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紅的時候,俞淮回到福云洞中,將這七味藥材依次煎熟以后,一盆一盆的倒入石缸之中。等到將第五味藥材煎熟,早已然明月懸空,他心想:‘對了!為什么不把藥材切碎,直接全部放入石缸之中一起煎?那樣不是可以省卻不少時間么?’
但石缸重達數(shù)百斤,他雖然可以抬的起來,不過該如何加熱卻又是一個棘手的難題。俞淮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辦法,只好作罷。
他將這七味草藥全部放入缸中,再填滿了水,已經(jīng)累得筋疲力盡,除去衣物之后,便扎進了石缸之中,迷迷糊糊睡著了。
兩日之后,石缸內的藥水全部褪色,俞淮便想要出去找尋下一次所需藥材,但這時正值半夜,只好等到日出的時候,才從福云洞中出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他專挑南面靠近太陽的山道下山,沿途先將四種藥材全部收集齊,這才辨明了方向,向著山谷而去。
沒走多遠的時候,朦朦朧朧之中似乎聽到一陣嘈雜之聲,順著聲音的方向循去,撥開一片灌木叢,看到草地上有兩只昆蟲正在上面廝打,一只頭頂生有尖角,幾乎和他的掌心一樣長短。而另一只像是個肉球一樣,但只有不到一寸大小,面上一副‘憨態(tài)可掬’的神情。
頭上生有尖刺的昆蟲不斷用頭頂那只‘肉球’,但‘肉球’極為靈活,每次對方的尖刺快要挨到它身上的時候,它總是能夠原地轉個圈子,就此避開。
俗話說的好,一寸長、一寸強,不過雖然那只生有尖刺的昆蟲外表看起來十分兇悍,而且體型又比它大了許多倍,但此時俞淮看到這兩只蟲子扭打在一起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屎殼郎在推著一只糞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但他的笑聲還沒有止歇,忽然看到那只頭頂尖角的昆蟲仰天摔倒,幾條腿扭動了幾下,就此一動不動了。
俞淮‘咦’的一聲,心中思忖道:‘這就奇了,難道那只蟲子有毒么?’從身旁的樹上摘下一片樹葉,對準它蓋了上去,不料不知是樹葉體態(tài)過于輕盈,還是正好有一陣微風拂動,葉子好巧不巧的正好完美的避開了它,落在了身旁。
這只獲勝的蟲子也像是沒有看到身旁的落葉,俞淮看到它抬起兩條手臂在那只死去的蟲子上來回扭動,緊接著便把它分割成了十七八塊,切口處猶如被刀砍斧削一般平整。
那只死去的蟲子本來比它大了好幾倍,不過被分成了十幾塊,每一塊就和它的手臂一樣大小,一塊塊的被它舉著送入了口中。
他今天天剛蒙蒙亮便走出洞門,到了此時此刻,日頭也不過剛剛越過山丘露了出來,一摸陽光照射下來,灑在那昆蟲身上,俞淮忽然感到有一絲晶光閃過,心中一動,驚呼道:‘它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
此時‘肉球’將另一只昆蟲全部吞入了腹中,它的體型跟著也漲大了許多倍,就像是一只握緊的拳頭一樣。它吃飽喝足了,就此躺在地上連動也不愿意動一下了。
俞淮又找了一遍大一些的葉子,將它裹住抓了起來在陽光之下比對,原來這只‘肉球’看起來憨態(tài)可掬,但是一雙手臂上,卻有許多鋸齒樣的鱗片,若不是正好朝陽灑在它的身上,反射出光芒來,恐怕極難發(fā)現(xiàn)。
他心中想道:‘它靠著這些鋸齒,才把另一只昆蟲給殺死了,看來兵刃果然十分有用,上次在天云鎮(zhèn)中,如果不是那位鐵匠大叔將那柄燒的通紅的鐵條借我使用,恐怕我早已經(jīng)給天云宗的人痛毆了一頓?!?p> 搖了搖頭,忽然想起師傅上次給自己的那幾枚銅板,雖然是要他去買那些藥材,不過俞淮從天云宗弟子的手中將其‘搶’來,并沒有用掉,后來在客店中住宿一晚,也只不過花費了一枚而已。
拿出剩余那幾枚銅板,也不知道夠不夠買一把兵刃,心中猶豫道:‘雖然師傅說讓我必須每天日落之前回去,不過他老人家現(xiàn)在可不在山中,不如到天云鎮(zhèn)去,找那鐵匠大叔買一把趁手的兵刃?!戳丝催@幾枚銹跡斑斑的銅錢,又道:‘也不知道夠不夠。’
忽然手掌上一痛,他將左手放開,那只肉球般的昆蟲掉在地上,一溜煙般的逃進了草叢中就此不知去向。
俞淮苦笑不已,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只小小的蟲子給咬傷了。不過手掌上一道口子不斷向外滲出鮮血,他急忙將其放入口中,將流出的鮮血吞了下去。過了片刻,傷口不再流血,他才繼續(xù)趕路。
哪知沒走出幾步,他忽然感到腹中如同有一團烈火在灼燒,全身上下也說不出的煩熱,似乎正處于火焰上空一樣。
他暗叫一聲:‘不好!這蟲子果然有毒!’但這種感覺似乎之前曾經(jīng)有過,只是此時渾身煩熱不堪,也沒有心思去細細回想。
他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熱,眼前的景物似乎不斷扭曲,周圍接連響起各種各樣的怪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一會兒十分劇烈,好像整座山頭在震動一樣;一會兒又宛若仙音,若有若無,聽起來令人極為困倦。
俞淮想要大聲的喊叫出來,但嘴巴一張開,就像是有大量的水灌入了他的口中,氣息瞬間便窒澀難當,不到片刻工夫,腹中也開始慢慢發(fā)脹,全身上下就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
他急忙閉口,摔倒在地上,身體蜷縮在一起,但這些‘水’就像是山堤潰決一般,一旦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立即就會以雷霆萬鈞之勢,一齊滾滾而出,從他的鼻子、耳朵之中,不斷灌入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他即將爆體而亡的關鍵時刻,俞淮的腦海當中忽然想起那本小冊子,當中一頁圖紙下方記載了這樣一句話:‘醍醐灌頂與涓涓細流,都可視之位等閑?!?p> 上面那副圖中,那個男子盤膝而坐,不斷有氣息從他的頭部灌入,但經(jīng)紅線引導,至胸口處時一分為二,一道在五臟六腑只見不停流轉,另一道又化作無數(shù)道極小、極細的紅線,將他的四肢連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