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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四十二章 終焉(中)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097 2019-03-30 12:00:00

  這些話逆著風(fēng)傳到夏彥耳朵里。

  “小鬼,攤牌吧,以現(xiàn)在這種程度的交換,你可能會死在這里,當(dāng)然,作為回報(bào),你……”腦海中再度騰起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夏彥并沒有把話聽完,也沒有立刻做出回應(yīng),他的目光鎖定在大祭司身上,在他拔出韓若蕓胸前短刀的同時,鮮血也在同一時刻往外翻涌,暗紅色的血沫代表著血液流速過于遲緩,照這樣下去……

  他猛的甩了甩頭,過快的心率使得他需要更多的氧氣來維持生命體征,當(dāng)下,不宜久戰(zhàn)。

  ……

  戰(zhàn)團(tuán)轉(zhuǎn)移至大祭司方位。

  復(fù)生者戰(zhàn)團(tuán)已經(jīng)全面占據(jù)了優(yōu)勢,雖然動力來源交換到了‘巫女’手上,但此刻的她,看起來游刃有余,其原因,一定跟她祭出的禁術(shù)有關(guān)。

  自然,那也是一種,以透支靈魂為代價的禁忌之術(shù),正如她所說,本就是已死之人,又怎會害怕地獄?

  烏布巴托沒有給大祭司完全拔出刀的時間,他扯斷了束縛在邪物脖頸間的衣帶,只見它從顱腦上方縱向張開的嘴里,吐出一顆顆難以消化的堅(jiān)硬牙齒,腦漿早已流失殆盡,狹長的牙齒緊貼著顱骨邊緣長出,潰爛的頭皮還沾著毛發(fā),血沫腦髓干涸在上面,簡直如同從地獄深淵里爬出的惡鬼。

  邪物肚腹間腫脹無比的肉瘤不停往外擠壓著,像是有什么活物被困在里面,絳黃色薄膜時而在焰火的映照下,隱約呈現(xiàn)出一團(tuán)橢圓形的物件,血紅色脈絡(luò)緊緊連接著骨骼與僅剩的皮肉,仿佛一個懸浮的球體。

  只是,這個球體在不斷往外掀。

  解放了的邪物,一面追著大祭司,一面不分?jǐn)澄业乃阂е巳?,為了不連累族人,大祭司只好借著長杖,高高越向搖搖欲墜的神臺,以吸引邪物的注意力。

  邪物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只是憑借著對血的渴望,不依不饒的跟了來,它以反曲的四肢,牢牢抓住神臺下方的木板,以奇異的姿態(tài)往上攀爬,一些沒有寄生完成的蛹,如雪花般從半空中灑落,有些略微飽滿的,則被肉瘤作為養(yǎng)分吸納。

  趁著這個短暫的時間,大祭司終于將致命的短刀從韓若蕓胸口處拔了出來,狹長豁口宛如一個泉眼,將生機(jī)一點(diǎn)點(diǎn)從她體內(nèi)抽離出去,他將食指橫在韓若蕓鼻息處,氣若游絲,逐漸發(fā)寒的軀體已經(jīng)開始有僵化的癥狀!

  難道真的回天乏術(shù)?

  就在這時,邪物踩過滿是血跡的木板,踉踉蹌蹌的朝著大祭司撲來,腥風(fēng)怒號,寒芒倒卷,它伸出反曲的大手,像一把骨質(zhì)鉗子,妄圖以鋒銳的利爪,撕開大祭司的脖子!

  砰!

  命懸一線間,金色光幕赫然出現(xiàn)在大祭司身側(cè),劇烈震顫的長杖吞吐著夜幕中的冷光,將韓若蕓慘白的臉印作死寂的鉛灰色。大祭司沒有停止口中叨念的咒語,光幕逐漸延伸,最終以半圓形的狀態(tài),堪堪將兩人包裹其內(nèi)。

  他需要爭取一些時間,至少挨到韓若蕓體內(nèi)的藥丸開始生效,可如此一來,更加激怒了邪物,它暴跳如雷,雙手握拳,如蠟燭般滴落的碎肉隨著它每一次轟擊,便殘留在光幕之上,血沫碎肉四下橫流,未被損壞的皮質(zhì),甚至還能看見收縮的毛孔里,藏著未孵化的寄生蛹!

  惡心至極。

  光幕承受的力道遠(yuǎn)遠(yuǎn)超過大祭司的想象,他不能坐以待斃,為了再爭取一些時間,他索性從光幕后方撤出,將韓若蕓一人留在光幕中,自己則作為誘餌,吸引邪物火力。

  僅憑對鮮血渴望行事的邪物,毅然放棄了光幕中看得見摸不著的美味佳肴,這時,大祭司已經(jīng)退到安放大巫師的烏木棺槨前,此地居高臨下,可俯攬全局。

  沒有任何面部表情的復(fù)生者,如虎狼般沖入人群,護(hù)衛(wèi)的長矛貫穿了一個年輕模樣的復(fù)生者胸口,本該失去行動能力的復(fù)生者,只是略微停滯了兩秒,便又睜開灰敗充血的瞳孔,揚(yáng)起拳頭,向著護(hù)衛(wèi)呲牙咧嘴,兩排尖利如刀的牙齒,還掛著同伴的血肉,護(hù)衛(wèi)驚駭莫名,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拔出佩刀,一臉惶恐地朝著復(fù)生者頸部橫切過去,被神經(jīng)突觸模樣的管狀物連接起來的頭部,登時被輕易斬?cái)?,但是,?fù)生者短暫停頓了數(shù)秒后,又開始張牙舞爪,滾落的頭部以亡靈般的眼神,瞪著這名將其梟首的護(hù)衛(wèi)!

  不死!不滅!

  大祭司親眼看見,這個本該取得勝利的護(hù)衛(wèi),最終喪失了所有戰(zhàn)斗力,癱軟在地,面對著這樣一只不死不滅的復(fù)生者軍團(tuán),任誰也會失掉戰(zhàn)斗信心。

  “看來不打敗施術(shù)者,是沒有辦法擊潰復(fù)生大軍的?!贝蠹浪揪o貼著大巫師棺槨,古銅色面具下露出一副悲憫表情,他只能憑借著頗為敏捷的身手,左右閃躲,邪物一時倒也近不得身,正在他稍稍分神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后一陣涼意,回頭的瞬間,電光夭矯,直射得他睜不開眼,恍惚中,奪命短匕的寒芒仿佛透過衣衫,直逼背脊而來!

  咔咔!

  正在這時,就快把短匕刺入大祭司背脊的烏布巴托,忽的一愣,生生停止了動作,因?yàn)?,這個略顯怪異的聲音,正是從棺槨里發(fā)出的!

  而棺槨里,除了大巫師的尸身,別無他物!

  砰砰!

  棺槨內(nèi)傳來更加猛烈的拍擊聲!

  心虛的烏布巴托連著后退數(shù)步,涂滿鮮血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般的表情,他冷笑兩聲,想要借此定一定神,可急聚加速的喘息,使得他的肩膀抖動得愈發(fā)劇烈,一顆狂跳的心臟如擂鼓般震響。

  “難道這老家伙當(dāng)真用了那個東西?”大祭司一腳踢開撲上來的邪物,可腐化的利爪完全違背了物理現(xiàn)象,脫節(jié)的骨骼僅憑糊化的韌帶,無限拉長,終于抓住大祭司僵直的腿肚,邪物借著被踢飛出去的力道,順勢拉走大祭司,眼看著一人一鬼失去支點(diǎn),從神臺之上跌落!

  邪物順著腿肚向上,延伸的骨骼如奇詭的藤蔓,緊緊纏在大祭司身上,骨節(jié)間越收越緊,怕是等不到墜地的時間,他便會被邪物勒死,一想到此處,大祭司咬著勁,將手探入懷中,順勢將吉平巴木留給他的東西拔出,漆黑森冷的刀柄之上纏繞著葛藤浮雕,握感極佳,正是‘七邪’!

  此時邪物以雙手骨骼纏繞著他,俯沖向下的力道之大,如果以頭觸地,則性命不保,他必須一擊擊退邪物,并翻轉(zhuǎn)過身子,那樣的話,自己活命的機(jī)會才會變得更大。

  越勒越緊的骨骼壓迫著舊傷,古銅色面具之下,早已冷汗涔涔,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反手握刀,腦中如急電閃過那個肉瘤般的東西,隨后力順氣走,往后一送,鋒利的刀口如龍牙般咬開肉囊,只聽得邪物仿佛從潰爛的聲帶中,發(fā)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哀鳴,身上力道登時卸去,大祭司這時借助邪物,使出渾身解數(shù),扭轉(zhuǎn)過身子,以足向下,眼看著就要著地的瞬間,他猛的往邪物肉瘤處一蹬,整個人如踩在軟墊上,向斜上方躍起,整個人斜飛出去,剛好滾落入濕潤的草地里。

  砰!

  邪物重重跌落到開裂的石板上,揚(yáng)起的微塵伴著雪舞被風(fēng)帶向遠(yuǎn)山。大祭司喘著粗氣,除了舊傷隱痛之外,倒也無甚大礙,反觀被‘七邪’劃開的肉瘤,不停往外翻涌著青綠色汁液,一些沒有被消化的脂肪粒緊緊附庸著肉囊,不多時,一個渾身呈墨綠色的嬰孩,扒開肉囊,從肉璧間爬了出來!

  嬰孩頭大如斗,腰圓臂短,細(xì)軟的頸部似乎承受不了頭部的重量,始終向下垂著,他順著血腥味,朝邪物帶著皮肉的地方爬去,張口就咬,一口異于常人的鋒利牙齒在火光中閃耀著森冷的孤光。

  “青嬰尸?”大祭司暗道一聲不妙,反手握著‘七邪’,也不顧肚腹間的疼痛,徑直往嬰孩處奔去。

  所謂‘青嬰尸’,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是邪惡的東西,一般深山老林里都會有,它的由來可以說是萬般巧合之下,由山間靈脈之氣孕育所生。如果順利的話,‘青嬰尸’會成為守護(hù)大山的童子,當(dāng)然,前提是,由好的靈脈孕育。

  可眼前這一個,黑氣盤旋體外,青衣皮囊已轉(zhuǎn)為墨色,頭大如斗,腹脹如鼓,口長利齒,瞳色緋紅,絕非靈脈之氣所養(yǎng)!

  砰!

  烏布巴托被掀開的棺材板撞了個滿懷,身著黑色素衣的大巫師從烏木棺中坐起,尸氣沖天,面容枯槁,收縮僵硬的皮肉已經(jīng)爬滿尸斑,但神色間卻帶著異于常人的祥和,他以及其僵硬的腿腳,朝著烏布巴托挪去。

  “你、你不要怪我,我……”

  “我知道,你選擇了為先祖復(fù)仇,我選擇了死亡,如此而已,你不必介懷,但是,你看,我的靈魂得不到安息,仇恨只會衍生出仇恨,冤冤相報(bào),我族將永無寧日,你可明白?”

  大巫師亦步亦趨行進(jìn),并以灰敗的瞳孔,注視著心愛的弟子,可在烏布巴托看來,那是一種帶著罪孽的平靜,正是這種平靜,讓他內(nèi)心之中燃起某種無法言說的狂躁,想要撕裂一切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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