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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十四章 暴雨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055 2019-03-16 12:10:00

  暴雨將至,縱橫交錯的閃電攜天地偉力轟擊在這座如陰森古堡的醫(yī)院里。

  住院部后方諾大的活動場所,此刻空曠得讓人害怕,循著白色影子追來的韓若蕓,終于在一道裂開口子的木板門前停下了腳步,那個白影,就在虛掩著的門后、廢棄的院子里徘徊。她探出腦袋,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借著天際閃現(xiàn)的亮光,想要將它看個清楚。

  那個白影或許只是個穿著白色衣物的人,從她分到兩側(cè)的頭發(fā)輪廓來看,多半還是個女人。她低著頭,像是在樹蔭底下尋找著什么,起初還算淡定,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

  她用手刨著地面腐爛后又堆疊起來的枯枝敗葉,絲毫不在意升騰在空氣里的酸腐味,良久,仍然一無所獲。

  風(fēng)搖晃著參差樹影,明暗交疊的閃電透過樹蔭,投下一片鬼氣森森的暗光,那個女人的行動越來越詭異,這時,她終于找到了深藏在某片枯枝下的什么東西,身體不再佝僂著,直直站定。

  韓若蕓咬著牙,秀眉微蹙,一個極有可能的猜想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正在這時,調(diào)成振動的手機(jī),突然一陣猛顫!

  她輕輕掩上門,翻開手機(jī),電話號碼顯示未知,但出于直覺,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韓若蕓,你跑哪兒去了?”

  電話那頭是夏彥帶著怒氣的聲音。

  “學(xué)長,對不起,我被閃電驚醒了。”韓若蕓撅起嘴,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其實出在夏彥身上,因為他手機(jī)忘了充電,關(guān)機(jī)了。),但她覺得有必要把當(dāng)前的情況告訴夏彥,至少可以稍稍將功補(bǔ)過,于是又接著說道,“學(xué)長,住院部有些古怪,我下樓的時候,看到底層大廳空無一人,連值班的護(hù)士也不見了?!?p>  “我正在底樓,值班護(hù)士被小男孩傷了,暫時沒危及性命,你在哪里?我們先匯合?!?p>  韓若蕓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她看著手臂上剛剛消失的掌紋,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但還是覺得要確定一下比較好,當(dāng)即說道:“學(xué)長,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找到小男孩了?他恢復(fù)如常了吧?”

  夏彥當(dāng)下可忙得很,他先用繩子,一頭綁著桑朵,一頭纏住自己的胳膊,好讓處在夜游中的她,能始終跟著自己。此刻,桑朵跟自己一樣,蹲在柜臺位置,用森冷的目光,似乎在觀察著夏彥如何把繩子纏在護(hù)士手腕上,用以止住不停外涌的血液。柜臺有線電話被他用頭和肩膀夾住,整個人的動作看起來,頗有些搞笑。

  “沒錯,小男孩已經(jīng)被我送回病房了,但是,他身上的神秘連接,我不知道有沒有被徹底切斷?!毕膹┮老∮浀?,千葉凌用吊墜給自己驅(qū)邪的時候,只能暫時壓制,所以他還是很擔(dān)心,“不管怎么樣,你得趕緊過來匯合,再從長計議?!?p>  “我也想馬上過去,但現(xiàn)在不行?!?p>  “怎么不行?”滿手是血的夏彥,語氣中有些急躁,在跟韓若蕓聯(lián)系之前,他已經(jīng)先嘗試給門診樓打過電話,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他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韓若蕓身上。

  “因為我得跟著夢游中的阿約桑朵啊。她……”

  夭矯電光刺破濃云,周遭鬼影重重,悶雷似乎在兩人頭頂炸響,瓢潑大雨登時如九天之水,倒灌而下!

  夏彥根本沒有聽韓若蕓說完,只感覺背脊一陣惡寒,身旁的桑朵,瞪著幽深如刀刃的眸子,像是要把夏彥凌遲處死!

  恐懼順著他的腸子往上攀爬,很快便像蛇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越勒越緊,呼吸滯堵的夏彥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電話通訊終于在更為激烈的雷暴中,斷線了。

  繩子那一頭開始瘋狂顫抖,像是即將掙脫束縛的惡魔。

  哪個桑朵,才是真的?

  冥冥中,像是有一只手,在掰動夏彥的腦袋,腦海中充斥著艱澀酸牙的噪音,“轉(zhuǎn)過頭來啊,你不是想確定,誰才是桑朵嗎?轉(zhuǎn)過來??!”

  夏彥身子幾乎沒辦法動彈,倔強(qiáng)的頸椎骨任由那股力道左右,嘎吱作響,但它并沒有堅持多少時間,在被推向桑朵所在方向的一瞬間,他閉上了眼睛,直覺告訴他,只要他睜眼,某種可怕的事情就會立刻發(fā)生。

  就在這時,一道明晃晃的光,從他側(cè)面直射過來,眼皮像是一層極易破碎的薄膜,毫無招架之力便被這道光穿透,光里面夾帶著雷電,夾帶著風(fēng)雨,更夾帶著空寂的大廳,因為……

  那是一面鏡子!

  那是一張臉……

  ……

  韓若蕓重新按照屏幕顯示的電話回?fù)苓^去,可惜已經(jīng)打不通了,暴雨如漫天激射的箭雨,清掃著骯臟污穢的世界,她將頭發(fā)挽成馬尾,雨水幾乎讓她睜不開眼,她緩緩掀開門,驀地看見大雨滂沱中的桑朵,身子前傾,腳下投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幾乎要和一襲白衣的她,融為一體!

  這時候,韓若蕓突然聯(lián)想到‘魂紙’中,那口新開的水井、還有借著夏彥眼睛看到的、那束奪命的光!

  難不成,她剛才一直尋找的正是一口井?而診斷書中所說的自殘傾向,也跟它有關(guān)?韓若蕓這時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整個人像一只離弦之箭,金色發(fā)束在電光暴雨之中化作點點光影,體能幾乎被推至極限,可桑朵已經(jīng)把身子傾斜成25度角,眼看著就要墜入荒井!

  以常人的眼光看去,即使韓若蕓速度再快,也來不及了。瓢潑而下的雨幕割面生疼,她還沒有放棄,還在繼續(xù)加速,每前進(jìn)一步,就要撞開一堵雨墻,濕透的衣衫緊貼著孱弱身體,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連身體里僅存的氧氣都快被她壓榨得一干二凈。

  幽冷白光像是通往極樂世界的入口,桑朵臉上帶著解脫似的微笑,半邊身子已經(jīng)墜入荒井,就在這時,幾乎已經(jīng)喪失力道的韓若蕓奮力往前一躍,在桑朵整個身子下墜之前,終于抓住了她的小腿!

  “阿約桑朵,你醒醒?。 表n若蕓腹部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井檐邊上,才堪堪止住下墜頹勢,身體宛如被車軋過,劇痛使她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寒意,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被韓若蕓這么一阻,桑朵登時如夢初醒,七年前的夢魘再次重現(xiàn),她瘋狂扭動著身軀,絲毫不顧及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的韓若蕓,眼淚猶如決堤的河水奪眶而出,井底又是那可怕、并且?guī)е撤N誘惑似的呼吸聲,她捂住耳朵,緊閉眼睛,想要逃開那聲音、那光,逃避她所面臨的一切。

  “桑朵!沒事了,你鎮(zhèn)定一點,我馬上拉你上來?!?p>  暴雨沖刷在干涸開裂的泥土里,泛起令人聞之欲吐的土腥味。瘋狂扭動身軀的桑朵險些脫手,體力早已透支的韓若蕓只是憑著一股子倔強(qiáng)強(qiáng)撐著,腐爛植被混著土腥味像是某種會蠶食精力的毒藥,肆意鉆入她的五臟六腑,再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那道黑洞般的光線比天際游走的閃電更加耀眼,其間游走著砭骨寒意,仿佛這口井的盡頭是通往地獄的入口,韓若蕓緊閉雙眼,劇痛纏繞著每一寸皮膚,她很想憋著一口氣,把桑朵拉上來,可那口氣一直懸在喉嚨,只能勉力僵持。

  時間是她最大的敵人。

  就在這時,她隱約聽見身后虛掩著的門被什么東西撞開了,沉重的腳步聲踩著枯枝急速前進(jìn),身體撞在雨墻之上,清脆得宛如天籟,不管是誰,只要借給她一點力道,桑朵就有救了!

  快??!

  希望不一定每次都能給人積極向上的力量,正如韓若蕓現(xiàn)在的處境,她一聽到來了人,一直懸在喉間的那口氣略微放松,不料,就在同一時間,桑朵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沉,像是有什么東西纏住了她,要把她拖向冰冷幽暗的井底!

  被這股力道一拉扯,韓若蕓半個身子已經(jīng)緊貼在井口上方,能夠使力的地方只有腰部和雙腳,電光火石之間,她把雙腳扣進(jìn)盤虬的老樹根里,指節(jié)到手臂白的宛如蠟像,血液回流入腦,使得她一陣眩暈,額間順勢鉆出如爬蟲般的青筋,光里刺骨的寒意無情鞭撻著她瘦削的身軀。

  無數(shù)詭異嘯叫充斥在井里,像是無數(shù)冤魂攀著井壁涌入現(xiàn)世,它們爭先恐后的想要叩開韓若蕓緊閉的雙眼,好讓她看一眼,什么是地獄。

  好在,那個急速奔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只要再堅持片刻,就能讓桑朵脫離苦海,她緊緊咬住下唇,血絲從失掉色彩的嘴角處汨汨流出,突然,她感覺到一股巨力再次從井底涌出,哭得越發(fā)凄厲的桑朵緊接著又是往下一沉。

  桑朵處在脫手邊緣!

  就在這時,急速奔跑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韓若蕓感覺那人伸出了兩只手,扣在桑朵腿上,兩人沒有進(jìn)行任何言語溝通,同時發(fā)力,和井底的東西進(jìn)行著白熱化的拔河角逐。

  震人心魄的尖嘯聲中,陡然間摻雜了一絲暴怒,這是它的領(lǐng)地,是它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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