為害怕或驚恐,微微皺起的鼻頭讓人有種想要捧在手心悉心呵護的沖動,柔軟的發(fā)絲貼著吹彈可破的臉蛋,唯獨那朵白色的梔子花發(fā)卡不見了。
夏彥從來沒有勇氣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或許她沒有千葉凌那張色授魂與顛倒容華的姿色,但她給予自己的是一種至上的包容,亦或是獨特的光芒,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對顏沫的感情,是友情,是喜歡,或是那所謂的愛。
他小心翼翼的把顏沫從罐子里移出來,白色的百褶裙亮得扎眼,萬幸的是,她身上并沒有任何傷。
可這朵梔子花并不屬于你啊,夏彥的腦海里像是有一個拿著三叉戟的惡魔,冷笑著發(fā)出了挑釁的聲音。
夏彥默默的走向吉他男,他是吉他社的社長,指彈方面的才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他記起了某一次校園演出,吉他男身穿著白襯衫,靈動的手指在吉他上瀟灑的疾馳,如精靈在月光下跳躍,一首landscape獲得了滿堂彩,而夏彥和王小二蹩腳的民謠彈唱就顯得那么的粗鄙不堪。
人不能老是和出色的人相比較的,徒增哀傷而已。
可這個天之驕子的性命,現(xiàn)在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在陰雨悱惻的天氣里,象征死亡的白花一簇簇豎臥在棺材上,牧師將悼亡詞念罷,工作人員憋出一張?zhí)搨蔚某錆M悲傷的臉,將這個天之驕子葬下,身著黑色禮裙的顏沫跪倒在吉他男的墳?zāi)骨埃靡环N從來沒有在她的眼睛里出現(xiàn)過的如惡鬼般的眼神瞪著自己,如惡毒的婦人狠狠的說:你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的,為什么!
夏彥一步步退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所有仁慈善良的人都應(yīng)該有好報,而不是化身為厲鬼般的模樣嘲笑這世界的不公。只有對自己殘忍,才能和世界和解,才能化干戈為玉帛。
雖然三流電視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類似的狗血劇情,可道理的確就這么淺顯易懂,并不需要復(fù)雜的辭藻加以修飾。
夏彥深吸一口氣,將腦袋里亂七八糟的雜念全部摒棄。
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開鎖的效率自然越來越快,片刻的功夫,7個人全部脫離了散發(fā)著草藥味的罐子,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有蘇醒的征兆。
夏彥厚著臉皮打開了通訊器,過了好一會兒,千葉凌才以一種十分倦怠的口吻說道:“你的小女友他們可能是被迷暈了,怎么樣,便宜你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那種人么?”夏彥明顯感覺面頰變得滾燙,當下矢口反駁。
千葉凌本想恣意大笑,卻遭到了僵硬的肌肉無情的否決,“找找背包里藍色的醒神香,把煙吹進口鼻里就行了,對了,你要是不想讓你那小女友記住如此恐怖的經(jīng)歷,就用那只青色香消除這部分記憶吧,不過,你為她做的這些事情,她以后便再也不會憶起嘍?!?p> 他突然想起了《功夫》里的臺詞:記憶是痛苦的根源。就算顏沫留存這部分記憶又能怎么樣,徒增痛苦而已,夏彥想要看到的是那個開心快樂的顏沫,而不是因為這段記憶或內(nèi)疚或恐懼的活著。他長舒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體內(nèi)積壓的情緒一掃而空。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這邊交代清楚了就過來?!?p> “喲,不容易,終于知道關(guān)心我啦!”
“誰叫我是婦女之友呢!”
“你!”
夏彥掐斷了通訊。他按照顏沫所說的順序,讓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吸入青色的香,隨后再把醒神香吹進眾人的鼻息。
既然腐尸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再被召喚,他也就并不想等顏沫和其他人醒來,免得解釋不清楚,反而惹出其他的麻煩,他承認自己是個怕麻煩的人。
還剩一點點時間,他還得趕緊出去看看那條豢養(yǎng)著黑蛇的泥濘小路。
一路上,他故意大力的踩出腳印,好讓顏沫他們認為是一群人誤打誤撞闖進了那個未知的洞穴。
黑蛇果然在失去了腐尸的情況下消失不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把僅剩的驅(qū)魔噴漆用在了這條泥濘的小路上。
等到做完了這些,月上中天,投下了支離破碎的光,霧氣漸漸散開,夏彥拿出手機,時間是半夜三點十五分,他刪除了那封郵件,干凈利落,整件事情只存在自己的腦海里就足夠了,他循著探測器所指的紅色路線,向千葉凌的方向飛奔而去。
油盡燈枯,昏暗的密室里傳來了殺豬般的嚎叫,體質(zhì)最為壯碩的王小二率先醒了過來,黑暗總會讓人產(chǎn)生莫名的恐懼感,他伸直了腿向前邁去,卻絆著了挺著肥厚肚子的楊胖子,摔了個滿懷。
突然,角落里亮起了一道光,王小二再度失控般的嚎叫,沒等他嚎叫完,地面上慢騰騰的坐起了幾個人影!
王小二啪的一聲跪倒在地,朝著亮光處磕頭,口中語無倫次的哀嚎著:
“阿彌陀佛、阿門、哈利路亞……”
“喂,王小二,撞邪啦?”
這個聲音很耳熟,王小二磕頭之余,用余光掃了一眼前方,卻看見dv男用手機的手電由下而上的照在了自己臉上。
王小二突然像沒事人一樣,瀟灑的站立起來哼著臺灣某歌手的經(jīng)典調(diào)調(diào),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漸次亮起的手機燈點亮了這間密室。
工作架上閃著寒光的利器已經(jīng)被夏彥藏了起來,只剩下那盞老舊的油燈依稀留存著熱量。
眾人面面相覷,都記不得怎么來到這么個陰森恐怖的地方的,而顏沫在吉他男的幫助下找到了她最心愛的發(fā)卡。
“總之,還是離開這是非之地,你們看那地上的罐子,指不定就能冒出個木乃伊啥的?!盌V男繼續(xù)著他那講不完的既蹩腳又尷尬的鬼故事。
陳躍文點頭附和,雖然他很想研究研究這間有些年頭的密室究竟是出自哪位先哲之手,可經(jīng)過理智的分析過后,他有充分的理由判定這是一間異教徒的房間,危險指數(shù)遠遠大于可被研究的指數(shù)。
路曉曉躲在楊胖子寬大的身軀后面,疑神疑鬼的四下打量,生怕描述中的木乃伊猝起發(fā)難。
片刻之后。
眾人帶著疑問循著腳印向下山的路走去,顏沫點亮了手機屏幕,若有所思的看著空空如也的郵箱,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腦袋里丟失了一般,悵然若失,好在緊隨其后的吉他男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么,明亮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
午夜蕩秋千
今日三更,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