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莎兒翡被連續(xù)的敲門聲吵醒。早上起床對她而言是件辛苦的事,而今天早晨的心情又特別差。
也不是身體不舒服,但總覺得心情不是很好,或許是昨天第一次殺人留下的后遺癥吧!
「莎兒翡,出事了!出、事、了!趕快起床!」
「喔……我已經(jīng)醒了。」莎兒翡也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可是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事實上自己真的沒精神。
然而,由梨這位新朋友一點也不客氣,莎兒翡還沒請她進來之前,就大刺刺地推門而入。
「莎兒翡,你還在睡覺啊!今天不是能夠讓你隨心所欲的日子,真的出事了!」說著,由梨一下子就把莎兒翡的棉被拉了過去,速度快到莎兒翡來不及制止。
「哎呀!你……你在干嘛?」睡意正濃的莎兒翡不由得包住胸部,身體縮成一團。
「哎呀呀呀!」由梨話中帶笑:「什么?天氣這么冷,你只穿入衣褲睡覺!看起來還真妖艷動人呢!不過……條紋花樣內(nèi)褲,讓你的姿色減損不少。」
「別管我,反正我看起來像小孩子?!股瘍呼錃鉀_沖地把被子拉回去,但偏偏對方比她有力氣。
「該起床,不要再睡了!」由梨喊道。
盡管如此,莎兒翡還是倔強地拉著棉被。不久之后,覺得自己實在搶不過由梨才作罷。
「你說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莎兒翡只得開口問道。
由梨迫不及待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上次戰(zhàn)役中,大家以為戰(zhàn)死的上將軍沙斐爾還活著耶!聽說昨晚已經(jīng)回到城中了。」
由梨以為莎兒翡會扯開嗓子大叫,但她卻怯生生地反問:「呃……好在說誰呀?」
「??!你的反應和我一樣??!哈哈哈!」由梨爽朗地笑道:「我從其他實習騎士那里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里也在想那個人到底是誰?因為從我們平民百姓來看,貴族叫什么名字關(guān)我們屁事!而且,聽說很多人都不喜歡他?!?p> 莎兒翡說話較有分寸,當由梨在道人是非時不會瞎起哄,但她的心里卻頗有同感。
莎兒翡也知道,在之前與薩曼因的戰(zhàn)役之前,薩威爾總共有七位上將軍,當然包括雷恩在內(nèi)。但是,有志當騎士的莎兒翡,在七名上將軍之中,頂多知道三到四位將軍的姓名。
講難聽一點,無法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將軍,就是人氣不佳的將軍。雷恩這個名字也是莎兒翡準備應考實習騎士時第一次聽到的。當時,她是懷著「希望能夠在這平民出身的將軍毿下當差」的心情,來王城參加甄試,否則她會考慮到其他國家找工作。
這個國家的上將軍們,不管在為人處世或能力方面都很差勁,只有拉爾法那種人是例外中的例外。
而且,莎兒翡個人不喜歡貴族階級出身的上將軍,是有原因的。
「莎兒翡!」由梨的叫聲中,她的神智逐漸清醒過來。
「?。∈裁词??」
「怎么啦?肚子餓了沒?」
莎兒翡聽了之后,頓時頹喪不已。
她心想:由梨至少也該問「你在煩惱什么」嘛!怎么問這么沒營養(yǎng)的問題?
「沒有,還不會太餓。那個『無關(guān)緊要的上將軍』回來,問題有那么嚴重嗎?」莎兒翡站起來,伸手去拿外衣。
「嗯,事情是這樣的…」由梨坐在床沿,很快地解說起來:「沙斐爾那個渾蛋,宣稱自己擁有達克拉斯王托付給他的遺書?!?p> 「遺書?」
「嗯!目前還只是傳言,遺書上好像是寫著『朕有不測時,將后事托付給忠貞不貳的沙斐爾』?!?p> 莎兒翡扣著衣扣,原本想隨口回應:「喔!是這樣啊!」但她細細咀嚼由梨的話語時,突然停下扣鈕的動作,回過頭瞪大眼看著由梨,「你……你是說事情不妙了!」
「對,非常不妙,搞不好今天的登基大典就要告吹?!?p> 「告……告吹?那不是很糟糕嗎?」
「所以嘛,我一開始就說出事了?!褂衫嫒魺o其事地說。
莎兒翡聽了之后,心情頓時煩燥起來。看她這個樣爾由梨似乎興味盎然,又告訴她一件更不得了的事:「而且,沙斐爾這個家伙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來,他好像率領(lǐng)了為數(shù)不少的騎士和士兵返國。沙斐爾已經(jīng)回到王城,而他的部屬正朝著首都前進。明天一大早,可能就會進入兩軍對峙的狀態(tài)?!?p> 「啥!」莎兒翡殘留的睡意立刻消失無影無蹤。
她思忖;這么說來,方才走廊上吵雜的聲音,多半與這件事有關(guān)羅!而我竟渾然不覺,還在睡懶覺。
莎兒翡在心中暗罵自己:我是怎么搞的,神經(jīng)這么大條!
莎兒翡恨自己漫不經(jīng)心,但現(xiàn)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她問道:「情況怎么會演變成這樣?沙斐爾不也是自己人嗎?」
「雖然是自己人,但是先不管拉爾法將軍,雷恩將軍就不是沙斐爾的親戚??!沙斐爾與他是貴族和平民的關(guān)系。如果遺言是真的,那么薩威爾就是沙斐爾的天下,雷恩將軍很快就會被解除職務的?!?p> 「咦?那可就糟糕了!我就要有麻煩了?!股瘍呼洳挥傻谜f出心里的擔憂。她腦中很快就閃現(xiàn)幾個情景:雷恩將軍被解除職務,身為臣的自己也會丟了飯碗,再來是流落街頭,最后淪為妓女。
莎兒翡從小過著貧窮的生活,也有過許多受挫的經(jīng)驗,所以面臨這樣的事,就會先想到最慘的情況。
她認為由梨的立場和自己相同,不過這個朋友似乎很鎮(zhèn)定。
看到莎兒翡一副慌張的神情,由梨似乎樂不可支。
「她怎么那么鎮(zhèn)定……哎呀!事到如今……」莎兒翡想趕緊將鈕扣扣好,但手指顫抖,剩下的幾個鈕扣乾脆不扣了!還借題發(fā)揮拿由梨出氣,什么事那么好笑?」
「對不起,因為我猜你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擔心,結(jié)果被我猜中了。所以我覺得很好笑??!」
「有那么好笑嗎?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莎兒翡板著臉回答。
由梨似乎發(fā)覺自己說話有些過份,連忙正色回答:「哎呀,用不著那么著急嘛!你以為雷恩將軍會那么老實地回答,『那是先王的遺書啊?要把我解除職務,那我只好回家當漁夫了!』他的為人沒有那么令人欽佩啦!」
「不,先不管雷恩是不是會回去當漁夫,就算那是先王的遺言,應該也還不至于解除雷恩的職務吧?」
「唉呀!莎兒翡你就是因為迷戀雷恩將軍,所以只要是他的事,你就會搞不清楚狀況。先王活著的時候,雷恩將軍就不太搭理他了!所以,他肯定是不會遵守先王遺言的人。」
「是這樣子的嗎?」一絲不茍的莎兒翡自己也非常疑惑。
她認為不管是多么叛逆的人,一旦當了騎士就應該忠于主君的命令,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一般常識。
莎兒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由梨,由梨卻自信滿滿地說:「我們走著瞧吧!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由梨突然皺起眉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怎么樣?」
「問題在于拉爾法將軍的態(tài)度,不是嗎?」由梨無精打采地說。
?。?p> 雖然聽到有人在走廊上來回走動的腳步聲,但雪菲仍在自己的房內(nèi)發(fā)愣。
情況的演變實在太快了,簡直像在做夢。
昨晚雪菲才剛睡入就被侍女叫醒,說剛回城的沙斐爾將軍要向她致意。
雪菲與沙斐爾并不熟,與他只有數(shù)面之綠。這還不打緊,沙斐爾還告訴雪菲,他手中握有先父的「遺書」,讓雪菲當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據(jù)說遺書的內(nèi)容是「先王把后事托給沙斐爾」,但是雪菲從來沒有聽父親談談過這件事,她也是第一次聽說父親留有遺書。不過,先王一向?qū)ρ┓评涞?,應當也不會先告訴她,所以她不知道有遺書,也不是件難以想像的事。沙斐爾給雪菲看了遺書,她覺得似乎也不假。
有沒有遺書倒也無所謂,但原本預定今天舉行的登基大典,可能會因此而停辦。
對雪菲來說,取消登基大典她反而覺得慶幸;只有一件事讓她擔心:「沙斐爾大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叫她讓出王位,她沒有異議;毋寧說她十分樂意讓位給沙斐爾。但她知道沙斐爾和雷恩感情交惡。這樣一來,沙斐爾對雷恩的態(tài)度,將決定雷恩的去留。
這是她最不愿意面對的一個問題——雷恩可能會從將軍的位置上被拉下來。
雪菲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
『雖然自己沒有什么權(quán)力,但到那個時候,無論如何也要促請沙斐爾改變主意?!谎┓葡露Q心。
人總會有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事!「雷恩不在身邊的生活」就是雪菲最不愿意見到的事。
「??!這群家伙沒有接獲命令,就擅自進行人員的部署。算了!我知道他們的心里在想什么?」雷恩低聲說。
雷恩背對著雪菲,站在窗邊俯視王宮的中庭。雪菲從他背后望去,只覺得雷恩泰然自若、亮不驚慌。
「雷恩……」雪菲的聲音有些顫抖。
雷恩似乎察覺出雪菲的聲音中隱含不安,于是回過頭來,他表情有些嚴肅地往雪菲身邊走來,「怎么啦?一臉擔憂的樣子?!?p> 「我……」
「什么事?」
「以后你也會和我在一起嗎?」雪菲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雷恩。
這句話她不知已經(jīng)問過雷恩多少次了!但是,沒有此刻如此希望雷恩給她肯定的答覆。只要雷恩回答「我當然會和你在一起」,雪菲就會深感放心。
「我會遵守約定。在上次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就承諾要守在你身邊,只要你不認為這個約定會給你帶來困擾,我就會遵守到底?!?p> 「絕對不會造成我的困擾!」雪菲激動地叫道。
「嚇我一跳!你說話怎么突然那么大聲,這和你的身分不合?!估锥骶返哪樕细‖F(xiàn)一絲苦澀,「如果這樣,那你就不需要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但這么一來,可能就有一個動蕩的人生等著你。很對不起,我好像是在威脅你,但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有時……哎呀!這種可能性很小……總之,可能無法像現(xiàn)在過著優(yōu)渥的生活。即使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啊!你說那件事呀……」雪菲覺得剛的不安情緒,已完全消失了!「我不會放在心上,對于其他的事我沒有任何期望,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p> 「喔!」雷恩笑著伸出大手撥弄雪菲的金發(fā),「沙斐爾的事我不介意,我比較在意的是,想要殺害你的家伙。」雷恩帶雪菲來到窗前,看著隨意在中庭中走來走去的士兵們,他似乎頗感不快。
「你是說昨天的那些刺客嗎?」
「不,那些刺客不在我考慮列?!?p> 「雷恩,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雪菲悄悄靠近雷恩,伸手環(huán)抱著他。雷恩看了雪菲一眼,沒有特別在意,雪菲趁機抱得更緊。
雷恩的視線朝向窗外,「事實上,丘特向我報告過,我早就知道沙斐爾要回來。
由于時間實在太巧了,我原先以為是沙斐爾與刺客有關(guān)?!?p> 「你是說……他派人來暗殺我?」
「我曾經(jīng)認為他想殺了你,以奪取王位。不,正確來講,他現(xiàn)在也覬覦著王位??墒?,我昨晚審問了那個被我們抓來的小鬼,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樣……」
雷恩搖搖頭,開始說起他昨晚審訊的情況:
那個帶頭刺殺公主的少年,并未如雷恩所擔心地傷重身亡。當雷恩去看那少年時,他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么桀驁不馴了。
當他見到雷恩打開厚重的木門、走進地牢時,臉上浮現(xiàn)出嘲諷的笑容。他的表情彷佛是擺脫了某種束縛,或是他已經(jīng)預先看到自己命運的終點。
「我想你也差不多該來了!」少年率先開口說。
他從床上起身,側(cè)坐望血雷恩,眼神中盡是茫然與空虛,只有在已經(jīng)失去希望的人的眼瞳中,才會看到這種眼神。
「呵呵!你的態(tài)度值得欽佩,那么你應該也可以回答我的問題。」雷恩站著問。
「你是想問誰是幕后主使人吧?」
「答得好!」
「我先告訴你,你的判斷錯誤。我也是剛獲得這個情報……想必你是認為剛回來的沙斐爾是幕后主使人吧!」
「你猜對了!不愧是****,那么快就獲得情報,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舍棄了『沙斐爾是主謀』的說法?!?p> 少年眉,雷恩接著說:「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的同僚——拉爾法的部隊——白天已經(jīng)去剿了你們的總部了!」
「然后呢?」那少年似乎被勺起興趣,摧促雷恩往下說。
雷恩豪邁地掀出底牌:「拉爾法抵達你們的總部時,所有殺手都已經(jīng)遇害了。到底是誰…搶先一步把武功高強的殺手殺光的?」雷恩說著,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男孩的反應。
他看了少年一會兒,點頭說道:「你竟然沒有感到震驚,看來你己經(jīng)猜到是誰襲擊你們的總部了?!?p> 雷恩頓了一會兒,隨即單刀直入地問道:「幕后主使人會不會是薩曼因?」
「你覺得呢?」少年以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稱的狡詐眼神望向雷恩。
「是這樣???看來你是加以否定羅!沙斐爾并沒有摧毀地下組織的豪情壯志,再加上他手下也沒有功力這么高的人,所以我原先認為幕后主使人是薩曼因……不過,后來我覺得這個推測也不對?!?p> 「你憑什么這么說?」
「因為雷戈王非常明白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認為他會雇用殺手來刺殺公主。不過,要是有人想謀害公主,我當然會出面阻撓?!估锥骱敛豢蜌獾卣f。他雙手環(huán)胸,靠在冰冷的石墻上,注視著少年的眼睛,「你就老老實實地說吧!幕后主使人是誰,或他們是什么組織?」
「我不想全部告訴你?!股倌陿O其簡單地回答。他看了雷恩一眼,確認雷恩的臉上沒有浮現(xiàn)怒意之后,繼續(xù)說:「可是,幕后主使人的所作所為,讓我實在無法忍受。所以我會給你一些暗示——我們的組織受到威脅!」
「受到威脅?你們是****,誰敢威脅你們?不怕被你們暗殺?」
「沒錯,聽起來很荒謬,但卻是事實。對方要求我們殺掉公主,成功的話,會付我們一筆龐大的報酬;要是我們拒絕,他們就要摧毀我們的組織。對于他們的狂妄自大,我們覺得可笑到極點,當然也不會接受他們的威脅,當場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但幾天后,組織內(nèi)的高層一個接一個暴斃。暫且不說總部內(nèi),我們的成員只要一走到外面,立刻就會遇到襲擊,沒有一個能夠活命?!?p> 少年接著比了一下割喉的作:「有人這樣被割斷喉嚨,有人被劍砍死。即使是這樣,我們老大還是咬緊牙關(guān),堅持不接受對方的威脅。但實在太多干部遭到殺害了!最后,我們老大才不得不屈服。對方要求我們盡早殺掉公主,我們也很無奈,在準備工作不充分的情況下出手,結(jié)果就演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少年歪著臉,語調(diào)中透露著無限的悔意。
雷恩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少年,等待他進一步的說明,但他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于是,雷恩說出自己的疑問:「你的說法有一個明顯的矛盾。假設(shè)那個幕后主使人真的存在,既然他們的武功那么高強,為何不自己下手?」
「對方說過,他們不想浮出臺面,也希望我們對外宣稱,有人雇用我們殺公主。對方似乎很不愿意被世人知道他們的身分?!?p> 「他們真是不夠光明磊落。你說你不想揭露對方的真面目,說不定連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可是我們掌握的情報比你多。」少年眼中冒出怒火,欲言又止。隔了半晌,他又恢復了毛頭小鬼的表情。
「這件事我會自己去調(diào)查,盡管我認為想要查明他們的真面目并不是那么容易?!?p> 雷恩回答。
少年有氣無力地笑道:「對方是敵,但你是魔鬼的化身,魔鬼與魔鬼相斗,場面一定很精采。呵呵呵……哈哈哈……咳!」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到。
雷恩飛撲到少年前面,只聽他的喉嚨咕嘟一聲,接著吐出血塊,頓時雙眼翻白。
雷恩不曉得這是如何造成的,但可以看出是中毒現(xiàn)象。
他抓起少年的手——脈搏已經(jīng)停止跳動。
「怎么那么快就死了!」雷恩用手闔上少年的雙眼,喃喃地說。
那少年連名字都不愿透露,可見****的訓練多么嚴格。別看他年紀小,說起來也是非常老練的殺手。
雷恩搖搖頭,看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后,就離開了地牢。
「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如果那個小鬼說的話是真的,那么,害怕自己身分被泄露的那些人,當然會摧毀****。」雷恩站在窗邊俯視底下的情景,結(jié)束了冗長的談話。
雪菲全神貫注地點頭。她不想表現(xiàn)出怯弱的樣子讓雷恩失望。
雷恩彷佛贊美般地攬著她的腰,再緊緊地抱住她,「你不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我會告訴你這些話,只是因為我認為當事人也應該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要是還有歹徒敢來偷襲彎,我一定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p> 「謝謝?!寡┓瞥錆M感激地向雷恩致謝。
雪菲暗忖:如果沒有雷恩,我可能老早就不在人世了。
「總而言之,我會繼續(xù)保護你一段時間,盡可能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嗯!好的?!?p> 「哎呀!這可是要命的事耶,你怎么那么高興?」雷恩作勢用拳頭敲她的頭,卻又輕柔地用掌緣撫摸。
雪菲心中洋溢著幸福,喜不自禁地回答:「對不起啦!」
她也覺得自己的言行舉止十分不得體,但她衷心認為雷恩一直陪在身邊,不管誰來殺害她都無所謂。
雪菲靠在雷恩身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誰???」雷恩在雪菲開口前先出聲問道。
「是我。」
「是你??!」雷恩松開雪菲的手,走去開門。
雪菲往外一望,原來是已經(jīng)有數(shù)面之緣的丘特。他和往一樣,不茍言笑地站在門旁,對雪菲輕輕點了個頭,卻對雷恩深深一鞠躬。
一般人會認為他「很沒禮貌」,但雪菲的杙法卻不一樣。她一直在觀察這個人,并且得一個結(jié)論:這個名叫丘特?威洛亞的人,性格正直又自負,除了自己的主子雷恩之外,不會對其他人點頭哈腰。
很諷刺的是,他這種沉默寡言又頑固的態(tài)度,反而增加了雪菲對他的信賴。當然也因為他是雷恩的「左右手」,才會獲得雪菲這么高的評價。
丘特一如往常,面對唯一的主人雷恩進行報告:「已經(jīng)完成準備了,再來就要看您的決定了。」
「嗯,」雷恩將黑色的頭發(fā)往上攏,氣定神閑地回答:「看我的決定嗎?應該說要看對方的情況來決定?。 ?p> 此時,有位侍女走了過來,丘特他們談話的門前停下腳步。
「公主,能不能耽擱您的時間?」
「什么事?」
「沙斐爾大人勞駕您前往議事廳。還有……」侍女怯生生地抬頭看著雷恩,「沙斐爾大人也請雷恩將軍過去?!?p> 「我也要去?」
當侍女低下頭時,雷恩皺起頭說:「這個渾蛋,什么時候權(quán)勢那么大,可以隨便傳喚人?總有一天,我會狠狠教訓他一頓!議事廳是他可以隨意使用的嗎?他有沒有搞錯,應該是他來見公主啊!怎么可以叫公主去見他?」
丘特插嘴道:「沙斐爾的軍隊才剛抵達城內(nèi),死怕他就是在等這個時機吧!」
「哼!該來的事總是會來?!估锥髂樕细‖F(xiàn)無所懼的笑容。
侍女廳到丘特直呼沙斐爾的名字,驚訝得用手捂住嘴巴。但包括雪菲在內(nèi),誰也沒有回頭看她。
「果然不出所料,幸好已經(jīng)事先做好準備。」雷恩說。
「一切都已經(jīng)照您的意思去辦了!」
「我……」這次輪到雪菲按捺不住地插嘴,但當她察覺到侍女一臉好奇的表情時,立即對侍女說:「我馬上就過去!」
侍女十分不情愿地轉(zhuǎn)身離去。
雪菲重新問道:「我昨天就想問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雷恩比了個手勢,請雪菲稍等一會兒。他先指示丘特:「萬一有什么情況發(fā)生,我會發(fā)出信號給你。最好是什么事都沒有,你先去向大家說明,仔細轉(zhuǎn)達我的意思?!?p> 「是?!骨鹛睾喍痰鼗卮穑又皖^離去。
雪菲有預感似乎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要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嘛!」雷恩將手放在雪菲肩上,「你馬上就會知道的??傊热ヂ犅犐踌碃栠@個渾蛋怎么說?」雷恩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著雪菲微微一笑。
?。?p> 雷恩和雪菲前往議事廳,當他們轉(zhuǎn)入走廊時,看見前面有個人的背影很像拉爾法。雷恩立刻開口喚他。
拉爾法回過頭,認為他們之后,堆著滿臉笑容。他很恭敬地向雪菲行禮,雷恩只是輕輕點頭,這種態(tài)度與方才的丘特形成強烈的對比。
「什么!你也被叫去呀?」
「嗯,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圖?」拉爾法令人看了覺得很舒服的微笑,很快就從臉上消失,他憂心忡忡地望著雷恩,「其實也無所謂啦!……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意思,叫我的部隊待命。不過我在想,難道你打算和沙斐爾對干?你可不要亂來喔!」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會亂來?!估锥靼底愿`笑,與拉爾法并肩同行。雷恩棋了一眼他的朋友,「而且,就算我有這個念頭,你也不會輕易配合?!?p> 「嗯。我也沒有誤解你的意思,所以并沒有多問什么……你可千萬不要太急躁喔!萬一發(fā)生了什么狀況,我會向沙斐爾提出抗議?!?p> 迎面而來的衛(wèi)兵見到長官們立即敬禮,雷恩揚揚手,隨便答個禮。他的嘴角向上牽動,「你也認為沙斐爾拿遺言作擋箭牌,想要迫使我們低頭,所以,你就接受我乍看之下不是很合理的要求,對不對?」
「或許是吧!我自己也覺得很遺憾?!估瓲柗∶赖哪橗嬌厦碱^緊蹙,毫不矯飾地承認。
雪菲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喑忖:拉爾法大人也在擔心同一件事。她連想都沒想,就以毅然決然的口吻插嘴道:「到那個時候,我也要向沙斐爾大人提出抗議?!?p> 兩位上將軍相視而笑。
雷恩以溫和的語氣回答:「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問他本人最快。謝謝你,我領(lǐng)受你這份情——咦!他們到底在吵什么?」
他們一行人爬上階梯,到了來往行人明顯減少許多的走廊,正面可以看見議事廳的大門,平常這里只有兩名衛(wèi)兵,現(xiàn)在卻有四名,而且分成兩組在爭吵。
「一邊看起來像是沙斐爾的手下,另一邊……我就不認識了。是你的部屬嗎?對了,今天是由你的部隊執(zhí)行站崗的勤務?!估瓲柗隙ǖ卣f。
「這個嘛……」雷恩瞇起眼睛,「嗯,這兩個士兵我認識。喂!」他大刺刺地走到爭執(zhí)的現(xiàn)場,「你們在干什么?今天怎么四個人在站崗?」
「啊——!」雷恩兩名手下看到長官來,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其中一名稚氣未脫的士兵,氣憤得比手畫腳說:「我們在這里站崗時,沙斐爾大人突然帶了一群人過來,強行進入議事廳。不僅如此,這兩個人……」那名年輕士兵指著對方,「他們說從今天起,由他們接管防務,不需要我們這些臭老百姓來擔任警衛(wèi)?!?p> 這名年輕士兵情緒非常激動,緊咬嘴唇直視著雷恩,彷佛他受的委屈,比自己說的還要嚴重。
雪菲也終于發(fā)現(xiàn)到,那名衛(wèi)兵的一側(cè)臉頰有些紅腫。
「對不起,我們曾試圖制止沙斐爾大人,但……」雷恩的兩名部屬垂下頭來。
雪菲心頭罩上一團烏云,心想那士兵一定是被沙斐爾大人打了一巴掌。
「別放在心上?!估锥髋呐哪贻p士兵皂肩膀,「喔,你不就是米蘭嗎?今天輪到你在這里站崗啊!我跟你說,沙斐爾大人和我一樣都是上將軍,我無法去砍他的頭,這也無可奈何的事。你被那個渾蛋揍,還能勇敢地制止他。干得好!值得褒獎?!?p> 「是……是的。」名叫米蘭的年輕人面露微笑,非常高興的樣子。
「好、今天就不必站崗了!到中庭去,大伙兒都在那里?!?p> 「咦?不——是!」米蘭原本有事想請示雷恩,但隨即改變主意,與他的伙伴一起向雷恩行禮后離去,雷恩也以比平常更正經(jīng)的表情回禮。
那兩名忠心耿耿的衛(wèi)兵離開之后,拉爾法突然轉(zhuǎn)向其余兩名衛(wèi)兵:「我話不說第二遍,你們也給我滾蛋!」
拉爾法的聲音為嚴厲,感覺不出絲毫玩笑的意味,衛(wèi)兵不由得啪地一聲把背脊挺直。
雪菲略感震驚地望向拉爾法,方才還是語氣溫和、面帶微笑的表情,怎么變得那么快,讓雪菲覺得很意外。
拉爾法的怒喝聲,對那兩名士兵產(chǎn)生非比尋常的效果。
那兩名衛(wèi)兵方才還傻呼呼地看著雷恩與米蘭的對話,現(xiàn)在臉色卻倏地蒼白了。貴族們休戚與共的心理非常強烈,貴族通常比較照顧世襲的士兵,他們?nèi)f萬也沒想到會遭到拉爾法斥責。
其中一名士兵支支吾吾地說:「可……可是,上級命令我們在這里站崗??!」
「你這個渾蛋,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很少看到拉爾法不容對方辯、破口大罵的模樣。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拉爾法罵人「渾蛋」。
「剛才我不是說過,我話不說第二遍。如果你們想提出進一步的抗議,根本是徒費唇舌。今天,我就在這里奉陪到底!」拉爾法沒有爭強斗勝,也沒有擺架子,只是很自然地說出這番話。
可是,拉爾法的碧眼深處,卻射出懾人的光芒,這兩名衛(wèi)兵頓時全身雞皮疙瘩。
他們了解到拉爾法是認真的,并非開玩笑。
兩名衛(wèi)兵不再提出任何疑問或意見,立即離開,速度之快令人不禁啞然失笑。
雷恩裝摸作樣地觀看全程,說道:「哎呀,你可真不簡單喔!下次如果有我不喜歡的人在我面前出現(xiàn),我就叫你來,比我揍他們還有效。」
「別嘲笑我了!」拉爾法立即恢復原有沉穩(wěn)的笑容,那是雪菲習慣的神。雷恩在她身邊時,拉爾法總是露出這種表情。
雪菲知道侍女們老是談論拉爾法的原因。
若是不牽扯男女之情,雪菲也蠻欣賞拉爾法。如果把自己排除在外的話,她覺拉爾法會受到女性歡迎,也不是沒有道理。
「該去好好會會沙斐爾這個渾蛋了!」雷恩月手推開比自己高兩倍的大門。
三人一起走入議事廳。
?。?p> 議事廳內(nèi)有數(shù)根雪白的圓形石柱,支撐著挑高的天花板,地板全都鋪上了黑色的大理石。
正面的墻壁中央有一座高臺,前有數(shù)級階梯,可沿著階梯步上高臺,臺上則擺著一張高背的王位。從王位到門口之間,鋪著寬度可讓兩人并肩而行的紅色地毯。
平常,文武大臣站立的位置分列兩廂,按功勛等級依序排列。
但是,今天大臣站立的位置不一樣。
貴族們?nèi)考性谕跷坏乃闹?,其中有些人,雪菲也認識。
在雪菲的眼中看來,他們似乎是在保護坐在王位上的沙斐爾;雷恩小聲咒著,他好像也有相同的想法。拉爾法則面無表情,大概是氣在心里。
沙斐爾坐在裝飾得非常華美的黃金寶座上,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nèi)俗哌M來。
他的五官其實也長得不錯,鬈曲的金發(fā)在白色禮服的襯托下,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但是……他目光混濁,一副有所圖謀的樣子。
雪菲本身也不太喜歡他,討厭的程度只略低于以前那個上將軍喀諾亞。
過去雪菲幽居在宮殿內(nèi),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令她討厭沙斐爾,也只見過幾次而已。她相信再多見幾次面,就會把他列入「最不喜歡的人」的名單內(nèi)。沙斐爾沉醉在勝利感之中,他以傲慢的眼神望著雷恩,同時大聲說:「呵呵呵!我正想說『你可來羅!』。記憶中,很少對你講過這句話。不僅如此,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股踌碃柭冻鱿膊蛔詣俚谋砬?,他的周圍則傳出「咯咯」的笑聲。
他似乎想提高效果而停頓片刻,接著開口說:「你已經(jīng)被革職了,準備卷鋪走路吧!王宮內(nèi)總算可以不用再昁到臭老百姓的味道了,我甚至覺得現(xiàn)在的空氣都變清新起來。??!從今天起,你的部隊當然也要拼在我旗下羅!」
雪菲頓覺眼前一昏黑。
昨天她還在想,「如果沙斐爾大人把雷恩革職的話,那該怎么辦?」但她做夢也沒想到,沙斐爾竟然直截了當?shù)貙⒗锥髅饴殹?p> 剎那間,她因為過度驚訝而啞然失聲,一股激烈的情緒涌了上來,她出生至今首次想罵人!
就在這個時候,雷恩以一貫的口吻說:「能否稍等一下?」
「如果你要發(fā)牢騷,我敬謝不敏。」沙斐爾以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回答。
雷恩笑咪咪地搖手說:「我以前就認為你是個渾蛋,現(xiàn)在覺得你達比我想像中還要更渾蛋?!?p> 一時之間,議事廳變得鴉雀無聲。
沙斐爾的臉登時垮了下來,不久后便面色鐵青。他以嘶啞的聲音呢喃道:「你在說什么?」
「就因如此,我才會說你是渾蛋?!估锥饕荒槻辉诤醯卣f道:「你的要求我沒有理由接受,我和你從來沒有正式打過交道,你并不是很了解我。所以,才會提出這么渾蛋頂透的建議。」
沙斐爾的臉紅得有如熟柿子,他瞪著雷恩,再看了一下雪菲,勉強抑制住內(nèi)心的憤怒,「公主,請您先過來這里,因為你的座位在這里。如果和這個人在一起,恐怕會弄臟您的玉體。」沙斐爾指著自己身旁,那里擺著一張小椅子,似乎是專為雪菲準備的。
雪菲斷然拒絕前,雷恩悄悄地低聲末語:「去吧!那家伙心胸狹窄,要是被人看不起,就會大發(fā)雷霆。上面的位子本來就是屬于你的??!」
「既然雷恩你這么說,那我就上去羅!」雪菲很不情愿地低聲說,接著碎步快速走到臺上,坐在王位旁。
沙斐爾的怒氣稍被平息,說了一聲:「公主早?!?p> 然而雪菲卻兩眼直視正前方,敷衍了事地回了個禮。因為方才那句話的關(guān),沙斐爾在雪菲心目中的評價已然暴跌。
「那么……」沙斐爾并未察覺雪菲對自己的厭惡,隨即注視雷恩說:「公主大概還沒有向你提起吧!好,我告訴你,先王……」
「啊,慢著?!估锥饕痪湓掜敾厝?,打斷了沙斐爾的話:「這件事我知道,因為我不想見到你,所以昨天冕上并沒有找你問個清楚,后來,公主和拉爾法才告訴我。你手上有先王的遺書吧?」
「是、是的,你已經(jīng)曉得這件事啦?」
「大致曉得,遺書是真的嗎?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呵呵呵!你以為這么說,就能難倒我嗎?」沙斐爾一臉從容,把手指向背后的人大群人,從其中一人的手上接過卷軸。
他裝摸作樣地解開封印的帶子,毫不保留地將卷軸展開。
卷軸上烏漆黑地寫著一些字,字跡拙劣、內(nèi)容極盡雕琢之能事,有些甚至不知所云;但確實有寫著類似「寡人將后事托付給我忠貞的臣下沙斐爾」之類的文字。
雷恩一副事不關(guān)己神情哼了幾聲,要雪菲大致確認一下,「公主,你看是不是?確實是達克拉斯王的筆跡嗎?」
沙斐爾挺起胸膛,舉起羊皮紙的卷軸,雪菲仔細看過后,以不感興趣的口吻說:「看起來確實是父王的字,可是父王的字我并不常見到?!?p> 「你、你在說什么?沒有錯?這正是先王的筆跡,就算公主不承認,還有很多人可以作證?!?p> 「喂,不要責備公主?!估锥髁⒖滩遄欤骸改隳敲大@慌,難道遺書是偽造的嗎?」
沙斐爾臉色大變,口中低聲咒罵,想要把卷軸收起來。
進來后一直沉默不語的拉爾法上前一步道:「沙斐爾,先不管遺書是真是假,我有些事要問你?!?p> 「喔!拉爾法大人,如果是你的話,自然就另當別論羅!請盡管口。」
「那么我問你,你坐在王位上,是不是表示從今天起,你就要以國王的身份來執(zhí)掌中權(quán)?」
「拉爾法大人,」沙斐爾對拉爾法彬彬有禮,故作悲哀狀(其實,他的演技很爛)說道:「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陛下在出征之前,便將國事托付給我。既然先王對我有如此深切的期許,我只好不顧自身能力,盡己所能為國家奉獻心力,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