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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人間留不住

第六章 重逢

恰是人間留不住 姬顧影 2026 2019-02-14 16:18:54

  祁以歌與孟知初一一下了馬車,灰衣男子命隨從摘下了兩人眼睛上的遮蓋。

  祁以歌才發(fā)現(xiàn)他們正置身于一片粉白色的杏花林中,竟無法看到這杏花樹的起始。鋪錦流霞,如仙境一般,微風(fēng)過處,杏花們呢喃細語。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

  腳下是深及腳踝的霧氣,眼前是琉璃造就、寶玉妝成的天羨正門。兩邊各有五人,皆頂盔貫甲,持銑擁旄。

  祁以歌對著突如其來的美景看得正出神,她以為這十里無妄島在深山中,建筑布局會與那規(guī)模較大的山賊寨子無二,誰知竟如仙境一般。

  灰衣男子領(lǐng)著他們,用令牌過了門口守衛(wèi)。進來之后的畫面更是讓人吃驚,兩側(cè)共九九八十一根大柱,柱上纏繞著金鱗耀日赤須龍,如活物般蠢蠢欲動。

  隨從帶他們到安排好的住處走去,途中又見幾座長橋,橋上盤旋著彩羽凌空丹頂鳳。越往里走,與入口處浩大的氣勢不同,更有了一種江南建筑的精致與詩情畫意。如夢如幻如魂牽,似煙似霧似夢縈。

  纖麗秀美、清韻流轉(zhuǎn),有上下天光一碧的湖光春色,未開敗的梅花構(gòu)成“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景。

  她和師父被帶到一處名為“漪瀾小筑”的臨河水閣中,有佳木蔥郁,奇花爛漫。祁以歌挑了一間偏東的房間,每當(dāng)清晨打開雕花小窗,日光便可傾瀉而入,充滿整間屋子。

  祁以歌對這間宅院的布局甚是好奇,安置好行李,也不休息,待燒好了一壺明前龍井,提著壺,就在宅院中轉(zhuǎn)悠,一邊品茶,一邊看風(fēng)景。

  復(fù)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向北走,愈發(fā)平坦寬闊,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于山坳樹杪之間。見庭院中有一假山,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傾斜而下,香霧裊繞,渾然天成。

  庭院深處有一名為“流光閣”的涼亭,祁以歌不自覺吟出:“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p>  在流光閣做了片刻,昨夜興奮的一夜未眠,半天又趕路,靠在柱子上,不自覺進入了夢鄉(xiāng)。夢里好像看到了紫衣的時羨,站在繚繞的云霧里,看不真切。

  管事為他們分配了婢女,伺候起居,孟知初一個人生活慣了,便不讓婢女隨身跟著,只叫她們在宅院里干些雜活兒。漪瀾小筑有獨自的小廚房,管事也分配了幾個廚子和廚娘,做得一手可口好菜。

  晚膳是江南風(fēng)味,葷菜有西湖醋魚,色澤紅亮,肉質(zhì)鮮嫩,酸甜可口,略帶蟹味。有詩云:“何必歸尋張翰鱸,魚美風(fēng)味說西湖,虧君有此調(diào)和手,識得當(dāng)年宋嫂無。“指的就是“西湖醋魚“當(dāng)年的創(chuàng)制傳說。還有肥而不膩的東坡肉、用龍井茶嫩芽烹制的龍井蝦仁,青口開胃,回味無窮。還有鮮嫩潤滑的賽蟹羹、糟燴鞭筍,嫩鞭筍加上香糟,經(jīng)過煸、炒、燴制作而成的這道菜,香味濃郁,十分入味。

  這頓飯是十分合她的口味,再加上沒用午膳,早已饑腸轆轆,一不小心的吃了三碗米飯。孟知初在旁邊看得直發(fā)笑。

  吃得時候,祁以歌只覺得十分爽快,沒意識到吃了多少。吃完后才發(fā)覺撐的有點難以動彈。休息了片刻就帶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出去消食去了,孟知初則回到書房看書。

  祁以歌沿著小河一直走,也不記得走了多久看到了一片蘆葦叢,竟有漫天的螢火蟲。她自小生活在京城中,哪見過這等場面。

  漫天的螢火蟲散發(fā)著幽幽的黃綠色光芒,在夜色中游動,樹蔭下,草叢上,螢火織就成無數(shù)條縱橫交錯的彩帶,星輝鋪就成虔誠溫柔的地毯。

  她一時看癡了,伸出手,有兩三只螢火蟲緩緩落在她指尖。她又將螢火蟲都送回空中,嘴角揚起,眼中也全是笑意,宛如新月,酒窩也在兩頰微微下陷。

  祁以歌在蘆葦叢里又跑又跳,一會兒與螢火蟲追逐玩耍,一會兒與螢火蟲喃喃低語,清脆悅耳的笑聲充斥著整個蘆葦與螢火蟲的天地之中。

  祁以歌玩得有些疲憊,發(fā)現(xiàn)在不遠處有一涼亭,便走過去準(zhǔn)備休息片刻。

  夜色有些暗,她走進涼亭才發(fā)現(xiàn)涼亭中站著一位男子。

  “這位公子,我可否在此休息片刻……是否方便?”

  “無妨?!?p>  祁以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試探地問“是……時羨嗎?”

  夜色中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臉,她不在自覺上前了兩步,依稀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又急忙退后了兩步。

  這一切都被男子看在眼里,心中覺得有趣,但表情還是沒有波瀾。

  男子從衣袖中拿出一顆夜明珠,放在桌上的燈臺上,涼亭瞬間亮堂了許多。

  “是,又不是?!蹦凶宇D了頓,“那日因有事在身,且與僅初次相見,不便透露真名,請姑娘恕在下欺瞞。”

  祁以歌連忙揮手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叫祁以歌,我娘希望我的人生能像歌一樣美妙動聽……那你呢?”

  “殷知漁?!?p>  殷知漁,祁以歌在心里默念。

  她有些緊張“你在這里多久?剛才有看見我嗎?”她當(dāng)時玩得可歡了,又跑又跳,這么丟臉的畫面可不想被別人看到。

  殷知漁來了興致,突然想逗一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一直都在這里,看到你一直在抓螢火蟲,還笑得很開心?!?p>  祁以歌干笑了兩聲,原本她還抱一絲希望,希望他剛來,或者是天太暗沒看見。原來一個畫面都沒差。臉好像燙了起來。

  殷知漁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祁以歌。

  祁以歌忙接了過來,道了謝。低頭嘗了一小口,頓時一股鮮雅幽香在唇齒間溢散開來。再酌,芬芳味醇,片刻后香郁回甘。

  “是今年新出的江蘇碧螺春?”祁以歌問。

  殷知漁悠悠問到:“你懂茶?”

  她答道“自小喜歡,便知道一些。我不愛苦,所以最喜歡明前龍井,喜歡那種清甜柔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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