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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十九章 噩夢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102 2019-04-09 12:30:00

  天光黯淡,黛青色云層完全被厚重發(fā)黑的積雨云吞噬殆盡,如死人臉般的毛月亮掛在河神廟后方的荒地上空,剛好躲避過黑壓壓的云層。月影斑駁,樹影搖曳,晃蕩的枝條如惡鬼纖細(xì)而又鋒利的爪子,映在褪色的金蟾和猛禽破碎的前檔玻璃上。

  楊胖子做了一個夢,夢里面,他和幾個玩伴在村東頭干涸的黃河淺灘上玩耍,玩伴們一個個弓著身子,像是在撿卡在淤泥里無法動彈的魚(或是其他的東西),他們背對著自己,迷蒙得像是貼在窗戶上的剪紙,連動作都顯得無比古怪,仿佛是塔吊上下來回的機(jī)械臂。

  突然,一團(tuán)黑影朝自己的方向飛過來,他本能的朝后退了兩步,腳下冰冷刺骨的淤泥帶著難以描述的惡臭如藤蔓般向他腳踝處攀爬。那是一條鯰魚,但由于下落的姿勢不對,腦袋部分扎進(jìn)了淤泥里,他躬下身子,以為是玩伴們對膽小的自己開的一個小玩笑,隨即將它拔了出來。

  還沒等他驚呼出聲,一股聞之欲吐的腥臭率先朝他的鼻息處涌過來。那是一條沒有頭的鯰魚,而且死掉的年月起碼在一年以上,皮肉腐爛發(fā)臭,呈圓弧環(huán)狀的腹腔里塞滿了淤泥與萎縮潰爛的內(nèi)臟!

  他一手將它拋開,又往后急退了數(shù)步,臉上帶著無比嫌惡的表情,心想,他們開玩笑也開得太過了吧。

  等他抬起頭來準(zhǔn)備小小報復(fù)一番的時候,原先站立在不遠(yuǎn)處的伙伴突然之間全部消失!

  這難道又是一個小小的玩笑?可低頭撿魚的時間并不長啊,沒有理由一下子全跑沒影了吧,他想。

  那些深深淺淺的腳印孤孤單單的的橫斜在淺灘上,像是無主的孤魂。難道他們趁自己撿魚的時候,全都跳進(jìn)河里躲了起來?

  這是楊胖子認(rèn)為最合理的解釋,而且水性極佳的他們,是絕對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辦到的,而且可以不動聲色!

  他放聲大喊伙伴們的名字,可喉嚨里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不僅如此,他連遠(yuǎn)處鸕鶿撲入水中捉魚引起的響動也完全聽不見!

  萬籟俱寂,連心跳聲都躲了起來。

  冰冷的淤泥越發(fā)刺骨,他有些害怕,但他決不允許自己單獨(dú)回去,所以,他又壯著膽子往前跨了幾步。

  面前的淤泥里有兩個即將被黑水灌滿的腳印,腳印冒著大大小小的泡,就像人在水中呼吸時吐出的氣泡,雖然他不相信有人能在淤泥里呼吸,但他仍被自己看到的事實(shí)嚇了一跳!

  不知是哪里來的光,照射到黑水里,倒映出胖子自己的一張肥圓的臉,他突然有些嫌惡起這張臉來,正準(zhǔn)備伸手去攪渾這趟水,卻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那張臉越來越模糊,漸漸地,竟模糊成另外一個人!

  “來啊,我們這里很好玩的,有水球、有糖果、有五彩的風(fēng)箏,對了,它還能載著我們飄哦!”

  “來啊……”

  “來啊??!”

  胖子猛地捂住耳朵,抬頭一看,只見一雙雙花花綠綠的鞋子從橫斜的腳印坑洞里浮起來,慘白的毛月亮下,一張張剪紙般的人影,坐在巨大的風(fēng)箏上,飄!

  ……

  “不要過來!”

  胖子不停揮動著雙手,試圖擋開不停靠近的剪紙。

  “楊飛,是我……”

  顏沫比胖子早醒來十來分鐘,身上除了手臂處和左邊臉部有些輕微擦傷,倒也看不出更嚴(yán)重的傷勢,不過,當(dāng)她皺緊眉頭撞開猛禽車門之后,身上僅剩的力氣也快用完了。

  或許是聽到了顏沫的呼喊,又或是揮舞著的手牽動了胸口處的傷口,楊胖子終于將眼睛掀開了一條縫,慘白的毛月亮正在他頭頂,讓他誤以為還在夢境里。

  “楊飛,夠了……”顏沫伸出帶有明顯擦傷的手臂,試圖阻止楊胖子胡亂揮動的手。

  楊胖子看了看顏沫,又看了看自己比夢里大了一大圈的手,終于是長舒了一口氣,不想恰恰是這口氣,牽動了胸口處的傷口,引起一陣劇烈咳嗽。顏沫只好強(qiáng)打精神,將胖子一側(cè)的車門打開,用雙手架著他,扶他從車?yán)锲鹕?,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p>  “對不起,顏沫,是我分心了……”楊胖子咧開嘴,朝顏沫訕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

  “我老爸說了,笑才能解決問題,哭嘛,只能把簡單的問題復(fù)雜化?!?p>  這句話,后來貫穿了楊胖子的一生。

  顏沫不置可否。

  “這里是河神廟,”楊胖子艱難的把雙手合十,朝廟門的方向拜了拜,又繼續(xù)說道:“河神爺爺,晚輩不小心沖撞了貴寶宅,若您老保佑我們逃出升天的話,改日一定重新修繕,望您老不要見……”

  還沒說完,楊胖子像是又牽動了傷口,一個勁喘氣,額頭大汗直冒,嚇得顏沫趕緊扶他到廟檐紅漆木柱邊靠著。

  “都傷成這樣了,先顧好你自己吧。”顏沫撇過頭去,實(shí)在不忍心看楊胖子胸口處那道狹長的傷口。

  “沒事,男人嘛,哪個沒有兩三道疤?”楊胖子逞能的揮舞起拳頭,不料又牽動了傷口,一時疼得呲牙咧嘴。

  月亮越升越高,徑直爬到了庭院上方,將一部分?jǐn)嗔验_來的樹枝,映照得斑駁迷離、鬼影重重。

  顏沫完全沒聽到楊胖子的話,而是把借著慘淡的月光,把目光轉(zhuǎn)向破敗的河神廟。

  映入眼簾的是漆皮幾乎完全褪掉的木柱,木柱之上掛著泛白的燈籠,只是罩子早已被風(fēng)化,只殘留著一部分開裂的骨架,如果有風(fēng)吹來的話,還會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聲,兩根并排的木柱后方,是一塊同樣嚴(yán)重掉漆的匾額,上面用朱砂題寫了古樸的‘河神廟’三個大字,只是由于氣候張弛,拼接而成的匾額已經(jīng)裂開了數(shù)道縫隙,蜘蛛網(wǎng)橫跨在木柱與匾額之間,唯獨(dú)不見其主人去向。

  “夏彥的手機(jī)打不通啊,完蛋了。”楊胖子把手機(jī)緊靠著耳朵,直到傳來數(shù)次急促的嘟嘟聲。

  “別試了,我們的手機(jī)沒信號。”顏沫抬頭看天,只見積雨云和毛月亮互相對峙,粘稠的空氣如幽靈般依附在她皮膚上,讓她感覺極不舒服。

  “看來今晚我們走不了了,而且,這天恐怕要變了吧?”楊胖子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頭頂處被掀翻的瓦片,從中投下來一縷白光,直射他的眉心。

  顏沫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頷首。

  “我們不如進(jìn)去避避吧,反正已經(jīng)將河神老爺?shù)慕痼缸矇牧?,索性多欠他老人家一點(diǎn)人情。”

  ……

  地洞

  人在極度緊張的環(huán)境下,會刺激腎上腺素的分泌,同時身體機(jī)能、反應(yīng)方面也會略有提高。夏彥已經(jīng)知道身后就是被他一直忽略了的‘過去’的自己,而且,它一定會使用槍械對他自己進(jìn)行攻擊(雖然他想不明白由膿水所化的自己如何幻化出F92,但此時,他寧可信其有。)!

  果然,還未立刻做出反應(yīng)的夏彥身后驀地響起一連串槍聲,一顆顆由黑氣包裹著的子彈從槍口激射而出!

  “既然是黑氣,那就好辦多了!”夏彥側(cè)身后仰,率先躲過逼近的兩發(fā)子彈,立馬扣動F92的扳機(jī)予以回應(yīng),一時間槍火四濺,跌宕轟鳴的槍聲如蜂鳴般直刺耳膜!

  爆裂開的鹽塵銀屑激散飛射,如同一道天然屏障般輕松吞噬并化解了對方槍械子彈所化的黑氣,這給夏彥爭取了足夠多的時間,但如果不解決‘過去’,芒刺在背的感覺便不會消失,說不定還會在緊要時刻跳出來搗亂,一想到此處,夏彥再度將F92裝填入一梭子子彈。

  兩人槍聲漸止,煙塵翻飛,回聲如浪,此時夏彥雖不能靠耳朵獲取它的位置,但他仍處于上風(fēng),因?yàn)橐话阈拔锝^不敢靠近裝備部特制的子彈裝填物,只要自己率先嗅到對方所在之地,便能一舉將其擊潰。

  不過對方可不是傻子,它有的是時間等。卷舞的煙塵慢慢被墜落的水滴稀釋,時間也一分一秒過去,夏彥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所在位置,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雖然煙塵尚在,它就不敢過來,但同時也失去了將其擊殺的可能,夏彥要打破這個尷尬境地,必須先使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以自己作為誘餌,引蛇出洞。

  “既然這樣的話,別怪我玩陰的了?!?p>  夏彥把背包里僅剩的一截墨線取出,將其拴在滑索把手之上,然后割破手掌,把滲出來的血往前一灑,隨手關(guān)閉礦燈。

  坑洞之內(nèi)再度陷入昏黑狀態(tài),等到夏彥覺得鹽塵銀屑差不多散去了,便一手拉動墨線,使把手刮蹭在滑索之上,發(fā)出冰冷艱澀的噪音,自己則躲在暗處,等待

  粉塵散去之后,鮮血味道迅速鉆入隱于暗處的‘自己’的鼻息之中,隨即,它又聽到拽動滑索的噪音,當(dāng)即意識到夏彥可能要逃!

  這下,輪到它沉不住氣了,它低著頭,膿水不停下墜,或許是想到了如果將夏彥放過去之后會有什么后果,整個身子止不住的搖晃顫栗,涉水聲越來越近,腥臭味直撲夏彥面門,霎時,只見一道刺破黑暗的光線由遠(yuǎn)而近,筆直射到滑索之上!

  砰!砰!

  第一槍是它開的,毫無疑問落了空,因?yàn)榛髦希緵]有半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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