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在艾因雷因的腳下,龜裂的混凝土突然裂開了。是因為降落的沖擊力嗎?可是那也崩塌得太晚了,而且這座高樓這種大質量的東西崩塌,這個也顯得太安靜了。
就像構成高樓的混凝土被沙子取代了似的,那種倒塌方式。被卷入倒塌前跳躍。可是,大部分力量都被崩塌的沙礫吸收,只能往空中浮了一下。
很快便開始掉落。雖然這和從超高空的降落相比不算什么,但其高度和速度足夠殺死一個人。可是艾因雷因的運動能力使他只彎曲一點膝蓋就吸收了降落的沖擊。
黑貓?zhí)鏊膽驯?。是因為被情況的混亂嚇跑了嗎。艾因雷因打算追它,又停下腳步。艾爾米有艾爾米的想法。這里是首都。伊古納西斯就在這里。
向著西邊奔跑。比風還要快的艾因雷因的疾馳,導致周圍高樓的接連倒塌。這可不是一般的現象。周圍的建筑物都被奪走了某些重要的東西,被修改了存在意義。
從構成高樓的建材到納米機器。
“那邊也真是亂來啊?!?p> 艾因雷因邊跑邊咂舌道。看來納米細胞機器人們沒有要維持城市原狀的意思。白色微粒子的大群像大浪一樣從左右以及背后翻騰著,試圖吞沒艾因雷因而逼近。艾因雷因只能逃跑。艾爾米交給他的抗納米機器的匕首,只能起到往游泳池里丟進火柴的作用。雖然和納米細胞機器人的本體作戰(zhàn)會很有效,但面對其支配下的群體,效果卻不敢恭維。
加上這里是首都本土。既然沒有亞空間,也就不存在零領域。極光粒子只有從艾因雷因的身體散發(fā)的那些。僅靠這個是無法把這里的所有納米機器逼進供給過多的境地的。
大浪追趕的速度和艾因雷因的疾馳??此撇幌嗌舷?,卻似乎是艾因雷因更勝一籌??墒?,他所前進的方向仍有無數個高樓,它們也正在變成納米機器的大浪。
被吞沒只是時間的問題。
艾因雷因拔出腰間的匕首,讓其黑色刀身暴露在空氣中。雖然這武器看起來不可靠,但現在這能靠它了。而且納米細胞機器人們也不會認為僅僅依靠這個大浪就能殺死艾因雷因。
還有一個,對雙方來說都是災難的存在來了。
那存在伴隨著轟鳴聲從南方的天空中出現。如血一半紅黑的體表,應該是吸收了生命就后得到的血肉之色吧。覆蓋整片天空的集團都染成了那個顏色。
是異獸們。
和哈魯佩同樣,它們在天空翱翔的身影讓人聯想到龍。被長頸支撐的頭部,張開血盆大口吐出烏黑的液體??赡苁堑竭@里的路途中得到的能力,液體一接觸大氣便迅速開始燃燒,當到達地面的時候已經變成的巨大的火球,灼燒了地面。
吼叫聲在喧囂合唱??磥頉]能找到為了維持自己身體的生命,讓它們狂怒不已。如今只為了尋求會動的東西,將目光鎖定在艾因雷因和包圍他的大浪上。
它們一齊急速下降,朝這邊逼近。艾因雷因一個跳躍,跳到領頭的一只異獸的背上。大浪改變方向,企圖連同異獸一齊吞沒艾因雷因。又一個跳躍,移動到另一只異獸的背上。異獸抵抗著追過來的大浪。波浪在涌動,出現了白色的海洋。海面波濤洶涌,被吞沒的異獸們噴出毒液,引起大火,灼燒構成海洋的納米機器。
紅、白、黑。趁著渾濁的這些顏色渾然一體之際,艾因雷因通過異獸的背部前往研究區(qū)劃。
異獸和納米細胞機器人的沖突。在到達首都之前哈魯佩覺察到的情報,給己方帶來了有利的展開。就看接下來的。不知那邊變得怎么樣了。三具納米細胞機器人當中,有幾具和哈魯佩開打了呢。有幾具納米細胞機器人在率領著這納米機器的大浪呢。巨浪一邊為了吞沒異獸而狂亂,一邊甩動其碎片試圖纏住艾因雷因的腳。被使用握在右手的匕首的誘惑驅使,卻忍住繼續(xù)前往西邊。要是為了對付區(qū)區(qū)波浪就使用的話,等到和本體作戰(zhàn)的時候對抗手段也許會被完成的。
當高樓群就要結束的時候,在白色的狂浪之間看到了一抹金色。只要穿過這里,就只要在寬廣的道路上奔跑就行了。那是通往鄰接區(qū)劃的主干路。標志馬上就結束了。
金色之光,在廣大的納米機器海洋當中只是微小的光點。但艾因雷因的視線卻離不開它。
然后,他清楚地看出那是金色的短發(fā)。人偶一樣的雙眼捕捉到艾因雷因,端正的鼻梁也出現了。接著是如引線般緊閉紅唇,然后露出了肩膀。
“喲,雷坊!”
艾因雷因發(fā)脾氣似的喊道。雷坊廷在白色海面上像是滑動一樣移動,邊和艾因雷因并跑,逐漸展現出其身段。
她的雙腳沒有為了奔跑而移動。是波浪在載運她??磥碜约褐湎碌暮C鎸λ齺碚f是比陸地更容易移動的地方。
“我要捕獲您。”
“怎么還在說這個啊?!?p> 艾因雷因對雷坊廷平淡的話語苦笑道。原以為她受到了伊古納西斯的什么命令,不過看來可能性并不高。
“是伊古納西斯的命令嗎?”
“是遵從silent·majority的行動基準的,正當行為。”
果然,不是伊古納西斯的指示。
不僅如此,明明說出了伊古納西斯的名字,她卻沒有訂正它。
“你知道的吧。他不是索霍。”
“我也不是佳妮斯?!?p> 沒有猶豫的回答,讓艾因雷因抽出的笑容在臉頰上做出一個皺紋。
“是本人,還是冒牌的。在這個世界里,這真的是個重要的問題嗎?”
“因為它是個問題,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p> 艾因雷因跳起來。雷坊的腳離開了海面。以迅速的動作地追上艾因雷因,揮動手臂。帶電的紫光,閃爍著趕走了夜色。
“那么,冒牌的我的存在不不被允許的嗎?應該敗北嗎?荒唐。我為了我的存在也要遵從他,遵從silent·majority的規(guī)定,捕獲你。如有抵抗,我就會殺了你。”
“可以啊?!?p> 即使躲過一擊,雷坊卻繼續(xù)追逼艾因雷因,刺出拳頭,用腳橫掃。每一擊視野都會被紫色的光支配。躲開它們,艾因雷因喊道。
“如果是這樣,我就要為了我的生命而戰(zhàn)?!?p> 在哈魯佩失敗之時,應該就沒有可能說服了??墒侨f萬沒有想到她會用如此堅定地語氣回答艾因雷因的提問。這已經不能說是機器。索霍在最后創(chuàng)造了有生命的機器。
雖然已死的索霍是無法為此自豪了。
艾因雷因躲避雷坊的攻擊,卻不應戰(zhàn),將精神集中在移動上。就算有異獸,可腳下卻是納米機器的海洋。這里的情況仍然對雷坊有利。海洋和異獸之間的吞噬,看起來不相上下,但是如果艾因雷因的身體釋放出大量的極光粒子的話,不知會讓平衡如何改變。結果,連右眼都無法使用,艾因雷因只能一路逃跑。
“如果我說乖乖交出紗耶,我就不會再干涉你們呢?”
試著這樣問。
“那是不可能的。根除異民是我們被賦予的使命?!?p> “明明無視了尼爾斐尼亞。”
一邊因為掠過眼前的受到豎起寒毛,艾因雷因一邊說。
“她和主人有協(xié)作關系。是規(guī)定除外對象?!?p> “這樣啊!”
再一次跳躍。雷坊緊追不舍。
在空中幾次激烈交手。無法躲避的就用手臂擋開。雖然電擊的麻痹貫穿全身,卻不至于暈過去。也不影響動作。仿佛神經和肌肉不靠電流信號運動似的。是因為自身的身體能力提高了呢,還是肉體的活動方式發(fā)生一變了呢。雷坊似乎也覺得奇怪。每次使出必殺的大招數,都被艾因雷因輕易地一一躲避。
即使這樣,受到雷坊的手刀和掃腿的部分像燒傷了一樣,煩人的疼痛漸漸壓迫著神經。
面對雷坊果斷的進攻,艾因雷因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向西前進一邊回應。她已經不再提問了。集中精神打倒艾因雷因,縱橫揮舞修長的手腳。無視人類關節(jié)極限的動作大大出乎艾因雷因的預料,使他的跳躍無果,試圖將他打落到納米機器的白色海洋中。
面孔受到像鞭子一樣的反手,艾因雷因跌落了。電光的火花在視野中烙下了殘光,使他暫時失去了視力。
在跌落中,艾因雷因為了抓住什么而伸手,握住了某個粗大的東西。發(fā)熱的某物灼燒了艾因雷因的手掌。使異獸的角。因為灼燒的感覺而差一點就反射性地放開了,但還是立刻重新緊握,跳到異獸的背上。
雷坊立刻靠近過來。艾因雷因的恢復力已經讓他的左眼看到了普通的景色。仿佛在暴風雨中的波濤海浪,在白色海洋中狂亂的異獸。吐出的毒液在燃燒,到處可見升起的黑煙。
勻稱的肢體落了下來。艾因雷因跳到另一頭異獸上。雷坊的踢腿在異獸的身體上開了一個大洞,穿透,引起一道白色水柱。在歪著長頸沉沒的異獸身旁出現了新的水柱,雷坊從中跳出來。
她朝艾因雷因追來。不過,已經看到了首都的郊外。仍完好無損的道路標志。似乎延伸到天邊的高鐵欄刻有“相關人員外禁止入內”的字眼。艾因雷因向那涂滿了黃與黑的警告色的地方提速。
在不顧一切的疾馳中,感到來自背后的壓迫感在增加。雷擊被釋放。不是雷坊本體,而是來自白色海洋,仿佛所有的納米機器都變成了發(fā)生裝置似的,伸出雷舌。察覺到危險,艾因雷因跳了起來。異獸們的尖叫轟動著天空。還差一點就到鐵欄了。細長的紅紫色之舌纏上腳脖子。它瞬間變粗,以雷擊劇烈震撼艾因雷因的全身。舌頭在膨脹,口腔中充滿了沖擊。視野劇烈明滅,不停暗轉。全身的肌肉都翻了過來,骨骼發(fā)出悲鳴。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覺到身體的表面,內側,內臟的表里都在膨脹似的。
開什么玩笑。
我可不想在這里停留。不是為此在荒野中差點死去的。不是為此參加了絕界探查計劃的。不是為此和紗耶相遇的。
這樣想的瞬間,右眼掠過不協(xié)調感。
以右眼為中心,某種冰冷的東西擠開因雷擊膨脹的疼痛擴張。
首先,視野復活了。然后使舌頭。以右眼為中心身體恢復了自由。仍有雷擊的疼痛。露在外表的皮膚冒出許多水泡隨后炸開。細胞在沸騰。但是,這無法奪走肉體的自由。
身體能動。
清楚地感覺到和至今不同的東西在體內循環(huán)。它讓身體不受雷擊的影響。雖然肉體繼續(xù)崩壞,但身體卻能動。雖然就在剛才,開玩笑似的想到自己的身體不靠電流刺激運動,現在則覺得變得現實,變得更加完美了。
不,這不是心里作用。應該已經變成了現實。那么其代替品是什么?是極光粒子。除此以外還會是什么。對思念作出反應的極光粒子取代了電流信號。
這也代表,自己的身體里已經連作為人類的碎片都不存在了。
高電壓仍在導致的肉體沸騰。
但是,更加強大的恢復力正修復著肉體。
每當一個細胞沸騰,每當有新的細胞取代它,感覺自己的體內的變化在接近完成。
似乎離人類的概念越來越遠了。
似乎要完全地,完美地,和人類訣別似的。
認為這是悲劇的感性早已磨滅。只是,無法消去一抹寂寞。當失去妹妹之時,當得知她是被零領域吞沒之時,當知道異民問題之時,艾因雷因就已經喪失了保持自己是人類的理由。他知道作為人類是無法和妹妹重逢的。不是通過道理,而是透過皮膚知道了,零領域是不會讓生命的形式保持原貌的。
這就是艾因雷因的現在的開始,似乎應到達的結局就在眼前。
一切都會回到名為零領域的原始混沌中。他不知道這是否會成為重新創(chuàng)造的開始。但是,就像幾乎所有的自然物都會在死后溶入大地一樣,當世界死去后,世界就會回到那里吧。
如果零領域是真正的混沌的話。如果它就是世界的,宇宙創(chuàng)造的真正本源的話。
如果不是呢?
管我什么事。
雷擊仍繼續(xù)被釋放。從雷坊,從納米機器之海。不過看來,高電壓的雷擊對納米機器來說也是負擔。周圍的風景開始歪曲。因熱量光的折射率變化了吧,明明是在黑夜四周的景色卻看起來是歪曲的。異獸們毒液的火焰和它們自身的發(fā)電就是光源。不過,只有這些嗎、納米機器本身也許也在異常發(fā)熱,并燃燒。
艾因雷因已經放棄了不能使出全力的想法。如果不那樣做的話全身的細胞都會沸騰并融化,或是炭化了吧。
而且,煉金術師研究區(qū)劃就在眼前。
眼帶早已被燒掉。
右眼裸露在外??逃星G棘環(huán)十字的眼睛。
感覺到了。
是伴隨著肉體的變化嗎。
還是通過和狼面男子的對話,因自發(fā)去意識所以潛藏在深處的東西浮出表面了呢。
又或是因為雷坊的雷擊導致每一個細胞都被取代了,艾因雷因的這只眼球也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嗎。
感覺到了。
龐大的極光粒子正從被解開封印的右眼中溢出。
腰部的,被艾爾米植入的器官沒有失控而運作良好。不,它也因為細胞被完全取代,所以更加完美地適應艾因雷因的肉體,得到了能夠充分運用這身肉體的能力。不必依賴香煙,它也能保持完全平衡在艾因雷因的內部生產出能量。
變成為了在這物質世界戰(zhàn)斗的力量。
能量沿著脊椎,傳播到全身。從手臂,從雙腳,恐怕從頭頂到手腳的指尖都被藍色的光芒包裹著。被創(chuàng)造出的能量不僅強化了肉體內部,海溢出到體外。
艾因雷因感覺到雷擊帶來的疼痛緩和了。
不是因為雷坊放水,也不是因為納米機器海洋的力量減退了。就算表面沸騰了多少,其質量依舊龐大。
艾因雷因不知道這能否可以用物理法則解釋。不,沒有必要用那種東西說明吧。雖然經過器官轉換成能量,它原本是極光粒子。是對思念作出反應,引起在現實中不可能會發(fā)生的變化。這藍色的光芒也是這一類東西吧。
一注入推開的意念,光芒便更強有力地推開了雷擊。但是,既然現象在現實中顯現,還是無法逃避物理上的力的上下關系。因此無法完全讓雷擊消失。
看向雷坊。已經不會把她的面孔和佳妮斯的重疊了。不知她自己注意到沒有。她那看似沒有表情的面孔,有時會表露出某種影子。還無法看出那是驚訝,還是憤怒,還是疑惑,還是悲傷。但是,確實能從中看到,類似感情的一鱗片爪。像人類的某種東西,正要在應該是機器的她的身上誕生。
那是自從在古拉波奈爾市進入零領域之后就有的變化嗎。還是極光粒子,促進了作為機器的她某種變化。還是由人編入的自律思考程序重復了自我進化的結果呢??紤]的哈魯佩的叛逆,應該是后者。索霍編入的自律思考程序,正要孕育出和人類相同的東西。
然而,之所以如此雷坊便無法離開伊古納西斯。因為他有著索霍的外表。
這能說明她愛上索霍了嗎。沒有完全變成人類的她,因此被索霍的身影束縛著。
“可惡!”
尼爾斐尼亞……紗耶……怎能拋棄有著所愛之人外表的某人?;叵胱约涸诮^界探查計劃后,為了拯救紗耶而背叛了索霍他們,艾因雷因轉身背對雷坊奔跑。
穿越鐵欄吧。
然后到達那另一側的煉金術師的研究區(qū)劃。
雷坊窮追不舍。但是艾因雷因卻不再理會她。她釋放的雷擊由藍光防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組織他的奔跑、納米機器的海洋釋放的雷暴襲擊鐵欄,因熱量使其融化。金屬網在滴落,粗管因重力作用,像軟糖一樣彎曲。
艾因雷因為了飛躍它而高高躍起。
眼前是經過整地的,相隔很遠的幾個設施之影。紗耶和尼爾斐尼亞一定就在這其中的一個里面。伊古納西斯呢。他在首都嗎,還是在這邊。
紗耶是否平安。
納米機器的海洋沒有擴展到這里。懷著非常懷念的心情,從腳底感受了堅硬的大地。
只能挨個搜了……艾因雷因朝著最近的建筑奔跑。
然后,艾因雷因他們被突然出現的深淵之黑色吞沒了。
******
這個時侯,黑貓身處于在首都本土中唯一一個保持平靜的地方。
政府首相官邸。黑貓在了無人氣的走廊前進。走廊是冰冷的,打磨得連可以立爪的縫隙都沒有,實在不適合動物在上面走動。
即使如此黑貓還是安靜地走著,靈巧地使用電梯,到達目的地。沒有任何人或物妨礙黑貓的步伐。身為守護者的納米細胞機器人們正忙于迎戰(zhàn)艾因雷因和哈魯佩。雖然吵鬧的戰(zhàn)斗之聲在沉厚的墻壁外側轟鳴,卻沒有在墻壁之間悠長地反響,像被吸走一樣消失了。
擋路的們全開著。因為這座城市里已經沒有妨礙他的目的的人了。這也證明了這座城市里已沒有正常之人。全部都被伊古納西斯和納米細胞機器人殺害,或者被強制轉移到亞空間,被打入零領域。
沒有生者的安寧有什么意義?至少對仍活著的人來說。
艾爾米在黑貓之中玩弄這沒有意義的想法。結論是,沒有意義。但是,自己這種人就是對實現沒有意義的東西感到快樂。創(chuàng)造永動機吧。絲毫不考慮這到底有何意義,只管埋頭于研究之中。當世人朝著通過宇宙開發(fā)來創(chuàng)造新天地,全人類都在盡最大的努力之時,艾爾米和伊古納西斯他們卻背向它,進行著這樣的研究。一點都不關心人口爆發(fā)導致的嚴重糧食危機。連能入手的食物變得難吃,量也變少都沒有發(fā)覺。誰也沒有指出來。他們是如此地熱衷于這種研究的。
然后,宇宙開拓失敗的人類進入戰(zhàn)爭之后,他們一邊不斷轉移一邊繼續(xù)研究,接著完成了。
零領域。那是由連艾爾米他們都無法再解出的公式創(chuàng)造出的,一種樣式。接受一個運動引起的微小能量,其他東西作出更加微小的運動。重復它。但是,不知為什么,一旦開始運轉便不會停止。沒有來自外部的某種能量。那東西只靠盒子里的大小各異的齒輪和稀奇怪狀的彈簧組合運動。永動機完成了。
但是那卻無法取代世界上任何一種能量。不能發(fā)動汽車的引擎。不能讓飛機飛上天。不能作為導彈的燃料。不能發(fā)電。連鐘表都做不成。存在于那里的運動是那么地微小,每個人都認為那些是不可能的。那是不能對現實中人類生活作出貢獻的,沒有意義的發(fā)明。
即使是這樣,他們卻因此得到了一個滿足。這個盒子將永遠動下去。只要有這個事實就足夠了。我們發(fā)現了一個東西。如果能有效利用這發(fā)現,那就交給能想到的人好了。
“好想做一次慶祝?!?p> 某個人說道。是誰來著。艾爾米想不起來。只記得和他進行過關于L字型彈簧的應力強度的,長達一個月的辯論,但是記憶中卻沒有他的名字。面部構造也不太記得。好想是個矮個子。好像是個瘦子。不,是胖子來著。
總之,他這樣說道。于是艾爾米他們往杯子里倒?jié)M水。酒這種東西是根本得不到的。那是一個酒精原料在發(fā)酵前就進入人嘴的時代。
臟兮兮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大盤子,只是按人數放了幾個的難吃的餅干。就當時而言這已經是極限了。他們用水干杯,緩慢地,細細品味著餅干。
“告一段落后我有了像樣的物欲了呢。好想喝紅酒啊?!?p> 他說道。像是從肚子的深處擠出來的聲音。當艾爾米出生的時候,資源就已經嚴重不足,紅酒什么的絕不是老百姓能喝到的東西。他也許是富裕的家庭出身的。因為他知道紅酒的味道。
當他講完一通關于紅酒的味道的時候,艾爾米他們喝的水逐漸變化了。沒有經過足夠的過濾,往杯子里看就能看到小微粒漂浮的水的味道改變了。顏色改變了。氣味改變了。
當艾爾米他們注意到變化的時候,芳醇的香味已經充滿了汗臭的研究室。
“是紅酒。”
他嘟噥道。所有人都用舌頭感受到了他所知的最上等的紅酒滋味。
“這是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了?”
場面嘩然。但是只有他滿足于紅酒的味道,歡呼雀躍,擰開水龍頭再次倒水。深紅色的液體從水龍頭流出,倒?jié)M了輩子。他理所當然地將其喝干。
只有他一個人,對這個變化不感到疑惑。
想在想來,之所以如此他才沒有消失,繼續(xù)參加后面的研究吧。在一個達成之后的虛脫,讓他打從心底渴望了紅酒。因為那是純粹的想法,所以他的愿望被完成,卻沒有崩潰。
然后判明出這是從艾爾米他們所做的永動機溢出的,未知粒子導致的。因為關燈后,裝入永動機的盒子發(fā)出微弱的七彩之光,所以將其命名為極光粒子。
他們的興趣轉移到了這粒子是什么東西上。
結果,完成了亞空間發(fā)生裝置。
黑貓在無人的通道里前進,穿過多個開放的門,到達那里。
艾爾米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幾個人做的事是偉業(yè)。至少她不認為這是對于人類值得自豪的東西。雖然一個成果會帶來滿足,被貶低也會升起,但她一次都沒有自負過他們數人是人類的救贖主。
只是打算觀察所創(chuàng)造出的東西的結果,觀望其結果會怎樣發(fā)展,探究誕生于此的現象的原因。那是,這就是她最大的興趣。不帶半分虛假,這樣認為。但是,她預測出能觀察它會花上漫長的時間。一個人的人生長度是絕對不夠用的。所以,她想道。想活得久一點。
極光粒子實現了它。給予她超越人類的長壽,或是長生不老。但是,人類的肉體不適合長生不老。因此才有了現在的模樣。
參加亞空間發(fā)生裝置的研究的所有小組成員都不斷沐浴了極光粒子。也許他們所有人都以某種形式,變成和艾爾米同樣的處境了吧。和伊古納西斯得以重逢就是證據。
可是,他們也許也在絕緣空間的另一側進行著某種事情。就像伊古納西斯在企圖什么一樣。
或者被零領域吞沒,消失不見了。
“你想去見剩下的幾個人嗎?”
“什么嗎?”
伊古納西斯沒有驚訝于聽到黑貓的提問。
所到達之處,是保管了大量的亞空間發(fā)生裝置的房間。它們都被新的代替了。代替成造出那荒野的裝置。
“你不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嗎?比如他們想到了什么,之類的?!?p> “像你那樣將極光粒子轉換成能量那種事嗎?不能說沒有興趣,只不過目前我想知道的事情另有其他。讓極光粒子變動的人的意志,說到底是什么。極光粒子就像魔法一樣。我們跳過了數個必要階段,偶然得到了這個粒子。為此,我總有一種不知道用途后失控的感覺。所以我想到在了解世界這個根本性欲望之前,必須先知曉人類?!?p> “所以做出這種事?”
“是的。人在純粹的極光粒子之場的零領域之中也能活下來。改變形態(tài),變成人的意志,可以說成是靈魂的東西。不過,那樣也算是活著啊?!?p> “是啊。這畢竟是你體驗過的事情?!?p> “啊啊,沒錯。那體驗真是太棒了。你也去去如何?”
“只要到了時候?!?p> “那不會遙遠哦?!?p> 伊古納西斯用曾經是索霍的男人的面孔做出充滿自信的笑容。
“你打算做什么?”
“我們原本應該是積極的觀察者。雖然覺得成功發(fā)明永動機后,到制作亞空間發(fā)生器的期間,人格的齒輪有些歪掉了。不知吹了什么風,竟會為和平做了那個東西?!?p> “這是不是因為,至少當時的你還有過正義感呢?”
那個小組的領隊是伊古納西斯。綜合隨心所欲展開持論的艾爾米他們的話語,經過考察,然后采用的一直都是伊古納西斯。
“積極的觀察者的話,也許只有你是這樣。我們只不過想做些什么。想知道做出來的結果會怎樣的,恐怕只有你了?!?p> “也許是吧?!?p> “提出制作永動機的是你?!?p> “因為興趣啊。被委托開發(fā)太空船的引擎,我就提出做一個不需要能量的東西,得到了預算。嘛,這雖然是詭辯啦。當時的我對宇宙沒有興趣。因為失敗是一目了然的。就算能建造居住設施,當時的人類卻已經沒有將數萬人類送往那里的體力剩余。只移居一些有錢人,如果沒有開拓者是無意義的?!?p> “可是,你對永動機就感興趣嗎?不對。你只是想知道我們聽到那個單詞后會有怎樣的回答。“
伊古納西斯的笑容更深了??磥硎钦_的??墒牵退闶钦_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雖然有自信對研究的人情和當時相比毫無遜色,但是感覺到年輕卻只有當時而已。
也就是說,那是過去發(fā)生的事情,是無法修正的事情,不是為改善現狀所必要的東西。
“為了不引起誤會先說清楚,我并不是想利用你們做些壞事。”
“這我知道。你只不過一直在做著,把火給猴子會怎樣?這種事情罷了?!?p> “對,沒錯。雖然比喻不恰當?!?p> 伊古納西斯沉默了。黑貓只在搖晃著尾巴,沒有從原地移動。額頭上的寶石因內部散發(fā)的光芒而閃爍。
“那么,這次又想做‘一次將很多人類打入零領域的話會怎樣?’這種事咯?”
“很接近,不過稍微不同。雖然還不知道零領域知否有容量之類的,但其數字應該至少比億單位要大得多。因為其他世界的我像這樣站在這里。我所在的世界的,超過百億的人口已經存在于零領域當中了。在其中加上這個世界的人口也不會有變化,實際上確實沒有。所以,現在我對知曉水桶容量沒有興趣?!?p> “那么,是‘讓靈魂相加會怎樣?’之類的?”
“啊啊,恐怕這最接近標準答案了。我說過在零領域中人會變成純粹的意志,可是,人類如果感覺不到作為基礎的東西的話是很難維持自我。在物質世界里有肉體。從誕生之時起就朝著毀滅成長的肉體,可以說是一種壓力。因為有了這個負荷,所以人才能成為人??墒橇泐I域里沒有它。就算有了,也會在進入的瞬間被卷入愿望所擁有的矛盾導致的崩潰。只剩下欲望遭到否定的可悲殘骸。喪失幾乎所有的記憶,沒有思考能力,只能持續(xù)漂浮的可悲存在。但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是沒有消滅而存在。我認為這是生存本能之類的東西在作用?!?p> “大概知道了。”
即是說,凝縮自我稀薄化的靈魂。
“可是,要凝固的話是需要中心點吧。這和制冰不一樣。就像雨滴似的?擁有的意志足以吸引稀薄化的靈魂之人……對了,這就是艾因雷因的妹妹?”
“答對了。”
浮出一個疑問??墒牵瑺柮讌s止住沒有說出來。不是出于壞心眼。因為她想到,就算自己的預測是正確的,他也許根本不會動搖。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令人不快了。
“那,那東西已經完成了沒?”
“現在她正在前往。因為在那里不存在時間,所以可能現在就會出現,也可能在百年后才出現?!?p> “好漫長啊?!?p> “不過,人會在無意識中遵從自誕生起就熟悉的時間的流動。在時間上應該不會有偏差的。同樣的也無法讓時間逆流??床坏阶约簺]有體驗的時代,就算能看到也很難去干涉。因為其歷史在自己的心中已經被確立了。就算能做到恐怕只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