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知洲院。
知洲取的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寓意,所以院內有一方活水,造了一處水上亭閣。
夏日炎炎,清風徐來,撩動輕紗,亭內的人若影若現(xiàn),只見那隱約可見的人兒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偶有笑語。
而踏步過來的呂夫人,看到的就是一幅美人圖。有女如此,呂夫人欣慰。
“阿瑾,我知道你不喜宴會,娘也給推了,只是明日的卻推不了,皇后娘娘特意讓你一起進宮赴宴”呂夫人走了過去,掀開輕紗,一臉為難,京城知道她家的小女兒回來了,那宴請?zhí)觿e提多厚了,她雖沒怎么跟女兒相處,但看這女兒的性子,倒也是個喜靜的。今日王皇后提的這個宴席倒是推托不得。
“阿娘,辛苦了,那就去吧!”呂瑾睜開眼對著呂夫人道。
“好,好”呂夫人喜道。她也是個女兒奴,天知道女兒回來了,她有多想黏著女兒。在這之前,她都計劃好要帶她的阿瑾把十多年沒完過的上京游戲玩?zhèn)€夠,反而近鄉(xiāng)情怯。
女兒到了。女兒倒也不是冷漠,就是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許是年歲隔得太久了,慢慢來就好。
她看著自己的女兒,眉眼帶笑。
而得了女兒同意,樂呵呵的走了,她得好好裝扮她的女兒。
“小姐,真去?”阿芙剛過來,聽到呂瑾的話,那就是個相親會,各家想看女婿兒媳的。
“難不成假的,去看看”呂瑾這次沒睜眼。
第二日。
呂瑾在呂夫人送來的服侍中,穿了一件淺綠的罩衫,頭上插的東西不多,雖還是素雅,卻是青巧可人。
呂瑾走到門口,看一翩翩少年郎,溫潤如玉的看著她,那正是呂瑾的大哥哥呂肅在車前等著。今日各家都有兒郎去赴宴,呂相就去了呂肅、呂瑾。她的二哥哥從武,在軍中,便不去,而那三哥哥,呂添,呂相今日強帶他去了西呂書館。
“阿瑾,上京生活還習慣?”呂肅今日休沐。帶笑看著他的妹妹。
“嗯,挺好”呂瑾不喜多話。
“走了,走了”呂夫人適時走了出來,她催促。北城天街離皇宮也不遠,倒也不急,只是今日呂夫人因送呂添落些時間,現(xiàn)在才急催促。
上了馬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呂夫人一行人便到了皇城,皇城內不可御車,便一行人下了。
高大雄偉的玄武門前,已停了許多車馬,想是今日參加王皇后組織的曲江宴的各官家子弟。
馬蹄聲起,卷起一地塵埃,許后面也是赴宴的人到了。呂瑾也不回頭,跟呂夫人一行人進了宮。
……
御花園。
曲江臺。
王皇后坐上方,雍容華貴,她正是這宴會的組織者,自己的妹妹王夫人交談,偶聽王夫人一句笑話,淺笑出聲,倒也樂得開懷。
忽看來處一抹淺綠的身影向前走來,身姿娉婷,如一挺立的君子蘭般,引人側目。王皇后也移了目光,看了過去,微微頷首,倒是個妙人。
“妹妹,這里,”呂夫人的娘家,她的妻妹,鎮(zhèn)北侯于夫人叫住了她。于夫人也對她這個不曾見過的外甥女好奇不已,忙叫住了她。
不止于夫人好奇,這四周的官家夫人小姐也好奇。都側目看呂夫人旁邊站著的呂瑾。
呂瑾大大方方有禮地跟眾人打了招呼,目光躍過眾人,對上王皇后打量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福了福禮,再坐下。
眾人都暗贊,到底左相家的姑娘,在外也沒沒了性子,果真是個知書達理的。
張亦楚坐在張夫人旁邊,看著呂瑾進來的大方、清冷模樣,她暗呼一聲,她想起來,那日西城門,璃王爺眼神留戀的女子。她沒想到,竟是呂四小姐,她心中了然,暗嘆一聲。
此時,忽聽一宦官尖聲喊道。
“開宴!”
這意思便是接下來是各家小姐,公子開始展露才藝的時候了。
女子比賽,如火如荼。
許是知曉有男子在場,女子們便是更為賣力。
璃王坐于男客中,神情漠然,他剛在城門口就看到了她的背影,只是,她沒回頭。他本不喜這些宴會,只是知道呂瑾也會來,他便鬼使神差的也來了。他眼神落在對面靠后的呂瑾身上,那女子聽周遭女子說話,他也看得開心。
蕭荇坐在蕭澈旁邊,順他眸子看去,咦,呂四小姐,他這皇兄為人冷漠,而十年前從西北回來更甚,更從不見他對什么女人感興趣。
而這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目光灼灼的看向對面的人,可真是奇事啊,他想到這樂了出聲。
蕭澈聽這聲音,冷冷看了他一眼。蕭荇背后一涼,急忙收笑。
這幕落入張亦楚眼里,她亦是苦笑,罷了。
她有情,對方無意,甚至都不知道有她這號人,真是著實失敗啊。
她姿態(tài)落落大方,站了出來,走上前去,擺琴,高山流水宣泄而下。
呂瑾被張亦楚這琴聲吸引,這琴聲前半段激昂高亢,后半段灑脫無疑。想來這是這撫琴之人對心中郁結之事看了通透。呂瑾不愛彈琴,懂琴,倒對聽琴有研究。倒也覺得這撫琴之人,也是不錯的。
見呂瑾有興趣,呂夫人旁邊說道“這是張?zhí)档呐畠?,張亦楚,京城一姝”這邊說著,哪里張亦楚結束了一曲,退了下來。
王皇后含笑點頭,這張家女兒也是個大氣之人,贊了她姝色無雙。
宴會有條不紊進行著。
忽一聲宦官聲響起。
“皇上駕到、德妃駕到”
鑾駕駕到之處,所有人跪下行禮,俯身下拜。
呂瑾也隨眾人拜了下去。
王皇后看了眼,身情淡漠,退回去坐了去。
“平身”高亢的聲音傳來。
元帝身材硬朗,明黃的皇裝著身上,也是霸氣逼人。元帝,本不打算來的,知道呂瑾也來,便想看看這女子。
王皇后看著那后面的德妃,也不說話,德妃,對視一眼,福了身,便下座。
元帝打斷一會,便又接著。
一會,一個宦官進來,俯身在元帝耳邊說了什么。
眾人都緊張的等著這元帝的情緒變化。
片刻,元帝大笑。
“西南收復,與民同樂,賞!”
眾人聽這話,也是喜。
曲江宴席有一個傳統(tǒng),流觴傳花。這一次,在呂瑾身停了。璃王看著她,她想這阿瑾能拿出什么不同。
很多目光盯著。
“臣女,獻丑”呂瑾也不扭捏,站起來,要了鼓。
眾人被一女子要鼓嚇到,從來無人在貴宴上擊鼓。
“西南收復,臣女就擊鼓慶賀”呂瑾說完,不理會眾人的目光。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
匪安匪游,淮夷來求。
既出我車,既設我旟。
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江漢湯湯,武夫洸洸。
經營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既平,王國庶定。
時靡有爭,王心載寧?!?p> 女子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來,伴隨聲聲鼓聲,男有大方四國之感。