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石陣,囚禁靈魂的記憶投影
站在巨人肩膀上有什么好處呢?看看羅馬就知道了。
他關(guān)于魔法的知識,嚴(yán)格來說,并不是他自己的。
在城墻上看到存放“搗碎的嬰兒尸體”時,羅馬曾有那么一瞬昏厥,我想你們應(yīng)該還記得。
卡撒托的意識的確已經(jīng)消散,但他的記憶,他的知識仍舊殘留在羅馬腦中,只是羅馬并沒有這些知識的支配權(quán),簡單來說就是這些財富被鎖進(jìn)了保險箱里。
羅馬需要鑰匙才能打開這些箱子,而那具“嬰兒的尸體”正是其中一把鑰匙。
卡撒托對“忒卡塔”想必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吧……
看慣了常見網(wǎng)絡(luò)小說魔法設(shè)定,將魔法以伎倆的形式對待,對魔法的理解大概會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偏差。
知識的多寡雖然不等同于實力的強(qiáng)弱,正是研學(xué)魔法的“古典學(xué)者”與提高精神力的“戰(zhàn)爭術(shù)士”的差別。
研究者和使用者,創(chuàng)造者與執(zhí)行者,魔法和科學(xué)技術(shù)一樣,因為立場的不同而存在著目的上的差別。
石陣,其實是結(jié)界的一種,實際的做成與使用,比通常的結(jié)界麻煩的多得多。
結(jié)界的定義和“城墻”有些相似,即用于抵御外敵的防御工事,魔神信舍也真是了得,為了保護(hù)“火脈”的祭品,專門建造了這么個麻煩的東西。
羅馬其實并不知道“石陣”到底有多麻煩,只是他有這么一種感覺。他來到石陣前,平復(fù)了心緒后邁入了其中。
本來還想,卡撒托有什么神權(quán)可以無視結(jié)界之類的,但很顯然他想太多了。
視線一陣恍惚,周圍的景色被黑暗所吞沒,接著灰色的燈火亮起,照亮了這幽暗的空間。
這是一個干凈簡潔的房間,一張床,一張桌子,四面墻,一扇窗戶,灰白的光線從窗戶照入。
灰、白與黑,似乎便是這個世界全部的色彩。
等等,有些東西似乎有些不同。
置于房間中央的方桌上,灰黑色的鎧甲邊,放著一把銀白色的長劍,長劍邊的桌上放著一封開封的信紙。
信紙上寫著:這是一次漫長的旅途,請收下他吧,孩子。
沒有稱呼,沒有問候語,也沒有落款,僅僅只寫著正文,與其說是書信,不如說是熟悉的人留下的紙條吧。
劍嗎?在下需要這種東西?
然而就在這時,一條黑線出現(xiàn)在信紙之上,黑線張開,竟是一只紅芒流溢的眼眸——是斥候。
“吾等御者,請務(wù)必拿起它,這是石陣核心殘留的良知與信念,您沒有對自己的‘精神’進(jìn)行任何武裝,此地是無法使用魔法的,手無寸鐵是危險的?!?p> “這樣啊?!绷_馬愣了愣,接著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說不能使用魔法,為什么你們還在?”
“吾等御者,我們存在著意識,但我們來自深淵,存在上的差異,使我們避開了絕大部分限制?!?p> 換句話說,因為在下是人類,所以才會被石陣限制成這樣嗎?羅馬嘆息一聲,拿起了桌上的銀白長劍。
就在這時,零零碎碎的畫面從羅馬眼前閃過。
閃閃發(fā)光的騎士勛章,村民們的歡呼聲,伶仃大醉的頭發(fā)花白男子,還有鄉(xiāng)間小道上掩面哭泣的中年婦女,破舊不堪的銀白長劍掛在墻頭……
破碎中夾雜著有序,混亂的洪流中,溫暖的水流沖刷周身,仿佛一塊落入平和湖水的石頭。
一股安定感在羅馬心頭涌現(xiàn)。
這把劍的主人是一位騎士,羅馬手中的這把劍是那位騎士的第一把佩劍,如今該光榮退役,掛在居所的墻上才對。
良知和信念,還真是簡單明了啊。羅馬拔出長劍,一睹鋒刃之貌,刃面如境,映照出羅馬的雙眼。
打磨得不錯啊。
拿起長劍,羅馬推開房門,卻是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里顯然和騎士的居所不同。
灰白侵染下,木質(zhì)的四壁,精雕細(xì)琢梳妝臺,還有那鋪著柔軟棉被的床,怎么看都是一個女人的房間,從床頭柜上的一個個動物折紙看來,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
花季少女與年輕騎士,好像歐洲的古典愛情小說啊。
另外,這位少女似乎喜歡繪畫。羅馬看向床邊的墻壁上,那副裝裱在畫框內(nèi)的油畫,是這個房間內(nèi)唯一有顏色的東西。
上面畫的是一場晚宴。
盛宴火燭,長桌旁坐滿了人,這些人的面龐幾乎都看不真切,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年輕騎士與少女例外。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眼睛,騎士微微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氣氛似乎有那么點尷尬。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景象嗎?
這時,羅馬衣領(lǐng)上,斥候的紅芒之眸睜開,說道:“吾等御者,下面的抽屜里放著石陣核心的記憶。”
“有東西?”羅馬一笑,蹲下身來,打開了抽屜,從中拿出一對銀制高腳杯。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對,羅馬覺得這實在有趣,簡直就像VR解密游戲一樣,而且還是超真實的那種。
咔……
忽然的響動讓羅馬一怔,他將那對銀制高腳杯揣進(jìn)衣服的內(nèi)包,手搭上劍柄,轉(zhuǎn)身望向聲源處。
原來是房門打開了,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門外一輪圓月,和室內(nèi)不同,窗外的明月散發(fā)著溫涼柔和的光彩,真切而實在。
感覺有貓膩啊。看著情況,羅馬不由覺得。
他抽出銀白佩劍,小心翼翼的挪到門前,一腳踢開房門,接著學(xué)著維爾利雅的模樣,架起了長劍。
然而,除了一條幽靜的走廊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在下多心了?
羅馬放下長劍,站房間里,左右看了看。走廊兩旁是全封閉的,不像是能藏下什么東西的樣子。
無語的撓了撓側(cè)頸,羅馬走出房間,朝著走廊盡頭的陽臺走去,不安的感覺仍舊縈繞周身,仿佛在黑暗中窺伺的魑魅魍魎。
來到陽臺,羅馬發(fā)現(xiàn)陽臺上放著一個銀盤,銀盤上放著陶土瓶,羅馬打開瓶蓋聞了聞,里面似乎裝著一杯酒。
那么,是想讓在下做什么呢?對哦,銀色的酒杯。
羅馬將酒杯置于銀盤之上,然后將葡萄酒倒入其中。大概是這樣吧。
正在羅馬這么想著的時候,一只戴著白色絲綢手套的纖纖細(xì)手竟然進(jìn)入了他的視野,端起了酒杯,將酒杯面向羅馬。
羅馬眼前是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栗色的長發(fā)仿佛清澈河流的浪花一般微微打卷。
少女稚嫩的面龐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愛憐的看著羅馬,一直那么維持著舉杯的姿勢。
說真的,羅馬有些猶豫,畢竟他酒量實在糟糕的可以,雖然不知道身體被卡撒托改造后怎么樣,但沒試過的話,他真沒多少信心。
然而女子舉著杯,仍舊溫和愛憐的笑著,仿佛只要羅馬不做任何表示,她就會一直這樣。
羅馬無可奈何的嘆息,畢竟看著這么漂亮的女孩如此耐心的等待他,正常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壓力。
他將長劍系在腰間,拿起銀盤上盛滿紅酒的就被,與這位不知名的女子碰了杯,接著……
砰!卡啦卡啦……
一聲巨響從身側(cè)傳來,羅馬扭過頭看向走廊盡頭的房間,心道:剛才那個聲音是……有什么被摔碎了嗎?
接著鮮艷的色彩驟然離去,耳畔響起了金器墜地的鳴響。
叮叮?!?p> 那不知名的女子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羅馬手中的銀杯也失去了色彩,原本女子拿的酒杯躺在羅馬腳邊,紅酒躺了一地,此刻看來竟然紅得像血。
羅馬放下酒杯,抽出腰間佩劍,小心翼翼的朝著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嘈雜,嘈雜,哭喊聲與咆哮聲混為一團(tuán),縈繞在羅馬的耳畔久久不散,發(fā)音模糊,完全聽不清爭吵的內(nèi)容。
推開房門,羅馬只見角落里站著一個身著華貴長袍的男子,他背對著羅馬,腳邊是那畫框破裂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