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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九章 血脈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028 2019-02-20 20:00:00

  虛空與現(xiàn)世劇烈摩擦,產(chǎn)生了異常尖銳的嘯叫!

  千葉凌強壓心頭的震驚,眉間滲出細密汗珠,盡力保持人刀一線,她雖然有些擔心夏彥的處境,可眼下的局勢不容得她摻雜半點雜念。

  狩衣男把手伸向虛空的裂縫中,緩緩拔出了一柄狹長的黑刀,刀身嵌有波浪紋,窄而狹長的鋒刃泛起砭人肌骨的青光。他如輕盈的蝶翼,閃身來到樹下,做出了和千葉凌一模一樣的動作。

  夜風頓止,蟬鳴噤聲。兩人以同樣的姿態(tài)對峙,空氣里只有被壓迫到極致的殺氣!

  夏彥將式神紙扎引到了側(cè)翻的警車前的一段路,身后如金戈轟鳴的利齒之聲如刺入骨髓的森冷,皮膚登時泛起雞皮疙瘩,軟和的泥土不停的被鞋底翻起,他縱身一躍,雙手緊緊抓住櫸樹的分支,順利的翻過了警車,惱羞成怒的紙扎緊追不舍,夏彥一看時機成熟,毫不猶豫的就瞄準了油箱,迅速開了兩槍!

  巨大的火焰噴射而出,毫無痛覺的紙扎登時被燒成灰燼,警車旋即發(fā)出咔吱咔吱異響,就如年老的咽喉炎患者喉嚨里的老痰!夏彥察覺身后車的異動,腳下拼命的向前跨出幾步,然后蹬住雙腿迅速發(fā)力,整個人再度向前彈出了數(shù)米,只聽得背后發(fā)出轟隆巨響,被炸飛的警車門彈射而出,堪堪越過夏彥的頭頂,將另一顆運氣不怎么好的櫸樹斬為兩段!

  劫后余生的夏彥匍匐在草叢里,眼看著巨大的櫸木橫倒在路旁,這才發(fā)覺左邊背部隱隱作痛,他順著痛處摸去,原來是被燒到只剩一半的人形紙扎,它正用銀色的利齒咬噬著自己的血肉。

  他本想用手拽它下來,不料結(jié)實的牙齒扣進了皮肉之中,硬來的話,說不定會將那塊肉整個扯下來,他只得忍著痛,借著報廢警車的火焰,將它燒成灰燼。

  不遠處依舊是充滿肅殺的對峙,夏彥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心頭雖有諸多疑問,甚至是擔心,但這窒息般的威壓給人一種想要匍匐膜拜的沖動!他竟然邁不開步子!

  對峙的兩人按住刀柄,壓低了身子,腳下如同踩著疾風,毫不回避的對沖!

  就在距離僅剩一個身位的同時,兩人的左手拇指如電般推出刀鐺,強勢拔刀!

  那是‘北辰一刀流’至高劍技!無想劍!

  秋水與青芒化作兩道弧光從兩人的身側(cè)劃過,鋒刃宛若切割了周遭的氣旋,發(fā)出刺耳的蜂鳴,氣浪隨著兩人收刀的瞬間,以他們?yōu)橹行?,向著四面八方潰散,無中生有的風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時間亂流浮動,摧枯拉朽!

  氣勁割面生疼,夏彥抬手擋住呼嘯的風,好讓眼睛能順利睜開。

  簌簌震落的葉子隨著亂流起舞,塵煙漫卷,天昏地暗,他隱約間看到了那絕色的女子噴出一口血霧,腰間淌出鮮紅的液體,她倔強的用刀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可能,她明明像只母老虎般強大,怎么可能被這種人打倒?

  狩衣男將‘鬼切’收回腰間,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千葉凌身前,他右手捧起她的秀發(fā),湊到鼻尖處,露出了充滿褻瀆的表情,只聽得他幽幽的對搖搖欲墜的千葉凌說了句什么,她便如一只發(fā)了瘋的野貓,用那僅剩的力氣拔起布都御魂,揮刀、揮刀、揮刀!

  你害怕不就是這個嗎,夏彥,你怎么了,快動起來?。∵@點威壓算什么狗屁!

  夏彥忽然感覺身體里的腎上腺素像他眼睛里的淚水一樣充沛,他強忍著背部的疼痛,朝著千葉凌飛奔過去,心說你不要再動了,那個男人會殺了你??!

  腳下的路明明只有幾十米,可他感覺像是隔著天堂與地獄,他不停敲打著大腿,希望它能再爭氣一點,可他看到那個男人拔出了‘鬼切’!

  “解放吧!她會死的……”

  會……死的?

  他突然想起了在學院的那日,老學究意味深長的跟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什么要盡量克制心底的異樣情緒,那種情緒會滋生惡魔,即使再危險的境地,也不要試圖用戾氣喚醒沉睡的惡魔,即便最后獲得了勝利,那也只是屬于惡魔的勝利!

  可他不想要什么狗屁勝利,他只想要她活著!

  莫名的悸動從夏彥的心臟處迸發(fā)而出,那深鎖于九幽的惡鬼,緩慢的,敲響了它的戰(zhàn)鼓,唱起了凱歌,踏著鮮血鋪就而成的路,降臨世間!

  夏彥再度睜眼的瞬間,亂流、煙塵像被無形的時鐘生生逼停在寂靜的夜色中,狩衣男拔出的‘鬼切’定格在刺向千葉凌胸口的瞬間,林中的飛鳥雙腳剛好飛離樹枝,震落的樹葉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懸浮在半空,像一幅靜態(tài)的寫生畫。

  這片區(qū)域唯有夏彥踩著草叢前行發(fā)出的詭異音符,死寂的環(huán)境充滿了暴虐的殺意,無法辨識的咒文從他的皮膚肌底滲透而出,他咧開了嘴,沸騰的皮膚透著森冷笑意!

  他像只野獸般撲倒狩衣男,而后仰頭,做出幅度巨大的轉(zhuǎn)頭動作,從指尖縫中長出的尖利爪子泛著金屬的寒光,他揚起爪子,露出癲狂又冰涼的獰笑!

  殺,殺,殺!除了冰冷的殺意,猩紅的眼睛里已經(jīng)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夏彥的爪子興奮拍擊著男人的胸膛,發(fā)出擂鼓般的悶響,鮮血不停的從五官里滲出,旋即又發(fā)出骨頭崩碎的脆響,像小孩掰斷棒冰般容易,一根,兩根,三根,他喪心病狂的掰斷了男人的胸gu,用鋒利的牙齒啃噬著帶著皮的xuerou,看到了沒,那顆咚咚直跳的心臟完好如初的藏在骨頭下面,猶如一顆深埋在海底的明珠,夏彥的神情,像小孩兒在床底找到了他心愛的玩具那般雀躍,那顆心臟像毒pin對于癮君子那般,充滿了無限的誘惑力。

  他奪過了狩衣男緊握在右手的‘鬼切’,伸出舌頭一臉陶醉的舔舐著爪子上甘甜的血液,對了,就得用這把劍,刺進那顆活蹦亂跳的心臟,解氣啊,不是嗎?

  他獰笑著,泛著青芒的狹長刀刃倒懸于狩衣男的心臟處,只要他數(shù)過三秒,刀刃將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心臟,他似乎已經(jīng)沉浸在血色的幻想中,想象平整的切口里噴出滾燙的熱血,那味道又濃又咸,逐漸變慢的心跳像是一臺失去動力的老舊發(fā)動機,對了,還有那嚎叫不出聲音的模樣!

  痛快極了!就讓他感受下什么叫徹骨的寒意吧!

  就在夏彥陷入冰冷殺意的時候,櫸木樹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

  “哼,狼狽啊,如果我沒有在第一時間使出‘傀儡術(shù)’的話,你的刀恐怕真的要刺穿我的心臟了!”

  狩衣男拍了拍單衣上的灰塵,略顯狼狽的從樹后走了出來。

  被夏彥撲倒在地的傀儡迅速化作一灘污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fā),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人敢欺騙魔鬼,更沒有人能從魔鬼的掌心里逃脫,他暴怒的抓起‘鬼切’,歇斯底里的擲向狩衣男。

  男人將古拙的紅木刀柄正對著‘鬼切’,氣浪瞬息之間飆卷而至,他踩著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十數(shù)米,才化去了刀身剛猛的力道。

  “真是不詳?shù)难?,往后有你小子的苦吃,”狩衣男散去了‘鬼切’,從他的身旁又走出了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她輕輕拉了一下男人的單衣袖口,黑瞳靈動的轉(zhuǎn)向火光沖天的山頭。

  “知道啦,可這小子恐怕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贬饕履袑Ⅱ鹕却蜷_,優(yōu)哉游哉的搖著。

  夏彥的七竅緩緩流出殷紅的血液,神秘詭異的符文在肌底流動得更加迅速,像一條越勒越緊的鎖鏈,束縛著來自深淵的悸動,可他并不打算就此罷休。

  他抬起右腳,重重的往下踏,地面隨即發(fā)出一聲悶響,整個身體借著反饋的力道,化身為夜色中的白霧,一息之間便靠近了狩衣男,朝他暴怒的揮出爪子。

  又是那種剝奪了運動能力的感覺!

  腥風撲面而來,眼看著鋒利的爪子就要落到狩衣男的腦袋上,千鈞一發(fā)之際,蒙著面紗的女子輕描淡寫的拔出懸在腰間的短刀,往前一送!

  靜謐夜色里發(fā)出了如同捅破了窗戶紙般的聲音。離開樹枝的鳥,撲棱著翅膀跳上了另外一棵樹,墜落的樹葉繼續(xù)沿著它的軌跡,飄散。蟲鳴聲像是被突然拔高的音量旋鈕,窸窸窣窣的吟唱!

  千葉凌再也撐不住失血過多的身子,側(cè)倒在叢蒿里,嘴角微微開合著,像是在說,停手吧,小衰仔。

  爪子在狩衣男的額頭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可森冷的寒意似乎已經(jīng)切開了白皙的皮膚。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滑落,身體再度奪回了控制權(quán)。

  “好險?!?p>  短刀的氣刃將夏彥的心口處劃上了一道10公分左右的口子,無法辨認的符文像是瘋狂覓食的螞蟻,盡數(shù)攀上了這道口子,擠進了更深處的地方。

  失掉力氣的夏彥仍舊瞪大了瞳孔,兔子般的眼神里藏著砭人肌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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