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在這一路人馬身后較遠的位置,不易被他們發(fā)現,憑借他們功力又不會跟丟,就這么來到了遼軍大營的門口。
那門前及門上的崗樓里都是駐守的士兵,二人自然也就沒辦法跟在那一隊人馬的身后進入大營了。于是二人按先前玉蘇蛟所言,往燈火更通明一處而去,那里衛(wèi)兵雖多,但燈下的墻壁反而更易隱藏。
好在二人的輕功都是極高的,他們趁著那衛(wèi)兵轉頭的短短一瞬,陡然間拔地而起,只用了一剎那便翻過了那三丈多高的外墻,又在大小營帳中快速穿梭,很快就進入了人比較少的地方。
二人稍事休息整備一番,再輕輕跳出這地方去尋找剛回來的那一隊人馬的隊長。約莫過了半刻,他們遠遠見到那隊長從主帳里走了出來。
蕭思君疑惑道:“之前不是說要給慧啟回報嗎,怎么從大帳里走出來了?”此時大家都認定了慧啟被陳寧重傷,因而他不太可能在主帳之中,應當是在某個安靜的地方修養(yǎng)才對。
玉蘇蛟想了想:“想必慧啟也不會見一個區(qū)區(qū)的百夫長,應當是他先給蕭伯才匯報,然后再由蕭伯才轉述給慧啟才對。咱們等一等,如果一會蕭伯才出來了,咱們跟上就是。若是他沒出來,那咱們再走近點看看不遲。”
蕭思君也覺得玉蘇蛟所言有理,二人便在這隱蔽等待。
等了不久,便見到蕭伯才從帳中走出,徑自向大營后方走去。二人趕緊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走到一個孤零零的帳篷前停下,二人也趕緊在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掩體藏了起來。
這位置可謂恰到好處,距離蕭伯才不是很遠,又在陰暗處便于藏身。
二人偷偷看向那個帳篷,能透過布看到里面悠悠的燭光,那燭光將三個人影印在了帳篷上,依著人影,蕭思君辨認出中間一個坐著的身影應當就是慧啟,那兩側站立的身影似乎就是在秦州時與他同來的兩個徒弟。
蕭伯才先是對著帳篷行了禮,然后才道:“末將蕭伯才,拜見國師慧啟上人?!?p> 帳篷里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不必多禮,直接說吧?!笔捤季牫鲞@聲音是慧啟那高大的頭陀徒弟的,想來慧啟此時傷還未痊愈,不想他人聽出來,因而才讓徒弟代勞吧。
蕭伯才道:“是,據前方回報,偃月軍一如往常,只是守在對面谷口,還沒有動作。”
蕭思君見那帳中的人影有了動作,似乎是慧啟對那頭陀耳語了幾句,那頭陀道:“我?guī)煾竼柲悖侨毡任涞脛俚哪贻p人,是不是身高六尺、長相俊朗、看似十六七歲的樣子?”
蕭伯才思索了一下,回道:“那年輕人身量不高,約莫在五尺五寸左右,長相嘛……說起俊朗,不如說更是秀氣,看那年紀應該不到十五歲才是。”
帳中慧啟的人影點了點頭,突然開口道:“看來他陳寧身邊除了蕭思君,那兩個年輕人也都是好手。你說說那年輕人的武藝是什么樣的?”蕭思君聽那嗓音,沙啞得有些聽不清楚,與他之前意氣風發(fā)的聲音大相徑庭,顯然是重傷未愈。
蕭伯才答道:“那年輕人的劍法末將前所未見,那動作優(yōu)美俊秀,招式迅猛凌厲,十分厲害。倒是他那掌法,末將似乎在哪見過,但一時卻想不起來?!?p> 蕭思君聽了這話,微微側頭,輕聲問玉蘇蛟道:“他說見過你那掌法?”
玉蘇蛟搖了搖頭:“這是我阿爹自創(chuàng)的‘北冥掌’,他怎么可能見過?!?p> 蕭思君點點頭,繼續(xù)聽著前面的談話。只聽慧啟又啞著嗓子道:“你去命人向東西兩個方向探查,一定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能讓小部分人馬繞過疾風谷就行,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蕭伯才行禮道:“得令!”隨后聽里面的頭陀大聲道“去吧?!北戕D身向后走去。
蕭思君和玉蘇蛟趕緊向陰暗處躲去,卻沒想到蕭伯才走到他們藏身處旁邊便停住了,嚇得蕭思君和玉蘇蛟趕緊向里面又挪了挪,直挪到兩人身體幾乎緊緊貼在了一起,就連彼此的呼吸心跳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地步。
蕭伯才喊了一聲:“來人!”那聲音極大,蕭思君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玉蘇蛟被嚇到了,他身體猛然一抖,呼吸和心跳都變得急促起來。
蕭思君扭頭看向蕭伯才的方向,確保他沒有走過來,同時伸手抓住了玉蘇蛟的手,緊緊地握住,好讓玉蘇蛟感到心安。
蕭伯才跟跑過來的一高一矮兩個隊長大致講了慧啟的要求,又吩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那兩個隊長依舊站在那里,也稍微閑聊了幾句。
那高個子的隊長道:“咱們元帥也是當得憋屈,讓一個根本沒帶過兵的人呼來喝去?!?p> 那矮個子的隊長接道:“何止如此啊,你看看自從國師閉關以來,都沒出過帳篷,每次元帥去找他都只能站在外面說話。之前他還說幾句話,你看看現在,連說話都讓自己徒弟代勞了?!?p> 那高個子的隊長道:“什么閉關修煉啊,我看他就是擺架子!”
那矮個子的隊長道:“小聲點,被他們聽見你還想不想活了!行了行了,也別打抱不平了,先趕緊把元帥吩咐的事辦完了再說吧?!?p> 那兩個隊長說著便一步步走遠了,蕭思君想著兩人的話,慧啟閉關顯然是為了療傷。
而今他連說話都要他人代勞,再聽他那虛浮沙啞的聲音,傷勢應當是日漸嚴重了才是,看這情況恐怕也離大限之日不遠了。
想著想著,蕭思君便準備站起身來,但他剛起到一半便感到有東西拽著自己,趕緊回頭看去,才發(fā)現自己依舊緊緊攥著玉蘇蛟的手。
那手不似尋常武者的手,沒有厚厚的老繭和突起的骨節(jié),反而白嫩柔軟,無一絲的瑕疵,捏在手里似沒有骨頭一般。
蕭思君楞了一下,趕緊松開了手,然后連聲向玉蘇蛟道歉。
玉蘇蛟也緩緩站起了身,笑著道:“沒事沒事……”但那臉上的緋紅卻怎么也甩不掉。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玉蘇蛟便轉移話題道:“咱們離近點看看慧啟那老賊的狀態(tài)吧。”說著也不等蕭思君回話,便徑自向慧啟的營帳走去。
沒想到玉蘇蛟剛走幾步,那營帳里慧啟沙啞的聲音忽然喝道:“什么人!”緊接著便有一個身影猛然竄了出來,舉起兵刃向玉蘇蛟劈頭便打。玉蘇蛟是多好的輕功,見對方過來時早已向后竄出三丈多遠。
待那身影站定,二人看清那便是曾經夜闖鎮(zhèn)夷將軍府的頭陀。那頭陀舉起禪杖大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原來時日太晚,月光又不明朗,即便玉蘇蛟沒有蒙面,那頭陀也看他不清。
然而玉蘇蛟經他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未曾蒙面,便趕緊從懷中取出一塊黑布蒙住了臉面。那頭陀卻覺得他是故意顯得如此從容不迫以羞辱自己,登時怒喝一聲,掄起禪杖打將過來。
蕭思君跑到玉蘇蛟身邊輕聲道:“不要戀戰(zhàn),走!”便拽起玉蘇蛟的手向外跑去。
那頭陀舉著禪杖緊追不舍,他一邊追一邊呼喝著,驚動了身邊的官兵,因而追著二人的隊伍便越來越大。好在這兩人輕功絕頂,二人并肩而行,任后面的人馬如何發(fā)力也只與他們相隔越來越遠。
二人此時也管不得許多,只能一股腦向前猛跑,卻不想正跑向了大營門口,一時間被人山人海圍在了一起,擋住了去路。
蕭思君四下看看,見他們現在距大門并不遠,而人頭攢動中還有不少騎兵,那馬頭人頭都要高出下面持腰刀長矛的步兵不少。
于是蕭思君喊一聲:“上面!”便一把摟住玉蘇蛟的腰,腳下發(fā)力騰空,借著馬頭和騎兵的人頭一踩,越過了前面的人群。
蕭思君借著騎兵的高度游走幾步,來到大營門口不遠的位置,但此時為了攔住兩人大營早已關了門。
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借著最后那個騎兵的頭頂用力一點,登時將那騎兵連人帶馬踹倒在地上,而蕭思君也借著這力道向上躍去,左臂向上一夠,剛好夠到崗樓的邊沿。
蕭思君喊一聲:“上!”便將懷中的玉蘇蛟用力向上拋去。玉蘇蛟身子一轉便落上了崗樓,將崗樓上的守衛(wèi)三兩下打下了崗樓,然后俯身抓住蕭思君的手,將他拉了上來。
蕭思君轉身看了一眼下面的大軍,知道只要他們開始放箭,二人必然沒有活路,便對玉蘇蛟急道:“跳下去?!?p> 玉蘇蛟聞言一愣,蕭思君也來不及解釋了,只得又抱起玉蘇蛟,從崗樓上猛地跳了下去。
此時大門還沒開啟,那其余崗樓上的守衛(wèi)得了軍令向二人放箭,霎時間箭雨便向二人傾瀉而來。
蕭思君眼看著箭雨襲來,急急將懷中的玉蘇蛟轉到左手摟住,護在身側,右手使出“含光訣”防御。蕭思君的手法極快,那兩根手指在面前就似織出了一張大網,將那襲來的箭都劈成了兩段。
好在此時大門未開,那門后的大軍無法行動,因而只有附近幾個崗樓的守衛(wèi)射箭,那箭雨并不密集,蕭思君才能應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