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姚婧瀾知道此刻寧國公的心中所想，定然會激動地跳起來喊“我怕”。
只是可惜，她還真不知道。
若說這一番話下來讓寧國公對世子殿下有了些好感，那姚云翊就是已經(jīng)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他何曾見過這人如此謙恭地待人？就算是在皇帝老兒面前恐怕也不會比現(xiàn)在這樣要好到哪里去。如此這般，不會是……姚云翊眼中精光一閃，笑得像個狐貍。
他就說嘛，就憑他們家瀾兒的聰慧和相貌，怎么會搞不定這家伙？！
不過他們家老頭子膽兒還真大，能這么直白的教訓子珩的人恐怕一只手就能數(shù)的出來。
秦昭衡倒是不管他們想些什么，聲音淺淡卻不容置喙地道：“伯父，珩日后與二姑娘相處時定然會小心在意她的名節(jié)。天色不早，改日再來叨擾，告辭。”說罷站起身來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哎！我……”寧國公的話沒說完，他挺拔的身影就逐漸隱沒在拐角處。
“你說說這臭小子，我何時應允他再來了？”寧國公頗有些氣惱地跟兒子控訴，姚云翊只好無奈地攤攤手。只是就連細致如他也沒發(fā)現(xiàn)寧國公眼底那一絲滿意和了然的神色。
這小子，是個成器的。今日這番試探，也足可見他對瀾兒的看重了，只是不知道瀾兒的心思如何。
第二日，姚婧瀾用過午膳就到了姚夫人的院子。昨兒的賞花宴著實讓她很多地方不解。
一進院子，就有小丫鬟進去稟報，姚夫人正和巧兒一起做些繡活，聞言連忙把繡帕往桌上隨意一放，站起身笑著道：“快，快讓小姐進來。”
姚婧瀾進來就開始端詳姚夫人的氣色，覺著看上去好了不少才欣慰地笑了笑。
想必她的方子是有益處的，只要娘堅持用這些方子調(diào)理身子，想必長年累月也能調(diào)養(yǎng)回來。
看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和自己年輕時的模樣足有六分相似的女兒，姚夫人愈發(fā)覺得歡喜。
“瀾兒，怎么樣？在安樂侯府玩的可好？娘命人給你做的那幾套衣裳可還合身？喜歡嗎？不喜歡娘再讓人給你另做?！?p> “謝謝娘，女兒都很喜歡。只是娘親不用為我置辦那么多衣裳首飾的，女兒還小，不需要特意打扮。”姚婧瀾忽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姚夫人有些羞澀地道。
“怎么還?。俊币Ψ蛉藢櫮绲毓瘟斯嗡男∧?，“都這么大的姑娘了，再過兩年就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怎么能不打扮？”
姚婧瀾不好意思地笑笑，實則卻并沒有什么感觸，如今對她來說，“議親”只是女子需要完成的一項任務罷了，沒什么好期待的。
姚夫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存了這樣的心思，還以為她當真是小女兒情態(tài)，害羞了。
她笑了笑，卻又想到什么，斂了笑意，面上添了幾分愁容，“可惜，娘親這身子不爭氣，沒法親自去為你安排這些?！?p> 姚婧瀾眸光黯淡了瞬，但也只是一瞬，她就若無其事地揚起一張小臉笑容燦爛地說：“瀾兒才不要議親，瀾兒要一直陪在娘親身邊”。
姚夫人聞言心中更加熨帖，不過還是戲謔道：“這是說哪里話??？姑娘長大了自然要嫁人的！”她撫過姚婧瀾柔軟蓬松的黑發(fā)，柔腸百轉(zhuǎn)，當年那么小的一個小娃娃，竟然就長這么大了，轉(zhuǎn)眼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紀……
姚婧瀾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狀似無意地問，“娘，那是不是大姐姐馬上就要許人家了啊？”姚惜顏比她大了近兩歲，如今已快到及笄之年，可不是到了該許人家的年紀？
姚夫人一怔，想來也是，再過幾個月那丫頭就十五了，笄禮將行，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這事兒按理說應該自己過問，可是……想想寧國公，再想想孫姨娘，就算她有那個力也沒了那份心。
姚婧瀾端看姚夫人的神色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一臉欣喜地道：“娘，我昨兒在姨母家中結(jié)識了將軍府的玉姐姐，玉姐姐人可好了，女兒特別喜歡她！”
姚夫人掩去眸底的那一絲哀傷，順著她笑道：“是嘛，娘就知道，我們家瀾兒這么乖巧可愛，誰都會親近你的！”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有些疑惑地道：“不過我隱約聽見有人議論玉姐姐，說她已經(jīng)及笄了還沒議親，將來興許嫁不出去，還要連累了家中姐妹，可女兒也沒問，難道玉姐姐家中還有姊妹？那為何昨兒沒見著？”
姚夫人眸光一凝，閃過一抹深思，對，她不能讓那丫頭連累了她們家瀾兒，雖說瀾兒是嫡女，與她身份千差萬別，但女兒許嫁這事不同，若出了什么是非，怎么可能不累及瀾兒的名聲？
孫若音那狐媚子，一心攀附，若是由著她的性子，指不定作出什么糊涂事來，先前還聽人說，大丫頭一直有心親近相王，如今想來，還是得自己給她找個老實本分的人嫁了，這樣她才翻不出什么浪來！
只是片刻，姚夫人就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看向姚婧瀾的眼神愈發(fā)慈愛，揉揉她的小腦袋笑著道：“因為你玉姐姐家的姊妹都不是一母同胞的，是上不得臺面的庶女，瀾兒不用理會。只是這種事你可千萬不能提，免得傷了玉丫頭的心?！?p> “嗯?！币︽簽懧犜挼狞c了點頭，她就知道，娘親自然不會阻攔她與玉姐姐交好。娘親從來就不是個世故的人，相反，她生性純善，只相信一個人的品性。這也是她敢信口將玉姐姐的事說出來的原因。
不過若是從前她也是不敢拿這些腤臜事來煩娘親的，只是如今娘親的身子有了好轉(zhuǎn)，想必繼續(xù)調(diào)養(yǎng)也無甚大礙，她才想到這樣的法子。
而且除了讓姚惜顏安分，她還想著讓娘親別再像現(xiàn)在一般，如同方外之人幾乎不理世事。心性淡泊是好事，可若是因著心如死灰而淡泊那就算不得好事了。
若是因了這事，讓娘和爹爹能夠冰釋前嫌豈不更好？當然這也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但總要試試才知道行不行得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