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點頭道:“否則呢?還好我有兩瓶解藥?!毖粤T又扔出一個瓶子,這回那頭陀不敢怠慢,一伸手接住了瓶子,隨后仔細盯著瓶子看了許久,似是想透過這瓶子確定里面是否真的解藥一般。
陳寧看著那頭陀笑道:“可惜我也只剩這一瓶解藥,它救得了你,便救不了你師父,救得你師父便救不了你,你當如何?”
那頭陀聽了緊盯著手中的小瓶子,那手捏得越來越用力,眼看著他手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似乎要把那小瓶子捏爆一般。
他盯了那瓶子半晌,眼中漸漸滾出淚來,這個一臉橫肉兇神惡煞的大男人一哭,倒讓玉蘇蛟險些笑出聲來。那頭陀抹了把眼淚,忽然腳下猛然發(fā)力,身子登時拔地而起,落在一旁的房檐上,又順著房檐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在他消失之時,眾人清楚聽到他大喊:“你們等著,師父會為我報仇的!”
聽著那聲音漸漸飄遠,陳寧無奈笑道:“這慧啟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p> 幾人走到陳寧身邊,穆淇奧問道:“叔父身體好些了嗎?現(xiàn)在下床會不會有些勉強?!?p> 陳寧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些虛弱,其他一切都好。要不是媛兒死活不讓我下床,我早就來了?!?p> 玉蘇蛟問道:“陳大哥你給他的真是解藥嗎?”
陳寧眨眨眼睛:“我又沒給他下毒,哪來的什么解藥?”
看著玉蘇蛟一臉的疑問,蕭思君接話解釋道:“陳兄能傷到慧啟并不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應該是因為陳兄的內(nèi)功心法比較特殊。”
陳寧點點頭:“蕭兄弟說得不錯,我練的是‘百柔功’?!?p> 原本聽到蕭思君的解釋時,還是玉蘇蛟和穆淇奧一臉驚奇,誰知聽了陳寧的話,蕭思君突然驚訝道:“什么?‘百柔功’?那個失傳了兩百多年的神功?陳兄你是怎么煉成的?”
玉蘇蛟和穆淇奧本來也不知道這“百柔功”是什么,經(jīng)蕭思君這么一說,才明白這功夫似乎十分了得,這也有了興趣。
陳寧見三人都盼著自己解釋,于是只能道:“其實這也是機緣巧合了。小時候家里讓我學詩文,我覺得沒意思,就想要練武,于是家里給我請了個師父。奈何這師父原是個街頭賣藝的,沒幾手真功夫,因而不過一年他便沒什么可教我的了。臨走時他說我與他畢竟師徒一場,便給了我半部經(jīng)書,說是從他師父那傳下來的奇書。實則他也不識字,這書放他手里毫無用處,我便沒事的時候翻翻看看,發(fā)現(xiàn)這竟是部內(nèi)功心法的秘笈,因而就跟著習練,最后便練成了這半部‘百柔功’。”
玉蘇蛟點了點頭:“這其中的緣由我是明白了,可這‘百柔功’到底有什么奇妙之處呢?”
蕭思君搖頭道:“這就得問陳兄了,‘百柔功’銷聲匿跡已久,至今留下了不少傳說,但其真面目卻早已無人知曉。”
陳寧嘆氣道:“單論功力進境,這‘百柔功’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百柔功’能將真氣化作不同形質(zhì)?!?p> 玉蘇蛟捏著下巴,眼睛向斜上方飄去,自己想了一會,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詢問陳寧道:“這功力有深淺,真氣分陰陽的道理我是懂的,但這個真氣的形質(zhì)是什么意思?”
陳寧笑道:“這真氣看來無形無質(zhì),實則是因我們看不到、摸不著。真氣一旦放出體外,又會急速消散殆盡,只能在體內(nèi)時有所感知,因而歷來高手都覺得真氣應當是無形無質(zhì)的。然而實際上,只要多加修煉便能在體內(nèi)感受到真氣的形質(zhì)。你出一掌時,那真氣可以如洪水決堤般威力無匹,亦可似江河過境綿綿不絕,這便是其形。而真氣的陰陽剛柔,便是其質(zhì)。我與那妖僧對掌時,將真氣化作千百條細流一般,任他掌力如何威猛,也用這細流一條條將其分散疏導,這才化去他部分掌力,不至于被他一掌打死,隨后再將這細流順著他經(jīng)脈縫隙逆流而下,直搗他氣海,在其中沖撞翻騰,并不斷化去他的真氣,看來就似中了什么劇毒一般用不出真氣,卻又無藥可救,只能等著一身功力被化個干凈,最終枯竭而死?!?p> 玉蘇蛟點了點頭道:“這可真是厲害了,不過既然你沒下毒,為什么還給他解藥呢?”
陳寧嘿嘿一笑:“我是朝宋偏將借了點童子尿來,畢竟是靈丹妙藥,就算治不好他,強身健體什么的總不是問題吧?!?p> 玉蘇蛟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拍著陳寧的背,將陳寧拍得又咳嗽起來。玉蘇蛟又趕緊替陳寧撫背道歉,這才讓陳寧順過氣來。
穆淇奧見陳寧已然無礙,又問道:“這么說來,那慧啟國師是必死無疑了?!?p> 陳寧點了點頭:“通常想要救他性命,就必須要個與我功力相當?shù)娜送瑯佑谩偃峁Αo他化解,然而現(xiàn)在習練‘百柔功’的人少之又少,即便他是找到了,時日一久,他功力也被化去七七八八,屆時就算能保住性命,那一身武藝也是保不住了。”
玉蘇蛟大聲笑道:“如此甚好,就不該讓他活下來?!?p> 陳寧又咳嗽兩聲,搖了搖頭道:“他武藝如此高強,殺了他也頗為可惜,若非我與他各為其主,還真不忍心傷他性命。”
蕭思君點頭道:“的確如此,但那慧啟也是真的要殺了你我,陳兄你也是沒有余裕手下留情的?!?p> 穆淇奧道:“正是如此。說來陳叔父剛剛提到你所用的是真氣化形之法,那讓真氣化質(zhì)又會如何呢?”
這一次穆淇奧似乎對陳寧的內(nèi)功頗感興趣,原本二人認識了數(shù)年也未曾問過一句,蕭思君總覺得穆淇奧似乎對武藝的追求比起以前更執(zhí)拗了一些。
陳寧道:“這我也不知道,我那半本殘卷里面只有化形之法,但依著殘卷的序言來看,恐怕后面的化質(zhì)之法才是‘百柔功’的精髓所在?!?p> 穆淇奧聽了也不禁遺憾地點了點頭,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可遇而不可求,好在陳寧對此也未曾多求,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樂天的心態(tài),本著得失皆命的原則只是好好練習了那半卷“百柔功”,剩下的半卷從沒苛求追尋過。
蕭思君給陳寧號了號脈,知道陳寧現(xiàn)在傷勢已漸趨平穩(wěn),只是怕還有些反復,但自己又不太懂藥理,此時一股腦給他輸送真氣怕也只是有害無益,所以只能勸他早些休息。
岳邦媛倒是一把揪住陳寧的耳朵把陳寧提了起來,嘴里還罵道:“叫你休息你就是不聽,怎么,現(xiàn)在人家蕭老弟說你該休息你就乖乖聽話了?要不你跟蕭老弟成親得了,行不行?”
看著兩人在圣平郡主的叫罵聲和鎮(zhèn)夷將軍的慘叫求饒聲里越走越遠,蕭思君轉(zhuǎn)眼看了穆淇奧和玉蘇蛟一眼,見他們二人都如自己一般無奈地苦笑,也只能感嘆著為鎮(zhèn)夷將軍太沒有將軍的氣勢了。
說起來坊間傳言圣平郡主囂張跋扈,今日看來似乎也沒說錯,但好像這跋扈只是針對陳寧一人而已。
玉蘇蛟伸了個懶腰:“咱們也回去吧?!彪S后便率先轉(zhuǎn)身向房間走去。
蕭思君轉(zhuǎn)身正準備走,卻看見穆淇奧此時有點出神,依舊呆站在那里,便上前打了個招呼。也不知穆淇奧是因為擔心陳寧的傷勢還是在乎那“百柔功”的下半卷,蕭思君叫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這才與蕭思君一同向房間走去。
翌日一早,蕭思君洗漱停當便去拜訪了陳寧,卻沒想到陳寧早已起身處理起公務,就連穆淇奧和玉蘇蛟也在旁邊看著他手中的紙張。
蕭思君剛想要上前提醒陳寧要多休息,反倒是陳寧先出聲道:“蕭老弟來得正好,快來看看?!?p> 蕭思君接過他手中的紙張,見上面寫道:“有大軍駐扎西涼府一帶,三日前拔營東行?!笔捤季唤雎暤溃骸按筌婑v扎西涼府?”
穆淇奧點頭道:“想來就是那慧啟國師所說的十萬大軍?!?p> 蕭思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么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他們?yōu)楹螙|行,又打算去哪里了吧。”
陳寧點了點頭:“我若不能猜出他的目的地,并在他之前做好布防,事情就麻煩?!?p> 玉蘇蛟一臉鄙夷道:“那老妖僧能掀起多大風浪?再說咱們邊境不是也有守軍嘛。”
蕭思君道:“雖有守軍,但他們并不知道國內(nèi)已有魔教死灰復燃,只怕到時候腹背受敵,那邊境守軍恐怕立時便要土崩瓦解?!?p> 陳寧點頭道:“蕭老弟說得不錯,此次他們糾集十萬之眾,為的就是一舉攻入我朝中樞所在,因而我們?nèi)f萬不能小看他們,越是憎恨鄙視他們,便越要重視他們?!?p> 玉蘇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后才問道:“那按陳大哥看法,他們打算從哪進攻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