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魏凱派人來傳信了,道衍他們已經從牢里放出來了,性命還在,但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尤其是道衍和那個富商,本來身體還沒有痊愈就又被關進了牢中,現(xiàn)在差不多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所幸,及時給他們找了大夫,命是保住了。只是大夫說,現(xiàn)在道衍他們身體及其虛弱,不易長途跋涉,基本上要修養(yǎng)一段時間身體才會好了。
聽到道衍他們還活著,墨楓心中的那塊大石終于放下了。還好,活著,那就好,至于身體虛弱,那就多調養(yǎng)一段時間吧。反正歸義軍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到哪里去。
“墨將軍留步!”
在前鋒營門口送別完魏凱的親衛(wèi)之后,墨楓本打算回去,卻不想被一個聲音叫住了?;仡^一看,原來是朱提郡的都尉張建。
“原來是張都尉,真是稀客啊,您能來我們前鋒營真是蓬蓽生輝?。 笨粗菑埥?,墨楓迎了上去打趣道。
對于這位朱提郡的都尉,墨楓還是非常有好感的,之前攻打滇池等幾座城池時,他對自己也非常照顧。見前鋒營人少,他手下的郡兵每一戰(zhàn)總是先登陷陣,沖的比前鋒營還快,分擔掉了前鋒營的許多重擔。所以,郡兵才會損失過半。
只是,即使損了了這么多弟兄,張建也沒有任何怨言。在他的臉上,墨楓沒有看到一絲悔恨,也沒有看到一絲抱怨。
那個時候,墨楓就覺得:此人可交。
“墨將軍你說笑了,明日除了歸義軍之外,所有軍隊都要開拔去益州郡了,我們朱提郡郡兵也該是時候回去了。今日我來,便是來辭行的?!?p>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這時候來辭行,恐怕不然吧!除了來蹭飯那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當然,以張建的性格,肯定不會是來蹭飯的,那么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了吧!
“那我們里面說吧,正好我營里馬上也快要開飯了,我們邊吃邊聊吧!”
看著墨楓這么客氣,張建也沒有拒絕,回了一句:“恭敬不如從命!”
待麾下火頭軍把晚飯的餐點端了上來,墨楓先舉起了酒杯,敬了張建一杯:“益州郡時,張都尉率領麾下郡兵奮勇血戰(zhàn),為我前鋒營分擔了許多重任,真心讓墨楓佩服。來,張都尉,墨楓先敬你一杯!”
“咕?。 敝灰娭珬骱眍^微微動了幾下,一杯酒就瞬間被他一飲而盡。
“墨將軍客氣了!都是為了帝國效力,此乃建分內之事。”說著,也把一杯酒干了下去。
“好,張都尉真乃是一條漢子!”墨楓本想在說點什么鼓動人心的話,只是話到嘴邊時又不出來了。他無奈得又灌了一樽酒:“只可惜,讓張都尉你手下的郡兵損失過半,我這心里著實有些說不過去?!?p> “哎,墨將軍你見外了,要不是你的計策,我的弟兄們肯定會拼光的。而且,我們平定的那些城池,所搜出來的財物您一點兒也沒有私留,全分給弟兄們了。這已經是對弟兄們最大的獎勵了。
而且,誠如您所說,這本就是那些昏官庸吏的過錯,若不是他們倒行逆施,橫征暴斂,也不至于把豪族蠻人逼反。究其原因,還是朝堂之上那些當大官的錯,要不是他們瞎了眼睛,派了些不稱職的地方官到那叛亂的三郡,也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p> “噓!”墨楓趕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這些話我們在林子里說說還合適,在這里人多耳雜。即使是在我的大營,也不要這么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p> “忘了忘了,一時口快!”得到墨楓的提醒,張建也意識到自己多言了。
“不知道張都尉這次來我前鋒營還有何要事,恐怕不是為了辭行那么簡單吧!”
見墨楓說出了自己的心思,張建也就實話實說了:“沒錯,此次我來找墨將軍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兩個字——俘虜?!?p> “俘虜!”墨楓呆了一下,他倒不是不知道張建說這話的意思,只是很驚訝為什么張建會問這個問題。
“張都尉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張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其實這也不是我的意思。只是上次因為蠻人寨子那件事我讓親兵帶著我們朱提郡和蠻民的協(xié)議之時,呂太守回信的時候和我說的。他說等叛亂平定之后必定會有很多的俘虜,讓我到時候問問你那些俘虜的下場如何?”
聽了張建的話,墨楓也只得無奈的笑了。這呂太守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這個問題雖然他從打掃戰(zhàn)場之時就開始想了,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最終決定這些俘虜的還會要看凌天慕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他是可以肯定的,這些俘虜不會死。
“張都尉,這個問題恕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決定這些俘虜結局的不是我,也不是大將軍,天星帝國只有皇帝能夠決定他們最后的結局。所以,你問錯了人。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是可以確定的,那些俘虜不會死,這是肯定的。”
墨楓說前半句的時候,張建的心都涼了一節(jié),只是聽完墨楓的后半句話之后,他的心情才有些好轉。
“墨將軍,您那后半句話可以早說,你這樣說話,末將遲早要被你嚇死?!?p> 看到張建陰晴不定的臉色,墨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張都尉,何需如此,一般最重要的話不是都放在最后說的嗎?”
“哪個王八蛋說的,當然是最重要的放在前面說了。”
墨楓手指了指自己:“那個王八蛋在這兒呢!”
張建尷尬了,趕緊轉移了話題:“為什么墨將軍您會說這些俘虜不會死。”
“咱們這個皇帝,眾所周知,總是標榜自己是一個仁義之君。你說,他一個仁義之君,會把這些俘虜給殺了嗎!
且不說現(xiàn)在,鮮卑胡和獸人未大舉進攻前,帝國也不是沒有叛亂,可哪一次叛亂你見過平叛之后皇帝大肆屠殺俘虜的。除了首要之人難逃一死,那些俘虜啊,都沒有死去。
只是他們的具體下場就很難說了,是貶為官奴還是打入牢籠,這都要看皇帝的意思了?!?p> 張建張開了嘴,但是還是咩有說什么,又把嘴給合上了。罷了,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墨將軍已經幫了這么大的忙,自己也不好再勞煩他了。
見張建欲言又止的樣子,墨楓笑笑,說道:“張都尉,跟我你還客氣什么,有話盡管說。”
“其實我們呂太守是有一個具體的想法的,他想把那些俘虜都要過來,都要到朱提郡?!?p> 墨楓搖了搖頭:“想法倒是個好想法,但是實際操作性不強啊。第一個問題,西南蠻人叛亂平定,大將軍魏凱肯定要把俘虜獻給凌天慕,以彰顯武功。呂太守這樣直接把俘虜要過去,皇帝這樣愛面子的人,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這二嘛,就是關于俘虜本身的問題了,現(xiàn)在我們看押的俘虜和益州郡各縣的俘虜雖然占了絕大部分,可是東路軍那邊也是有俘虜的。人數肯定很少,但蚊子肉再少那也是肉??!到時候三郡的俘虜加起來可是有一兩萬人。
這回去還好說,剛剛平定叛亂,糧草輜重也得到了補充,這一路上的糧草也不會太緊張。可是,你想過沒有,若是獻俘之后,想把這些俘虜全部再押回來,誰來押,怎么押,這一路上要耗費多少糧草。
這第三,就是家眷問題了。三郡俘虜,可不是什么流民山賊,那可是正正經經的三郡本地人,他們的根在那兒,家人在那兒。若是把他們要了過去,那他們的家人怎么辦。這個呂太守總要顧慮到吧?!?p> “唉,這還真是麻煩!”墨楓一番分析下來,張建也不禁搖了搖頭,“這第二個問題還好說,我們晚回去就好了。我去求大將軍,讓我們也留在這里,到時候和你們一起去成都,理由嘛,無非就是想去開開眼什么的。想來大將軍那么好說話的人,肯定會同意我這番請求的。
兄弟們這次得了那么多的財物,除了給戰(zhàn)死兄弟的安家費和他們自己所獲以外,多出來的還很多,這回來一路上我們可以買糧食。這樣,那些俘虜們就不會餓著了。只是這其他三個問題,確實是個難題。”
張建話音剛落,帳外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其實說難,一點也不難,只是墨將軍和張都尉你們都是忠義之人,想不到那么勢利的辦法而已?!?p> 兩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五個人。一個是穿著素袍,腰中別著一個酒壺的書生,一個農戶打扮的年輕人,還有三個竟然是樂進、羅士信和典韋。
那個穿著素袍的年輕人剛講完,樂進便抱拳跪地說道:“主公,這兩人是我和士信來巡邏的時候在大營門口碰到的。這人叫郭嘉,說是聽說了主公的威名,特來拜見主公?!?p> 接著,他又指了指那個農戶打扮的年輕人:“至于這個人,叫傅友德,是邛都的一個農家子,其雙親都被高氏兄弟害死了,因主公在邛都打敗了高氏兄弟,特來投軍的,想要為其父母報仇。
請主公恕罪,我看他們沒有什么歹意,便讓他們倆進來了。剛剛我們到這里時,本想進來的,可是他卻攔住了我們,想聽聽里面在講些什么。”
樂進講完,典韋也點了點頭:“主公,確實是這樣。我在帳外守衛(wèi),看見他們只是在聽著里面的講話,并沒有什么其他的舉動,所以才同意的?!?p> 墨楓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意,郭嘉和傅友德竟然來了。自己也應該想到的,瀘水距離邛都也就幾十里地,兩天時間,他們當然能夠到了。
“文謙,起來吧,我又沒有說什么,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一起聽聽這位先生的高談吧!”
“諾!”
典韋很自覺地站到了墨楓后面,羅士信和樂進則帶著傅友德各自找了一張胡床坐了下來。郭嘉則沒有那么規(guī)矩了,搬著一張胡床坐到了一張空的案幾后,打開酒壺喝了幾口,這才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