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吃邊談，待吃完早點，墨楓心中的疑惑就已經就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原來他趙叔叔年輕時和先皇神武帝凌天磊、現在的天啟皇帝凌天慕、丞相白華乃是至交好友。只是所支持的人不同。
那時他是御前侍衛(wèi)，和喜好武事的太子凌天磊親近一些：而白華乃是世家大族出身，文采斐然，當然是更加支持溫文爾雅的二皇子凌天慕了。
只是天星帝國歷來尚武，自然凌天磊的呼聲在朝中更高一些。
老皇帝病逝，凌天磊繼承天星帝國皇位，他由于是太子近臣，又有保駕從龍之功，很快便被神武皇帝任命為御前侍衛(wèi)統領。
好景不長，元狩三年，獸人犯邊，進攻榆關，神武皇帝御駕親征。很快，他們便擊退了獸人，保住了榆關。可是，神武皇帝卻突然得了重病，沒有幾天，便撒手人寰，駕崩于軍中。
大軍班師回朝不久，由于神武皇帝的兒子早在他當太子之時就失蹤了，后來又無所出。素有賢明的凌天慕便在眾臣的支持下登基了。
凌天慕登基之初，尚能夠表現的如同先朝祖輩一樣尚武奮進，但隨著神武帝皇后穆茵的去世，便露出了本來的性子。大肆打壓先帝舊，重用文官、提拔親信等等，朝堂上下被凌天慕弄的烏煙瘴氣。
身為神武帝心腹的趙無堂自然也在打壓之列。此種情況之下，趙無堂自然是忍無可忍，便憤而棄官，帶著志同道合的一票弟兄當起了義軍。常年在草原和遼州之地游擊鮮卑胡和獸人。
這些年，多虧了他父親的暗中幫助，提供兵器糧草和兵源，要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堅持這么長時間。
可是，天啟十五年那場悲慘的慘敗卻打破了一切的平衡。
當時，趙無堂已經發(fā)現了鮮卑胡已經秘密的集結兵力，朝著帝國軍隊包圍而去。
發(fā)現了這種情況，趙無堂當機立斷，去向在榆關督戰(zhàn)的天啟帝凌天慕報信。凌天慕見到趙無堂，自然是不相信他，并以擾亂軍心之罪把他扣押了起來。
當帝國軍隊黑山兵敗了消息傳來，凌天慕悔之晚矣。不過，凌天慕也不枉在龍椅上坐了十五年，立即把趙無堂釋放了出來，并任命他為奮威將軍，所率義軍編為歸義軍，前去接應追擊的帝國軍隊。
也正是由于歸義軍這支如“攪屎棍”的奇兵存在，帝國軍隊在最后關頭還逃了一些人出來。
黑山兵敗，榆關岌岌可危，凌天慕也因此逃回了洛陽。一路上，趙無堂的歸義軍一直做為凌天慕的后軍，負責他后方的安全。
回到洛陽之后，凌天慕接受了群臣的建議，遷都成都，以避免獸人和鮮卑胡的兵鋒。而趙無堂和他麾下的歸義軍，則被凌天慕留下來守衛(wèi)洛陽了。
獸人攻破洛陽之后，趙無堂率部護送著百姓一路打一路撤，期間也收編了一些逃亡的流民進入歸義軍，直至撤至漢中，被安置在了定軍山駐防。
只不過歸義軍是從幽州最后撤到漢中的，沒有來的及整編，也沒有來得及發(fā)放帝國軍隊制式的武器裝備，就被城陽王凌落蒼匆匆忙忙的被安排到定軍山與天蕩山駐防。所以在帝國軍隊內部，歸義軍一直有“乞活軍”的戲稱。
沒過多久，鮮卑慕容氏就派出了慕容恪領軍進攻漢中。天星帝國收到消息之后，立即調了白無夜前來支援陽平關，奮威將軍趙無堂則作為后援。
奈何慕容恪實在是太厲害，竟然在三天之內攻破了陽平關，擾亂了天星帝國原有的戰(zhàn)略部署。所以，帝國也調整了部署，由白無夜和他麾下的勝捷軍與慕容恪正面交鋒，趙無堂的歸義軍在定軍山待命，伺機而動，以尋求戰(zhàn)機。因此，就有了后來的那個局面。
看著趙無堂，墨楓無論是眼中還是心中都充滿了名為“佩服”的小星星：忠君愛國，在危難時刻能夠挺身而出；愛民如子，能夠護送著百姓一路撤到漢中。無論從哪方面看，他趙叔叔都是武將之典范。
“楓兒，別光顧著說我了，說說你呢，你怎么會在白無夜麾下！當初獸人攻陷北平，你父親戰(zhàn)死的消息傳到洛陽后，我也以為你同樣身亡了。直到昨日認出你，才發(fā)現你不僅沒有死，還活的好好的?！?p> 墨楓臉色變得慘白，開始說起了這段他不愿意提到的傷心往事：“這個還得從兩年前說起了……”只是說到紫陽鎮(zhèn)被屠，王越身死的時候，墨楓還是拳頭緊握，兩眼通紅。
聽完了墨楓的話，趙無堂也不禁嘆了口氣：“孩子，也難為你了！親人慘死，性格大變，不知道對你是好還是壞?？上跣至?，當年單槍匹馬，橫掃幽州十八寨的北地劍圣，竟然就如此身亡了！不過如今你親手滅了狼騎，總算也是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
墨楓搖了搖頭：“不，還沒有！獸人未滅，鮮卑胡未滅，那些挑起戰(zhàn)火的元兇還在，報仇仍就是任重而道遠。狼騎覆滅，僅僅只是開始而已?！?p> “你這孩子……”聽了墨楓的話，趙無堂還真是著實吃了一驚，不過吃驚過后心里也有了一絲安慰：不愧是墨言的兒子，有志氣！
“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趙無堂問道。
“什么打算？自然是跟著上將軍了！難道趙叔叔還有更好的建議！”墨楓反問道。
趙無堂笑了笑：“要不如你來我這兒來吧！我這兒的監(jiān)軍是個嗜酒的廢物，只要給他酒喝，他就不會管事！
你趙叔叔也不比你父親年輕幾歲，這些年一直征戰(zhàn)，身體也是多有暗疾，我也需要為我找一個接班人了！
在我這兒，你還是贊軍校尉，不過你可以代我執(zhí)掌全軍，你說的話就是我的將令。
你在勝捷軍這幾天，應該也察覺到了。這勝捷軍沒有皇帝的監(jiān)軍，沒有那些文官的干預，完完全全就是白無夜的一支私軍。你才剛去投軍，白無夜斷然不可能真正信任你。想你當初被他封為校尉之時，也只是在他麾下聽用吧，并沒有給你讓你單獨統兵。
而殲滅狼騎之后，他也沒有讓你統兵，反而了封了你一個贊軍校尉。說是參贊軍機，但實際上卻是把你放在他身邊，好看看你到底還有沒有什么秘密。
就比如說，明明還有我歸義軍作為后援，他卻提都沒有和你提，不止他沒有提，勝捷軍上下恐怕都沒有人跟你說吧。”
其實趙無堂說的話他都懂，他心中也很明白白無夜是怎樣一個人。在白無夜麾下，他短時間內斷然沒有統兵作戰(zhàn)的權利，這與他內心的希望是相悖的?？墒?，若沒有白無夜，哪有他今天。
“趙叔叔，您說的這些其實我都知道，可是上將軍對于我，那可是有知遇之恩吶！畢竟作為剛投軍幾天的新人，他待我是不薄了！”
見墨楓如此想不通，趙無堂搖了搖頭：“你啊，在這營中還是好好想一想吧！”說著，就往外面走去，“還有順便把你那胡子刮刮掉，精神點！”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為什么沒有刮胡子，就是怕白無夜看到他刮胡子后的樣子。雖說白無夜一直被世人稱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是墨楓若刮了胡子，也比他不遑多讓。自己這么久不刮胡子，不就是為了讓他放心嘛！
對他防備還是多過感恩和信任的！看清了自己內心真心的想法，墨楓沒有再猶豫了。即使勉強跟在他身邊，兩個人互相猜忌來猜忌去，不如痛快點。這樣，兩個人都好受。
決定了，為了能夠報仇，些許污名怕什么！
想通了這一切，墨楓飛快地向帳外走了出去。
看到趙無堂在外面等著，墨楓行了一禮：“多謝趙叔叔！若非趙叔叔提點，墨楓至今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請趙叔叔稍待，墨楓這就去向上將軍請辭！”
“去吧！”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包含著的是期望，更是喜悅。
走出營門時，墨楓見到了翹首以望的西河與羅士信，他看了看西河，問道：“上將軍可有醒了？”
“已經醒了！”
“情緒比昨日如何？”
“睡了一覺，情緒已經沒有多大問題了，當初他聽聞陽平關的兄弟們全都戰(zhàn)死的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p> 墨楓“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墨楓回到勝捷軍營寨后，就直接走向了白無夜的帥帳。
當他走到帥帳之時，門口的親衛(wèi)也沒有阻攔。墨楓看此情況，也明白了白無夜一早就算準了他墨楓會來找他，要不然這些親衛(wèi)哪那么容易讓他進來。
“來了，坐吧！”白無夜笑道，“是不是來向我辭行的！”
“是！”墨楓點了點頭，心道：果然！白無夜知道他和趙無堂的關系！
“一大早不見你人影，就知道你去了歸義軍?？磥?，你果真認識趙叔?！?p> “是的，從小就認識了。早在十幾年前，曾見過趙叔叔一面。此后，就從未見過他來過墨府！他與我父親之間，一直是書信聯系的。昨日見了，也沒有認出他來。只是晚上在睡夢之中，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了腦海之中，想了起來。所以，今日一大早才去找了他！”對于白無夜，這些事兒墨楓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是??！趙叔能夠在草原與遼州縱橫十幾年，沒有被鮮卑胡和獸人剿滅，如果說沒有人暗中相助怎么可能。在幽州地界上，能夠辦成這件事的當然只有你父親幽州刺史墨言這個封疆大吏了！”
墨楓笑笑，以白無夜的智慧和白家的關系，白無夜又怎會不知道！
“那墨楓就不多說了，還請上將軍恩準！”墨楓跪了下去。
“你都跪下了，我不準還能如何！”白無夜把墨楓扶了起來，“去吧，去吧！去博個好前程，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終究還是沒有把你留下??！”
“上將軍大恩，墨楓無以為報。日后若有差遣，盡管吩咐，只要墨楓做的到的，萬死不辭！”
說完，墨楓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的向帳外走去。
在把盔甲令牌等物交給西河之后，墨楓帶著羅士信大步踏出了勝捷軍的營門。來時，一身獵裝，一張強弓，一把獵刀；去時，仍是一身獵裝，一張強弓，一把獵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