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哪兒?你別嚇我啊,你在哪兒?”蘇洛手足無措的站在諾克星北邊那片連枝樹上低聲地沖著那一片靜謐的樹林喊道。
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了,蘇栗還沒出來,按往常來說,即便經(jīng)常都是自己輸,但相差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五分鐘。
太陽已經(jīng)快下山了,樹林里已經(jīng)開始便的幽暗起來,他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去找一找。
但他又擔心這是哥哥的一場惡作劇,就等著他一進樹林便從某一顆樹后跳出來,嚇自己一跳。
這種事情,蘇栗經(jīng)常干,因為他覺得蘇洛的膽子太小,需要練一練。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最終,他還是邁出了腳步,往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的喊著,但除了偶爾幾只卷毛鼠會嘰嘰喳喳的回應幾聲外,整個樹林里便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樹林里的光線本來就不好,在夕陽的照耀下更是越發(fā)的黑暗起來。
蘇洛第一次發(fā)現(xiàn),沒有哥哥在,自己真的好膽小。
直到二十分鐘后,他在一顆巨大的連枝樹下發(fā)現(xiàn)了正趴在地上蘇栗。
他大喊著從樹上一步步爬了下去,在落地時甚至還摔了一跤。
但他根本也沒有理會自己腿上傷口,一個健步?jīng)_到了蘇栗跟前,渾身顫抖著慢慢地把蘇栗的身子翻了過來。
這一翻,把他嚇壞了。
蘇栗滿嘴都是血,一根尖銳的樹枝正插在他的胸膛之上。
蘇洛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一把抱起蘇栗的頭,哭喊著拍打他的臉。
然而,蘇栗卻依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哥!你別死!你別死!你死了我怎么辦?”蘇洛哭喊到。
他顫抖著抬起左手,準備撥打急救電話。
就在這時,蘇栗虛弱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阿洛……”
蘇洛連忙低頭道:“哥!哥!我在這!我在!你怎么樣了?”
蘇栗全身開始顫抖起來,他努力的看了看那根插在他胸膛上的樹枝。
鮮血從那血洞中不停的溢出,打濕了他的衣服,一直流淌到地上,染紅了那些落在地上已經(jīng)快要腐爛的連枝樹葉上。
片刻后,他微微搖了搖頭,重新看向了蘇洛虛弱的說道:“哥哥……不行了,阿洛,不用……打電話了,來……不及了,省著錢……給爸治病。”
蘇洛的淚水打濕了臉龐,他瘋狂的搖著頭喊道:“不要!不要!不要死!”
蘇栗的臉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額前滑落,他忍著劇痛對著蘇洛笑了笑,又用力抬起右手,把手搭在了蘇洛的肩膀上,然后才說道:
“阿洛,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啊!”
“別哭……哥哥只是……要去另一個地方了?!?p> 說完這句,蘇栗的手從蘇洛的肩膀上滑落,他的頭自然的向后一仰,那雙曾經(jīng)明亮無比的眼睛,開始變的混濁不清。
他就那么仰著頭,從樹枝間的縫隙中望向了遠方的天際,又穿過天際到達了無邊無盡的混沌宇宙。
蘇洛再也承受不住,把頭靠在了蘇栗的臉龐處,不停的抽泣著。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蘇栗微不可查的最后一句話。
“那里……沒有超腦,沒有時間……就在,就在……你的心里……”
言閉,蘇栗的雙眼慢慢的合攏,最后的一絲生氣徹底從他的身上消失。
蘇洛瞪著一雙猩紅的雙眼,看著蘇栗的臉。
良久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了整片連枝樹林。
“哥!?。。。。。。?!”
……
蘇栗死后第三天,蘇洛把他的骨灰埋在了那片連枝樹林最北邊的盡頭處。
盡頭處的那顆樹,是他們一場又一場游戲的終點站。
而那顆樹下,同樣,埋葬著他們的母親——洛倫絲。
……
畫面閃回,蘇洛從夢中驚醒,全身上下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
剛才的那一幕幕場景,就像是真實發(fā)生的一樣,讓他現(xiàn)在還感覺到心驚肉跳。
哥哥死了,死在了那片連枝樹林里。
最后被他親手葬在了母親的墳邊。
如若不是剛才在夢里,他的潛意識中還清晰的記得五年前的那個秋天自己和哥哥在連枝樹下的那個秘密,恐怕他剛才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
他閉著眼睛用力的搓了一把臉,再睜開眼時,眼前的視線才稍微變得清晰了一些。
然而,當眼前的畫面逐漸清晰起來,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正躺在諾克星的家里。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熟悉的被子,熟悉的窗簾,熟悉的味道。
就在他開始努力的回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時候。
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滿頭黑發(fā)的父親蘇長河端著一杯水,微笑著從門外走了進來。
……
諾大的運動場外,數(shù)十萬外院內院的正式學員們正伸長著脖子觀望運動場內所發(fā)生的一切。
似乎這場菜鳥們的入院測試能讓他們在這枯燥而乏味的學習訓練生活中多上幾分樂趣。
“快看,第一個準備吃草的菜鳥要倒了!”有人指著運動場的某個方位高聲喊道,聲音里充滿了戲虐的嘲笑之意。
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運動場中一名男生正口吐著白沫,搖搖欲墜。
先前的那根透明的線條連接器還貼在他的腦袋上,時不時有藍色的光芒從線條連接器中閃過,或是從他的腦袋一端傳向那顆球型的飛行器,或是從飛行器傳向他的腦袋。
只不過與他周圍數(shù)萬名考生的情況不同的是,屬于他的那根線條連接器中的藍色光芒已經(jīng)變的越來越弱,并且開始不斷的有紅色的光芒閃過。
直到藍色光芒逐漸消失,紅色光芒開始占據(jù)了主導。
當紅色光芒充斥了整條連接器時,只見那貼在他頭上的連接器一端“啪”的一聲,脫落了下來。
失去了連接器的控制,男生依舊沒有醒來,臉朝下筆直地倒了下去。
“吃草咯!吃草咯!”場外的一群正式學員高呼道,就像在宣泄曾經(jīng)自己在入院測試中所遭到的嘲笑一樣,把這些嘲笑聲又盡數(shù)送給了這些新入院的菜鳥。
“這才五分鐘,就倒下了,這界的菜鳥真是太弱了?!?p> 隨著第一名菜鳥的倒下,接二連三的,場中開始有更多的菜鳥倒了下去,無一例外的都是臉朝下趴著倒下,遠遠看去確實就像是在“吃草”一般。
十五分鐘后,運動場中便倒下了近萬人。
……
教學樓五樓曬臺上,梁小欣和一眾女生焦急的望著運動場上的一個方位。
從遠景成像儀上,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個方位上正閉著雙眼的蘇洛。
良久,不知是誰先發(fā)出了一聲驚嘆。
“快看,蘇洛的連接器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